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楚慕的出現讓門外的幾個女人都愣住了,袁氏甚至連拍門的手都沒來得及放下來,心下驚疑,這什麼世道,不正當男女關係已經不需要再遮掩了嗎?竟然堂而皇之的開門面對。
亨氏和兩個妯娌面面相覷,臉上不禁流露出了驚恐,心道齊妤不會真的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情吧,還偏偏是袁家人在場的時候被發現,這要給袁氏宣揚出去,那齊家的名聲可算是徹底的毀了。
袁氏把拍門的手放下,往亨氏看去一眼,試圖確認一下亨氏她們認不認識這個從齊妤房裡走出來的男人,眼間亨氏和三夫人,四夫人全都一副震驚的臉色,很顯然不認識這男人。
「哈哈,你們齊家的姑娘還真是『金貴』啊。這房裡怎麼還有男人?怪不得瞧不上我們哥兒了,哎喲喲,這種女人我們袁家可要不起。」
袁氏一臉奚落嘲笑,說的話自然也不會很好聽了。
亨氏和幾個夫人都羞愧的抬不起頭了,亨氏轉身問主院裡伺候的人:
「你們小姐怎麼回事?」
掃地的僕婦剛要回答,就聽門內楚慕問道:
「什麼袁家?你們袁家想要哪個齊家姑娘?」
袁氏真沒見過這麼理直氣壯的『奸夫』,自己還衣衫不整,居然質問起她來了,袁氏心想,莫不也是受齊妤騙了的,乾脆再添一把火,事已至此,不怕徹底得罪齊家了,反正是他齊家沒理。
「這位公子,你莫不是被裡面那個齊家大小姐給騙了吧。她這剛被人休回家,這還沒幾天,就與我侄兒眉來眼去,如今又搭上了你,可見不是良配,公子可千萬擦亮眼,別被她那張漂亮的臉給騙的身敗名裂,後悔莫及。」
袁氏一邊說話,楚慕的眉頭就一邊皺起,耐著性子特意等袁氏把話都說完了才開口。
「原來昨日與她在一起的男人姓袁。你知道她是誰嗎?竟也敢打她的主意?」楚慕的臉色已經十分不善,袁氏自然也看出來了。
「不就是齊國公府的大小姐嗎?還不是給人休了,就她這樣,便是送給我們袁家,我們袁家也不可能要她的。我今日算是大開了眼界了。」袁氏在楚慕的注視下,覺得自己越說越沒有底氣,乾脆把燙手山芋扔給了一旁傻眼的亨氏,袁氏說道:
「齊妤在你們齊家做出這等事,你這個當家的夫人怎的連句話都不敢說?你就這般怕得罪她國公府嗎?這女人不守婦道,丟的可是你們齊家的臉。」
亨氏既害怕又為難,楚慕卻不等她開口,就冷哼問:
「她是國公府的大小姐,那你可知本王是誰?」
得知了這些人的來意,楚慕也懶得再與他們多廢話,對主院裡一眾僕婢道:
「全都愣著看戲呢?將這婦人掌嘴二十丟出去,其餘人趕出去。都給我小聲著點,王妃還睡著。滾蛋!」
楚慕對院子裡的僕婢下了一通命令之後,大家恍然大悟,趕忙過來執行命令,袁氏和亨氏等還沒從驚訝裡回過神來,就已經給人架著兩條胳膊往外頭趕去了,而袁氏則被兩個粗壯的婆子拖到院子那頭,怕吵著主子睡覺,特意到了外面才動手。
楚慕把人打發了之後,就回到房間,關好房門,打算摟著媳婦兒再睡會兒,沒想到齊妤已經醒了,正彎腰穿鞋。
齊妤聽見動靜,抬頭看向楚慕,四目相對,饒是齊妤再冷靜此時也是冷靜不下來的,目光游離四周,就是不落在楚慕身上。
楚慕倒是一眼不眨的盯著齊妤,不想錯過她任何表情,緩緩走過去,一聲不響在齊妤身旁的床沿上坐下,靠在床框上看著她手忙腳亂的穿鞋,嘴角含笑,目光含情。
齊妤好不容易穿好了鞋,便要逃離這個讓她尷尬的場景,昨天晚上也不知怎的,居然就那麼睡著了,稀裡糊塗跟楚慕睡了一夜,剛才才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楚慕這麼一鬧,用不了多久齊家所有人就都知道她和楚慕又混到一起了。
這事情發展的方向是齊妤始料未及的。
穿好鞋以後齊妤便要起身,被楚慕喊住:
「就這麼走了?」
齊妤停下腳步,背對著楚慕,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齊妤聽見楚慕的聲音,只覺得耳廓熱的厲害,不想讓楚慕看出她太多異常,裝著平靜轉身,說道:
「洗臉,換衣服,回京城。」
齊妤原本還想拖那麼幾日的,可昨晚這麼一來,她繼續留在齊家祖宅,只會面臨更多的疑問,不如走了清靜。
楚慕雙眼發亮:「好好好。換衣服,回京城!」
說完這些,楚慕就上前一把將齊妤抱起,把她放到手臂上,扶著在房間裡轉了好幾圈,嚇得齊妤只得抱住楚慕的脖子,生怕自己從他手臂上摔下去。
屋裡的動靜讓琥珀和明珠在外面直拍門問怎麼回事,齊妤被楚慕抱著轉圈,哪裡好意思喊她們進來,好不容易等楚慕高興過了,才小心翼翼把她放下。
