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母子說話的時候,江瑟一直沒插話,隻靜靜地抿茶喝。
直到這會聽見這話了才抬起眼來,看他。
男人仿佛沒注意到她的視線,低垂著眼給自己斟茶。
烏黑的睫羽在他眼下落下一片青影,凜冽而狹長的眼尾微揚。
“你不要把瑟瑟攪和進來,”韓茵隻當他是在拿江瑟做擋箭牌,扭過頭同江瑟說,“咱們別理他。我聽韓瀟說,你家釀的酒很特別,說有些存酒都有上百年歷史了,這是真的嗎?”
江瑟收回視線,點頭說:“我媽媽家裡世代釀酒,有幾缸酒的確歷史悠久,每年媽媽都要從裡頭舀幾杓出來,又兌新的酒進去,下回來,我給您帶些她親自釀的酒。”
“那敢情好。”韓茵看了看她,見她說起桐城的父母來沒絲毫避諱,便關切地問,“你父母對你怎麽樣?”
江瑟笑了笑:“他們對我很好。”
她說這話時是連眼睛都在笑,料想這邊的親人的確待她不錯。
韓茵替她高興之余,又有些摸不清她對岑家的態度了。岑禮那孩子很篤定瑟瑟是在鬧脾氣,等氣消了就會回去。
可眼下看來,瑟瑟同江家處得相當不錯,回不回岑家還是個不定數。
回去有回去的好,但不回去也有不回去的好。
韓茵一直記得那個總是害怕犯錯、害怕令岑明宏與季雲意失望的小女孩兒。
或許離開岑家、離開北城,她會活得更自在些。
江瑟在竹舍裡陪韓茵說了差不多兩小時的話才走。
走的時候,韓茵又叫陸懷硯送江瑟。
陸懷硯沒出聲,一側肩膀靠著門,低下眼去看江瑟。
江瑟正坐在一張竹編凳上穿鞋,慢悠悠綁好鞋帶,才抬起眼,笑著對他說:“那就麻煩陸總了。”
又是那種溫雅得不行的笑。
還格外客氣。
陸懷硯支起身,提唇應了聲:“好說。”
兩人穿過竹林,踩著石階朝山下走,經過寒山寺時,男人朝廟裡望了眼:“要不要進去求一個?”
他說的是上回沒求成的平安扣。
江瑟就算要求平安扣,也沒想和他一起去,不帶任何猶豫便道:“下次吧。”
陸懷硯對旁人的邀請提不起半點興致時,也常常會可有可無地來一句“下次吧”。
語氣跟江瑟這會的語氣很相似。
他好整以暇地問:“‘下次’指的是什麽時候?”
江瑟繼續往台階下走,邊慢悠悠地說:“‘下次’指的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對了——”
她稍稍一頓,“陸氏當真要一起開發桐城的影視城?那舊區改造呢?這事兒是空穴來風還是已經板上釘釘了?”
陸懷硯喉結微沉,淡淡笑了下。
敢情願意乖乖讓他送,會為了打聽舊區改造的事兒?
他“嗯”了聲:“想知道原因?”
“不想。”江瑟心不在焉地看腳下的石梯,用聊天氣般的口吻問著,“桐城適合改造的老區有不少,陸氏看中了哪片舊區?”
“怎麽?”陸懷硯看她,“想打聽商業機密?”
江瑟抬起頭,斜眼看他,“聽陸總這語氣,舊區改造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陸氏既然已經應允,那桐城市政府最晚會在這個月底公布相關信息。”
她溫雅笑笑:“所以,這算哪門子的商業秘密?”
“既然月底就能知道答案,那你問來做什麽?”陸懷硯氣定神閑道,目光帶了點兒探尋,“市政府批哪塊地很重要麽?”
江瑟微笑著側過頭,一臉坦誠道:“單純是一時興起的好奇。”
陸懷硯目光定在她巴掌大的臉,而後意味不明地笑了。
她問這個問題,肯定不是一時興起。
也肯定不是因為好奇。
江瑟說完便轉過頭,繼續盯著腳下的石階往下走,陸懷硯比她慢一步,影子斜長,靜靜貼著她裸露的後脖頸。
又往下走了兩節,脖子後側的肌膚倏忽間熱了起來。
江瑟住腳,回頭。
秋日午後的陽光,燦爛、熾熱。
男人站在比江瑟高幾節的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她,背光的臉看不清神情。
不遠處的廟宇在這一霎蕩出一陣撞鍾聲,林間鳥被驚得簌簌拍起翅羽,從灰暗的枝椏裡冒出。
嘈雜混亂又莫名沉寂的動靜裡,是陸懷硯低沉的、不疾不徐的聲音。
“江瑟,舊區改造的規劃文件就在我酒店的房間裡,敢去看嗎?”
第15章 阿硯做獵人時,從不曾失過手
寒山寺在桐城郊區, 距離位於市中心的君越有幾十公裡遠。
車開進金融區那片時恰好是下班高峰期,一路堵得水泄不通。直到夜幕降臨,江瑟才順利抵達君越的地下停車場。
陸懷硯比江瑟先到, 他站在停車場通往電梯間的入口處,看著江瑟從一輛紫色小電車裡走下。
從前江瑟在北城開的車都是幾百萬起步,眼前這輛小電車, 與她一整個人的氣質格格不入。
但她開得很從容,沒半點局促。
下午在寒山寺, 瞥見他打量小電車的目光, 那姑娘還笑著問他:“陸總要坐我的車去君越嗎?”
陸懷硯自然是敬謝不敏:“下次吧。”
江瑟並不意外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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