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求您了,我不是有意打擾的,我這就走,求您把匣子還給我吧!”
小姑娘一邊哭,一邊磕頭,急得身子都在發抖。
可那小廝卻並沒有生出憐憫之心,惡狠狠地朝小姑娘呸了一聲,道:
“賤蹄子,不瞧瞧自己是什麽身份,這種地方是你能來的?這破爛玩意把貴人們的眼都汙了,留著作甚!”
言罷,他一揚手,竟將那木匣子直接拋進了池塘中。
“我的絨花,我的絨花,我還要用它攢錢給我娘治病呢!我的絨花!”
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絨花全都被扔進了池水裡,小姑娘哭得更加傷心欲絕,想也不想就跳進了池水裡,去撿飄散在水面上的絨花。
亭子裡的幾個男子瞧見小姑娘在池水裡狼狽地撿拾著一朵朵絨花,竟饒有興致地觀望起來。
小廝看著幾位大人對這小姑娘頗有興趣,靈機一動地從地上撿起了幾個石子,朝著那小姑娘就擲了過去。
一邊扔還一邊罵道:“你這賤丫頭,誰讓你跳下去的,你可知這池水裡的一朵荷花都比你這條賤命金貴,快給我滾上來!”
小廝身上明顯有些功夫,石子兒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小姑娘的額頭上,鮮血瞬間從那小姑娘的額頭上流了出來。
周圍人看著小廝戲耍那小姑娘,沒有一個人阻攔,都扶在欄杆邊張望,時不時還有笑聲傳出來。
小姑娘受了傷,卻沒有聽小廝的話從池水裡遊上來,她眼裡只有她的那些絨花,拚命將撿到的絨花又放回到了盒子裡。
小廝見小姑娘不聽話,撇嘴又從地上拾起了幾個石子,繼續朝小姑娘砸去。
眼見一顆石子就要打中小姑娘的眼睛,不知從何處又飛來一顆石子,將小廝的石子撞開。
隨後,就聽“哎呦”地一聲慘叫,那小廝捂著嘴倒在地上,鮮血瞬間從他手指縫裡流了出來。
“肥?!肥敢打我!”
小廝被打掉了兩顆門牙,說話都漏了風,一邊哎呦呦地呼痛,一邊站起身朝四處張望。
他的幾個同伴也湊了過來,四處張望尋找著到底是誰動的手。
亭子裡,一個四五十歲,身穿儒袍的男人瞧見自己的小廝被人打了,臉色立即就冷了下來,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沉聲對一旁的男子道:
“比掌櫃,這是什麽情況?”
說話這人是天火閣今日的貴客,姓賈,在那林城是位頗有名氣的大夫,傳說是鬼谷道人的關門弟子,所以在那林城頗有威望。
那林城天火閣的比掌櫃知道閣主在尋找神醫,便將這位賈神醫請了過來,想以此討好閣主。
適才比掌櫃正與這賈神醫和劉主簿等人吃酒聊天,賈神醫頗有興致地要提筆為天火閣題一幅字,誰料那賣絨花的小姑娘就在這時經過亭子外,恰巧將賈神醫身後的光給遮住了。
賈神醫登時就冷了臉,他的小廝便將這小姑娘的木匣搶了去,扔進了池水裡。
比掌櫃也認識這賣絨花的小姑娘,好像叫江念念,常混進天火閣買些自己做的小東西。
小丫頭機靈又嘴甜,比掌櫃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去管她。
誰料今日竟將他的貴客給得罪了,那他定然不能再由著她了。
比掌櫃蹙著眉頭對身邊幾個手下道:“還不快將那丫頭撈上來,給賈神醫賠不是!”
幾個手下立即應了聲“是”,跳入池水裡,七手八腳地將江念念扯了出來。
“你們要做什麽?快放開我!”
江念念嚇得用力掙扎了幾下,可她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哪裡是幾個大漢的對手,如同一隻小雞仔般被人拎進了亭子。
比掌櫃見人被拉了過來,忙斥道:“你這丫頭,冒犯了貴人都不知道,還不快給賈神醫賠不是?”
江念念額頭上的血還不住地往外流著,要流到她含著淚水的眼睛裡時,她抬手將血液擦掉了,沒有呼半句痛。
她並沒有回比掌櫃的話,隻緊緊地抱著那個木匣子,倔強地將嘴唇抿成了一線。
比掌櫃有些急,賈神醫雖無官職,可是與朝中許多大人都有些交情的,知府大人都要給他幾分薄面,他哪裡能得罪得起!
況且閣主要尋名醫定有重用,若他將賈神醫得罪了,豈不是壞了閣主的大事!
比掌櫃瞪了江念念一眼,心道這小丫頭平時挺機靈的,今日怎就來了倔脾氣!
那被打掉了牙齒的小廝氣憤地走了過來,狠狠打了江念念一個巴掌,“你聾了不成?還不給老爺賠罪!”
江念念的小臉兒瞬間紅腫起來,可仍死死咬著牙關,一言不發。
“賈虎,你嚇著人家小姑娘了!”
坐在桌邊的賈神醫悠悠抿了口酒,手指撚著胡須,將目光落在了江念念的身上打量了一番。
“什麽冒犯不冒犯的,老夫倒是不在意這個。”
比掌櫃一聽賈神醫不追究了,松了口氣,忙給江念念遞了個眼色, “還不快謝過賈神醫不與你計較,快快滾出去吧!”
可還沒等江念念起身,那賈神醫卻又開了口。
“不急……老夫雖然不在意,但姑娘傷了我的下人,總要有個說法。”
江念念紅著眼,捏著小手憤憤道:“大人,不是我傷的他,我並沒有傷他,而且是他先毀了我的絨花,還將我打傷了!”
賈神醫不緊不慢地道:“若我猜的沒錯,你是偷偷混進這園子的吧,我的下人幫天火閣驅趕你,並沒有錯。
你又跳進荷花池中,賈虎以為你要糟蹋池裡的荷花,所以才用石子趕你出池子,可你非但不離開池子,還傷了我的下人,這是何道理?”
他抬頭看向比掌櫃,指著池水道:“我聽聞這些荷花很名貴吧,比掌櫃,我這下人幫天火閣驅趕這丫頭,沒有錯吧?”
比掌櫃哪裡看不出這道貌岸然的老頭子肚子裡憋著壞水呢,可他權衡了一下利弊,最終還是點頭道:“當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