因為楚慕的突然到來,將整個齊家都給震驚到了,亨氏她們回去一說,齊振英就要帶著三房和四房的人來請安。
楚慕牽著齊妤的手走出院子,見到了齊家眾人,受眾人參拜後,楚慕對齊振英道:
「大伯父不必多禮,齊妤近來在家裡叨擾了,有勞眾位照料,本王感激不盡。」
齊振英嚇得趕忙搖手:「哎喲,不不不。不敢當不敢當。都是咱們應該做的。」
這麼說著,齊振英還有疑惑:「王爺恕罪,小人似乎有些糊塗,您與……不是已經……」
楚慕看齊振英說的結結巴巴,乾脆替他說出:
「已經和離?自然是假的。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吵兩句就和離,那不成兒戲了?」
齊家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楚慕闢謠完畢後,轉頭對齊妤勾唇一笑:
「王妃,看在本王認錯態度較好的份上,原諒我吧。」
齊妤面上一紅,沒說話,暗自掐了他一下。被楚慕撈起手捏在手心。
「如此,本王攜王妃告辭了。」
楚慕與齊家眾人道別之後,就拉著齊妤的手離開,留下齊家眾人對這一變故都很傻眼,尤其是亨氏等女眷。
齊妤不是和離了嗎?不是被人拋棄了嗎?外面傳聞攝政王楚慕並非良人,對齊妤冷冷淡淡,毫不看重,可看他對齊妤的樣子,哪裡像是冷冷淡淡,毫不看重了?
齊家那幾個曾說過齊妤壞話的姑娘,全都酸溜溜的面面相覷。雖然齊妤沒說什麼,也不知道她們曾說過她什麼,可她們現在看見和和滿滿的齊妤和俊美逼人又溫柔體貼的攝政王時,仍覺得被明晃晃的打了一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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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妤帶著琥珀一人,先與楚慕先從宛平回京,留下心思細一些的明珠收拾齊妤的東西,並將一併僕婢帶回京城。
宛平離京城不過半日路程,下午申時之前,馬車就進了城,楚慕也沒問齊妤,直接吩咐韓風去國公府。
「我與你的事情鬧這麼大,至今沒有好好的上門與岳父大人致歉。」
楚慕這些天因為齊妤的事情也沒有顧得上其他,如今好不容易把齊妤帶了回來,那自然是想與她好好過的,既然要好好過,岳父大人那邊勢必是要通報一聲的。
「你想怎麼致歉?你們倆脾氣差不多,回頭別再打起來。」
齊妤想著她與他說和離的那晚,就是聽見了楚慕和父親在前廳打鬧的聲音,她才拖著病體出現的。
「要不算了吧,先回王府,等我想一想該如何與父親說,然後我來說吧。」齊妤這般提議。
楚慕卻不贊同:
「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怎好叫你一人承擔?你放心吧,今日我便是被岳父大人亂棍子打死,我也絕不還手。」
齊妤被他逗笑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誰要亂棍子打死你?」
「我就這麼打個比方,我自然知道,無論是王妃還是國公,都捨不得將本王打死的。」楚慕一路上都抓著齊妤的手不放,此時邊說話,還邊用指甲刮過齊妤的掌心,讓她癢癢的同時,又抽不出自己的手。
齊妤想板著臉對他,可發現自己對上楚慕如今看她時那雙深情款款的眼睛,就什麼臉都板不起來了。
曾經她以為自己是銅牆鐵壁,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左右她的想法,自然也沒有人能改變她的判斷,更不會有人能強迫她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
可在楚慕面前,齊妤覺得自己的原則似乎被一點點打破,不知不覺間,就被楚慕帶歪了。
而最可怕的是,就算齊妤知道楚慕每每挑戰她的底線,她卻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妥協,就這樣,她的原則被楚慕鯨吞蠶食,到現在所剩無幾。
可與此同時,楚慕所帶給她安心的感覺卻是堅守多少原則都不可能得到的。
楚慕讓齊妤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也可以不用太堅強,可以在他面前卸下自己的鐵面具,可以沒有擔當,可以沒有責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放縱一下自己,不必時時刻刻記著自己是齊國公府嫡長女的身份,不必記得要給弟妹做表率,不必事事都為他們考慮,扛在肩上。
