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萬金匆匆出了公主府,一邊安排人去國師府盯梢,一邊在街上逛著,琢磨這事到底要不要給三哥修書提一下這事。
提了,肯定少不了要挨長兄一頓揍。
若是不提,回了大晏之後,不知要被三哥甩冷臉甩多久。
四公子心下忍不住歎了又歎:
這年頭,做弟弟的真是難啊。
幾個小廝跟在他後頭,深深的擔憂自家侯爺最近這心事越發的重,看到美人都沒興致調笑,以後該不會變成首輔大人那般嚴肅正經的模樣吧。
主仆一行人剛穿過長街,行至街角處,有一身著粉衣輕紗的妙齡女子徑直走到了謝萬金面前,福了福身,笑盈盈道:“我家主子請侯爺上樓一敘。”
她說罷,用眼神示意四公子朝不遠處的酒肆二樓看去。
那二樓窗口輕紗飛揚,有窈窕美人立於紗簾後,也不露真容,隻輕輕挑開些許紗簾朝謝萬金輕輕一勾手,以此示意。
四公子取出別在腰間的白扇子,“刷”的一聲打開,翩翩搖著,含笑道:“膚若凝脂,指若青蔥,你家主子定然是個美人。”
幾個隨行小廝看著自家侯爺,滿眼都寫著“離得那麽遠都能看清,侯爺真是神了!”
妙齡女子微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嗓音嬌柔道:“侯爺請。”
謝萬金搖著百折扇,不緊不慢的走進了那家酒肆,登上二樓,就 有兩個美貌侍女守在雅間門口。
“今兒個是什麽好日子,竟有美人特意在此相候。”
他含笑進了門,後邊的隨行小廝就被守在門口的侍女攔住了。
小廝自然不樂意了,連忙喚侯爺。
謝萬金轉身看去,便聽得侍女恭聲道:“我家主子獨自在雅間相候,還請侯爺屏退左右。”
“你們下去等著。”謝萬金隨口吩咐完,便朝裡走去。
雅間裡幽香縹緲,擺設也頗是講究,方才站在窗邊朝四公子勾了勾手的錦衣女子端坐於珠簾後,正沏著茶,舉止優雅。
謝萬金走過去,用折扇挑開珠簾,一眼便瞧見了六公主慕容羽。
他勾唇一笑,“我道是哪個美人特意在此相候,原來是六公主啊,真叫謝瑜受寵若驚。”
四公子話雖這樣說著,面上卻沒有什麽受寵若驚的樣子。
“侯爺請入座。”
慕容羽盛妝錦衣,今日也沒帶面紗,將花容月貌露於人前,笑起來越發的嬌美可人。
謝萬金雖然不知道這位六公主特意找他做什麽,但是伸手不打美人的笑臉,這點風度他還是有的。
慕容羽親手將沏的茶奉於謝萬金,柔聲道:“侯爺到西楚都城已有好些時日,本宮這個東道主也不曾專門為侯爺擺宴接風洗塵,真是慚愧。”
四公子聽這話,忽的覺出幾分怪異來,心道這六公主莫不是吃錯藥了,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
他面上絲毫未顯,隻笑著品了一口茶,可以寒暄道:“公主說的哪裡話,我來了西楚都城這宴席沒少去,美人更沒少見,歡喜的很呢。”
慕容羽看著他許久,聽到這話,忽然問道:“侯爺當真歡喜?”
這話著實問的太莫名其妙。
饒是謝萬金這樣長年笑臉迎人的,此刻也不得不擺出一張“你瞎說啥”的臉來,反問道:“公主此話何意?”
“本宮從前聽聞侯爺之名,皆因侯爺的兩位兄長,眾人提起侯爺時,往往都是晏皇的弟弟,亦或者大晏首輔的弟弟,鮮少有人會提侯爺之名。”慕容羽說到此處,特意停頓了一下,“若非本宮有緣親眼得見侯爺,識君之才能,只怕也要同這世上大多數人一般,以為侯爺是借著兩位兄長才有今日之榮華。”
謝萬金慢悠悠的飲茶,垂眸掩去所有情緒,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慕容羽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沉默一般,柔聲繼續道:“明明侯爺也世間少有之大才,卻要被兩位兄長壓住鋒芒,只能做一個空有名頭卻無實權的錦衣侯,本宮著實為你惋惜呢。”
“公主說的這是什麽話?”謝萬金微微挑眉,放下了茶盞,對上慕容羽的視線,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王侯將相,世襲罔替,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富貴榮華,我高興都來不及,有什麽可惋惜的。”
慕容羽親手提壺,為他續上了半盞茶,嗓音嬌柔道:“同是謝家子弟,謝珩造反一躍成龍,成了列國俯首的大晏之主。謝玹呢,原本不過是個庶出之子,如今卻成了大晏萬人之上的首輔大人,群臣敬畏,三公九卿都要避其鋒芒。而侯爺呢,若不是此次出使西楚,只怕連這個錦衣侯的空名頭都還沒有吧。”
謝萬金算是聽出點意思來了,這位六公主來挑撥離間的啊。
有意思。
多少年沒見過敢挑撥他們謝家兄弟的人。
難得啊,難得。
四公子面色微滯,佯裝生怒,“六公主今日專程找我來,難不成就是為了揭謝瑜的傷疤不成?若是如此,恕不奉陪了!”
他說著,起身便走。
“侯爺且慢!”慕容羽也沒想到謝萬金反應會這麽大,連忙伸手按住了他的右肩,將人固定在原處。
謝萬金不悅的看著她,到底沒再急著走。
慕容羽繞過案幾走到四公子身側,手在他肩頭拂過,嗓音越發輕柔道:“侯爺莫惱,本宮今日找你,乃是有樁於你於本宮都有利的好事相商。此事若成,侯爺日後必然聲名鼎盛,更勝謝珩和謝玹。”
“哦?”謝萬金挑眉,“不知公主說的是什麽事?”
慕容羽朝四公子勾了勾手,示意他附耳來聽。
謝萬金笑著湊上前,低聲耳語道:“還請公主明言。”
慕容羽一手搭在四公子肩頭,俯身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父皇忽然答應晏皇和八殿下的這樁婚事,是為了讓晏皇放松警惕,才能趁機殺掉晏皇,再發兵吞並大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