聽到母后的這句話,嶽齊軒自己都愣了一下。
心情好麽?
好像是有那麽一點。
“可能是這宮裡終於有了點新鮮的東西吧!”
皇后沒聽懂嶽齊軒的話,不過她這兒子自小就古古怪怪的,她也沒再多問。
瞧見侍女遞過來一碗濃稠的藥湯,皇后立即站起來將藥碗接住,遞到了嶽齊軒的面前。
嶽齊軒聞到這個藥湯的味道,眉頭緊緊蹙了起來,連臉上的黑綢都往下移了一分。
他立即將黑綢往上扶了扶,隨後才對皇后道:“母后,今日,能不能不吃藥!”
“怎麽還耍起小孩子脾氣了!”皇后嗔怪了一句,“無論如何,這藥都得喝,陳太醫說了,他能醫好你的眼睛,但還差些東西沒有尋到。
所以在此之前,你還是要好好喝藥!”
“母后,陳太醫幾年前就說過這話了!”
他對那個老家夥的醫術真的表示懷疑。
皇后聽了嶽齊軒的話就有些急,“陳太醫可鬼谷道人的高徒,還是卓神醫的師兄!他說能治好你,定會治好你的,你不信他,還要信誰!”
這時,一旁的胭脂訥訥道:“皇后娘娘……今日,今日瓊華縣主說,說她可以治好王爺的眼疾。”
聞言,皇后的眸光就立即投到了胭脂身上。
隨後,她就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般地笑了起來。
“她說她能治好軒兒?她真的這麽說!”
胭脂拚命地點頭,“縣主雖然不是親口說的,但她叫秋桃來找王爺求救時,秋桃說若王爺能救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就會治好王爺的眼睛。”
聽到這兒,皇后的臉倏地就冷了下去。
“本宮從前還覺著她是個有腦子的,沒想到也是個為達目的,信口雌黃的小人!
本宮幾乎將這大奉的名醫都請遍了,沒一人說能治得了軒兒,她憑什麽?以為自己是卓神醫在世麽!”
她又看向嶽齊軒道:“你可真是的,這種話你也信!她不過就是想利用你罷了!”
胭脂覺著皇后娘娘說得很有道理,她聽聞花芊芊進了宮,卻到現在也沒有派人來道謝或是兌現承諾,他們家王爺,絕對是被騙了!
嶽齊軒沒有開口辯駁,他知道母后比他自己還要想將他的眼睛治好,她用了那麽多心思都沒有用,也不怪她不信花芊芊。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花芊芊抱有希望,可能是她的心跳聲比別人都要平穩吧。
皇后手裡的藥碗並沒有拿開,嶽齊軒也不再推辭,接過來一口飲了下去。
這時,一個小太監從殿外跨了進來,急急稟報道:
“皇后娘娘,程夫人、離老夫人還有曹夫人等幾位命婦遞了牌子,想要入宮求見您。”
皇后知道,皇上不許人去驚擾太后,這些人就來找他,想讓她幫忙為花芊芊求情。
本來她也不是不能出這個面,可那丫頭居然用能夠治好軒兒眼睛這事來誆騙軒兒,實在是有些可惡!
“回了吧,這個時辰,宮門都快落鎖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
禦書房外,花芊芊微微抬眸,就看見了漫天的繁星。
她抓住鬥篷的手已經麻木了,寒氣似乎鑽進了她的骨頭縫裡,好像將她的一雙腿凍住了,讓她漸漸沒了知覺。
這感覺很像是生命再漸漸從身體裡流逝。
她用盡全身力氣咬了咬唇瓣,感覺到疼痛後她才沒有那麽想睡。
嘴裡的腥甜漸漸彌漫,她不喜歡這個味道,她想吃蜜餞了。
腦子裡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她在想那個十字刺青到底在哪裡見過,
在想在雅苑感受到的那個帶著殺意的眼神到底是誰,在想自己是不是被人給算計了。漸漸的,她又開始想她的親人了,好幾日沒見到外祖母了,不知道她這些天身子好不好,也不知道舅舅如何了,二表哥隨軍還習慣否……
還有,他,怎麽還不回來!?
想著想著,她就覺著眼前的景致開始轉起圈來,忽高忽低,忽上忽下,讓她的胃也跟著抽痛起來。
耳邊好像響起一些人的呼叫,她聽不太真切,手腳忽然沒了力氣,再難以控制自己的身子,直直地,就朝後仰了過去。
她以為這一跤一定會很疼,不知道會不會將腦袋磕出個包來,正等著那疼痛感襲來,卻發現自己陷進了一團溫暖中。
花芊芊竭力地撐著自己的眼睛,看見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孔,她的鼻子一酸,眼淚就沒出息地蹦了出來。
她病得糊塗了麽,竟出現幻覺了麽?
她抬起手,觸摸著那張羅刹面具,感覺到手指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她的心瞬間就暖了起來。
不是幻覺,真好!
離淵看見花芊芊這個樣子,一顆心像是被無數殺威棒捶打,又悶又痛。
他赤紅著眸子,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往禦書房外衝,元寶公公急忙在後面阻攔道:
“王爺,這不可啊!皇上讓縣主在這裡候著,縣主不能離開這裡!”
離淵猛地回頭,他什麽也沒說,而且臉上帶著面具,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可元寶公公就是被他那懾人的氣勢嚇得不敢再開口了。
他跟著離淵出了禦書房,就瞧見禦書房外的羽林衛橫七豎八地倒了一排。
元寶公公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立刻朝著敬德宮的方向跑去了。
……
敬德宮中,皇上已經準備歇下了,他站在塌邊,讓敬嬪幫他更衣。
敬嬪剛剛幫皇上解開衣領上的一顆盤口,海公公就弓著腰走進了殿內。
皇上看見他,臉色就是一沉,“又怎麽了?”
皇后和淑妃的人走了後,端妃又跑過來鬧,非讓皇上給她一個交代。
他剛讓人將端妃給架走了,海公公又跑進來,他隻覺著自己的腦瓜仁都疼了起來。
“皇上,縣主好像暈倒了!”
皇上冷哼了一聲,“苦肉計?她不是學過醫術?身子怎會這樣差!暈倒了再叫醒不就好了!”
“可……可是……”
見海公公支支吾吾的,皇上直接轉了身,氣道:“你這個老東西,現在是老得連話都說不明白了麽!”
海公公立即回道:“是,縣主暈倒後,小成王殿下趕了過來,將縣主送去翊坤宮了。”
“什麽!離子垣他竟敢私闖禦書房,他是要反麽!”
皇上聽到這個消息,眼睛瞬間瞪得比牛眼還大,還用力地拍了一下身邊的桌案,讓桌案上的杯盞都晃了一晃。
“朕真是太縱容他們了,他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皇上嘴邊的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邁步就要朝翊坤宮走去。
敬嬪瞧見皇上就這樣走了,著急地將皇上的外衣拿了起來,追著皇上喊道:
“皇上,您快把衣裳披上,還有,您扣子還沒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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