可能就是這種放鬆的感覺,讓齊妤鐵桶一般的生活開了個缺口,自此異樣的感受滾滾流入。
楚慕拿著齊妤的手在手心把玩,指尖從齊妤的掌心緩緩上移,一點點從齊妤的手腕處往裡鑽去,被齊妤發現後,果斷制止。
不等齊妤的手打下來,楚慕又先一步自己退了出來,繼續在齊妤手心活動,齊妤沒打著他,有些生氣,楚慕二話不說,身子前傾,一個蜻蜓點水就親在齊妤的唇瓣上,同樣的,在齊妤沒來得及反抗前就離開。
這番一來二去,惹得齊妤不知道是打他作亂的手,還是打他作亂的嘴,楚慕卻還嫌不夠,乾脆把自己的臉送到齊妤面前,耍起了潑皮無賴:
「要不你乾脆打我一巴掌,然後給我好好親一口吧。」
齊妤哪遇過這種人,當即臉紅到耳朵根,又一次體驗了『語塞』是什麼感覺。
「要不打兩下,親一口也行。來來來,我幫你打。手過來。」
楚慕這邊說完,居然真的拉著齊妤的手往自己臉上拍去,嚇得齊妤趕忙把手給縮了回來,轉過身低頭說了句:
「別鬧。」
楚慕探頭去看她,見她耳根上的紅潮還沒有退下,頓時覺得這樣的齊妤有趣極了。要不是一會兒還要去國公府說明情況,楚慕真想現在就把這個可愛的女人抱回王府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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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齊家會客廳堂內,三足鼎立。
齊振南坐在主位,神情嚴肅的兀自喝茶,楚慕自覺坐在下首的位置,兩手撐在膝蓋上,低著頭等待齊振南開口,而齊妤則坐在楚慕身旁,對自己應該做什麼也覺得有些困惑。
「王爺這是上門示威來了?」齊振南喝完了茶,往齊妤看去一眼,終於開口。
楚慕背脊一挺,面上堆出最為恭敬的笑容:
「岳父大人說笑了。」
齊振南抬手:「免了!我可當不起王爺一聲『岳父大人』,小女蒲柳之姿,如何能配的上肅王殿下您的威儀。再說我這小小的國公府,自然也不入王爺的法眼了。」
楚慕哈哈一笑,往齊妤看去一眼,兩人對視,交換了個小眼神,楚慕就頓感精力百倍,起身親自去給齊振南斟茶:
「配的上配的上。入得了入得了。此前小婿喝酒誤事,在岳父大人面前發了一回酒瘋,還不知所謂的與岳父大人動了手。小婿每每思及此,便心中難安,總想找機會向岳父大人請罪。」
楚慕這能屈能伸的話語和動作,讓一旁的齊妤忍不住抿唇一笑,在被齊振南瞪過來一眼後,才收斂笑容,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指甲。
楚慕一個轉身,攔住了齊振南繼續瞪齊妤的目光,把自己送到齊振南面前,說道:
「岳父您大人大量,就原諒小婿一回荒唐吧。」
齊振南見楚慕維護齊妤,又知道女兒素來是個什麼脾氣,如果她是受到了楚慕的脅迫,才與他回京的話,此時覺不可能是這樣的表情。
而楚慕從京城一路追到了宛平,雖然齊振南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麼把齊妤說動了,但就憑他這番作為,也不能說他毫無誠意。
只是有些事情,齊振南必須要當面與他們問清楚才行,免得他們將來還有什麼類似『情蠱』的天大事情瞞著他。
「你身上的蠱都解了?」齊振南問。
楚慕連連點頭:「解瞭解了,全都解了。」
「既然解了,你還想繼續跟妤兒在一起?不想和離?」
楚慕指天發誓:
「黃天在上,我楚慕對天發誓,我對齊妤之心絕無任何虛假,若有謊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齊家父女被楚慕這突如其來的誓言嚇了一跳,齊振南愣愣的看著他,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也,也不至於就要發這等重誓。」
楚慕鼻眼觀心:
「誓言若是真的,那就無所謂重不重,多謝岳父大人體諒。」
齊振南看著楚慕,嘴巴一張一合,最終愣是沒說出什麼話。
他還能說什麼呢?楚慕這認錯的態度比赤兔馬都快,齊振南才剛說一句,楚慕那邊發了一個天打雷劈的重誓下來,把他後面要說的話,一股腦兒的全都堵住了。
若在這等重誓之下,齊振南還與他斤斤計較,那未免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齊振南沒辦法,將頭從楚慕身旁探出,看向齊妤,問道:
「你怎麼說啊?」
橫豎這件事都是他們小兩口自己的事情,齊振南做的再多,說的再多,無非就是希望女兒能夠幸福,能夠過得好些。一切自然要看女兒怎麼想了。
楚慕說了半天,他原不原諒都是次要的,還得看齊妤的意思。
齊妤正在心裡感慨楚慕老奸巨猾,用這種方式對付她的老父親,不過齊妤覺得,如果她和楚慕換位而立,她可能也會這麼做。
因為這就是最有效率的辦法。
突然被齊振南點名,齊妤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當場,楚慕沒等到齊妤說話,轉身站到齊振南身旁,故意靠後站了站,然後就在齊振南身後,瘋狂的對齊妤使眼色。
他雖然說全然交由他解決,可現在只剩下臨門一腳,看的出來,齊振南最關心的還是齊妤的想法,只要齊妤點個頭,一切困難也就迎刃而解了。
齊妤盯著楚慕看了好一會兒,她其實還是有些猶豫的,因為今天她要是點了頭,那就意味著,從今往後她就真得跟楚慕繼續過日子了,而且今後的日子,不比從前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今後她要跟楚慕過那種尋常夫妻間的生活,她要真的把楚慕當做自己的相公看待,說話做事的時候,還要多考慮一份他的感受。
齊振南見女兒愣著不動,又見身旁楚慕焦急的神色,忽的起身:
「既然你不願意,那一切就都免談了吧。王爺你請……」
「我願意的。」
不等齊振南說完,齊妤就趕忙站起來阻止了。
齊振南聽後,好整以暇的坐下,這是齊妤和楚慕才知道,齊振南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齊妤覺得有種被騙的感覺。
「既然你願意,那有些話,我還是免不了要對你們多囉嗦一番的。」齊振南讓楚慕過去坐好,楚慕這時候自然無憂不從,高高興興的回到了齊妤身邊坐下,只聽齊振南道:
「從前你們之間的關係,我不好多評判,畢竟是因為一紙詔書,我知你二人當時都不情願,所以當初你們提出要和離,我並沒有反對,甚至很贊成。畢竟要跟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過一輩子是件痛苦的事情。」
「但既然你們後來又有了一份機緣,別管這份機緣是好是壞,總之成就了如今的結果,那以往那些怨恨不滿,從今天開始,就全都要拋諸腦後了。王爺可能做到嗎?」
楚慕拉住齊妤的手,說道:
「這是自然的。所有的怨憤與不滿,都是因為之前不瞭解,如今我瞭解齊妤,齊妤也瞭解我了,那所有的不快與不滿,自然也就煙消雲散了。請岳父大人放心,至此以後,我定會將齊妤捧在心上,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楚慕的聲音在廳堂中回想,對齊妤而言,像是一場振聾發聵的宣言。與楚慕交握的手滾燙如石。
「王爺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齊妤是我的長女,是我一點一點,扛在肩膀上長大的,我希望你對她好,希望你們能過的好。」
齊振南對他們說著這些本該三年前就與他們說的話。他作為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此生最大的失敗,就是在女兒出嫁時,沒有能夠對女婿耳提面命這些話,甚至連後來女婿對女兒不好,他也沒法以一個泰山的身份去訓斥女婿。
知女莫若父,齊妤自小是個什麼性子,齊振南自然清楚,她雖表面堅強,但實際上也想找個依靠,他這個做父親的在她眼裡,並不是個牢靠的人,所以,她遇到事情,寧願單打獨鬥,也不願靠他。
但齊振南在女兒看楚慕的眼神中,看到了絲絲依賴,也許連齊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幾何時已經把楚慕看的很重要了。
重要到甚至超過了她想要為家族奉獻一生的想法。
「我要叮囑的事情,就這些。不管外面如何蜚語流言,挑撥離間,你們只需互相信任,互相理解,就不怕外面任何風吹雨打。」齊振南欣慰笑著做最後總結。
楚慕牽過齊妤的手,對齊振南深深鞠躬:「小婿多謝岳父大人提點,必將岳父大人之言,聽做金科玉律,絕不違背半分。」
齊振南看著這般『聽話』的楚慕,頓感老懷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