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怒氣衝衝的走出房間,拉著到主院鬧事的顧如絲便離開了院子。
琥珀和明珠趕忙進房,看見自家王妃正低頭看自己的手,兩個丫鬟走過去一看,看見王妃手背上居然有血,明珠大驚失色:
「王妃,您的手流血了。」
琥珀也趕忙過來,見齊妤手受了傷,都見血了,周圍又一片狼藉,桌子凳子翻一地,憤然問道:
「王妃,王爺對您動手了嗎?這可如何是好,定要回去告訴國公知道,奴婢這就回去……」
琥珀是個急性子,齊妤趕忙喊住她:
「回來!瞎添什麼亂?」
琥珀的眼裡都有淚花了,齊妤柔聲安慰:
「他沒對我動手,剛爭執的時候,我不小心撞在桌角上了。」
琥珀心疼極了:「可是都流血了,這得多不小心呀。」
齊妤手疼,看了一眼拿藥過來的明珠,讓她和琥珀解釋,明珠扶著齊妤坐下後,一邊給她清理傷口,一邊跟琥珀說:
「你莽莽撞撞闖回去告個狀,國公爺提刀殺過來要怎麼收場?」
琥珀跪在齊妤身前,拖著齊妤的手,讓明珠更好的清理,依舊沒有平復,嘴裡念念叨叨:
「王爺對王妃這麼差,便是讓國公爺提刀殺過來也不為過,總要有個人替王妃撐腰,總不能讓王妃一直受欺負啊。」
齊妤見她難過,伸手撫在琥珀的頭頂,有些道理如果不說的明白些,琥珀是不會明白的。於是,齊妤溫和向她解釋道:
「傻丫頭,我與楚慕不是普通人家三媒六聘的夫妻,是因為先帝遺詔硬湊到一起的。他不喜歡我,但他除非不尊遺詔,冒天下之大不韙,否則休不了我,而我自然也無法擺脫他,所以談不上誰欺負誰。沒必要因為一點小傷挑起爭端,今後這種衝動的話,不要再說了。」
琥珀看著齊妤,乖巧的把眼淚擦了。
「奴婢知道了。就是心疼,您這麼好的人……王爺為什麼不對您好點呢。」
姑娘惠及無雙,姿容絕色,世上怎會有王爺那等瞎了眼的男人,視王妃如無物。琥珀暗自為自家王妃不值。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王爺與國公本就是對頭,你讓他對我好也是為難。我今日已經與他達成共識,他不會再來了。」
齊妤自從發現楚慕有點不對勁開始,就一直想跟他鬧一場把話挑明。
話都說到這份上,兩個丫鬟還能怎麼樣,對望一眼,皆為王妃的今後擔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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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把顧如絲從主院帶走,從出院門開始,整張臉就比鍋底還黑,快步走在前面,完全沒有顧及身後的顧如絲。
顧如絲跟在他後面,一直在等他回頭對自己解釋,楚慕去南疆前對她真的很好,讓她入府時便跟王府上下言明,她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誰也不許對她無禮,所以顧如絲才放開手安排人暗中盯著主院的一切。
她知道楚慕這些日子都往齊妤這裡跑,要知道楚慕以前對齊妤十分厭惡,聽說他們婚後,楚慕就沒來過主院,現在卻跟她成天混在一起,這讓顧如絲怎麼能不擔心。
剛才她安排在主院的人跑過去告訴她,楚慕喝醉了,一回來就來找齊妤,男人喝醉了酒最容易出事,顧如絲說什麼也要來給他們攪合了,總之,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好不容易傍上的男人,輕而易舉被別的女人搶走。
跟著楚慕,眼看他都要走到書房了,顧如絲終於忍不住在後面喊了他一聲:
「王爺。」
楚慕恍若未聞,依舊往前,顧如絲小跑上前,攔住他的去路,當面又喊了聲:
「王爺。」
這樣才把楚慕的心神給拉了回來,眉頭一凜:「什麼?」
顧如絲見他如此敷衍,忍了好幾日的情緒終於爆發,跺了兩下腳,指著楚慕厲聲道:
「王爺為何要如此負我!」
楚慕一愣,剛腦子裡一直在想齊妤的事,沒反應過來:「我如何負你?」
顧如絲又急的跺了兩下腳,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你就是負我。你跟我說過,今生今世都不會喜歡齊妤的。」
楚慕從前沒見過師妹這麼任性的樣子,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
「我沒喜歡她呀。」
「你不用騙我,你就是喜歡她了。齊妤她除了出身,哪裡比我好,我只當她是知書達理的高門貴女,誰想她背地裡竟也是個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狐狸精!把你的魂兒都勾跑了。」
顧如絲從前被楚慕縱容的有些無法無天,楚慕喜歡真性情,所以有時候她即便說出些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楚慕也只當她是心直口快,沒有惡意,可現在,聽她當面詆毀齊妤,楚慕的心裡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火氣來,用從未對她有過的高聲正色訓道:
「齊妤不是狐媚子,既是我負你,你罵我即可,為何要以此等粗鄙之言評價齊妤?」
楚慕認真的神色讓顧如絲愣在當場,咬了半天唇以後,才含淚說道:「你還說不喜歡她?不喜歡她,你這麼護著她做什麼?」
楚慕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只覺得有股前所未有的浮躁在體內橫行,好像便是從齊妤說出『井水不犯河水』之後開始的。
深呼吸兩口氣,用理智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楚慕溫言勸道:
「我,我不是護著她。若是你覺得我負了你,你可以罵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遷怒齊妤,她根本沒做什麼,不該遭你非議。」
顧如絲打量著楚慕的神情,像個暗自揣測大人底線的孩子般,見楚慕語氣緩和下來,她的氣焰便可以適時增加:
「我偏要說!她齊妤就是個狐媚子!你不承認她也是!這種女人我自小見得多了,她們就擅長用那張看上去冰清玉潔的臉,勾引你們這種位高權重的男人。你別被她迷惑了。」
「夠了!」
楚慕大喝一聲,他在身後將手緊緊捏住,似乎隱忍著什麼,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壓制住想給師妹一巴掌的衝動,他知道他現在是不理智的,師妹也在氣頭上,他不該讓兩人都陷入衝動,所以他克制住了。
未免造成更大的矛盾,楚慕毅然轉身離開,不再與顧如絲爭吵下去,顧如絲卻不依不饒,拉著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師兄!你聽我的沒錯。齊妤她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善良的,她就是想騙你!她不安好心!」
楚慕擰眉,腦子裡自動對師妹的話進行分析,齊妤確實不是單純善良的女子,但她也絕對沒有騙自己,至於勾引更是從未有過!楚慕甚至覺得,如果齊妤能勾引勾引他,他也不至於這般暴躁了。
他和齊妤說了這麼話,齊妤甚至沒有說過一句師妹如何不好,反倒是師妹在他面前如此詆毀齊妤。
師妹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隨意謾駡詆毀別人的樣子,像極了那些胡攪蠻纏的潑婦,曾經天真無邪,不諳世事卻處處仗義,俠肝義膽的師妹,她的俠氣曾被楚慕視若珍寶,這一瞬間看起來光彩全無,仿若換了個人。
「你說話呀!你說呀!只要你跟我說一句齊妤不好,我便原諒你今晚所有的過錯。」顧如絲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焦急萬分。
為什麼明明已經被她死死拿捏住的男人,連她的床都沒上過,就說變就變了呢。
楚慕冷靜下來,將自己的胳膊從顧如絲的手中抽出:
「你今晚神志不清,我不與你說了。天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說完之後,楚慕避開了顧如絲還想糾纏的手,快速從她身邊走過,留下獨自站在原地咬牙跺腳的顧如絲久久不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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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妤坐在抱夏中聽府內管事稟報十日帳目,三四個賬房在旁核算,查出了幾筆對不上的賬。
「上個月底,西苑從賬房支了五千兩,這個月中,又支了八千兩,昨兒如夫人又開口要支,小的想著今日是回稟日,便想等回稟了王妃之後,再給如夫人回復。」
賬房總管如今最頭疼的就是西苑的賬,有王爺撐腰,如夫人花銷無度,府中也無人敢言,便是王妃最多就是稍稍壓制,但帳目太多了,賬房總管不敢擅自做主,總是要拿出來告訴王妃知曉,將來王爺若問起來,也有王妃幫著頂事兒。
齊妤翻看賬本,自從西苑來了個如夫人,府內開銷比以往多了很多,開始兩個月還頗有收斂,如今卻是越發頻繁。
「她支銀子幹什麼?」齊妤問。
賬房總管也是不解:「具體的小的們不知,如夫人的所有花銷都是算在西苑的賬本上,吃穿用度方面根本不用她額外花銷的,王爺跟府中上下放過話,小的們也不敢問的太仔細,可如今這帳目越發對不上,窟窿越來越大,今後若收支不平,王府的日子也會不好過的。」
這些道理,齊妤自然明白,並無怪罪賬房總管來回稟的意思。
正凝眉思慮這件事該如何處理,明珠掀了簾子,急急入內,在齊妤耳邊說了一句:
「王妃,不好了。國公府傳來消息,說是郡王妃和郡王徹底鬧翻,已經把嫁妝往家搬了。夫人派人來傳話,讓王妃回國公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