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耀想要醫好皇上的事,除了秦太醫聽到一點風聲外,旁人半點也不知情。為了不讓人知曉他的真正用意,蕭天耀讓林初九明天打著為他送飯食的名義進宮。
「能換個由頭嗎?」昨晚那一頓飯吃得太憋屈了,林初九完全不想再提吃飯的事。
「不能,這個理由最恰當。」蕭天耀義正言辭的說道。
「真的只因為這個理由最恰當嗎?」林初九沒好氣的白了蕭天耀一眼。
真當她沒長腦呢,蕭天耀那點小心思藏的又不深,只要她不傻就明白。
「當然,不然還有什麼?」蕭天耀十分坦然,好似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一樣。
「你覺得我會信嗎?」林初九冷笑一聲,盯著蕭天耀看了半天,蕭天耀也不怯,大大方方的與她對視,完全沒有一絲小心思被人看透後的尷尬。
對視半晌,蕭天耀神色如常,沒有一絲異樣,林初九眨了眨痠痛的眼睛,嘆氣:「你贏了!」她敗在蕭天耀的厚臉皮下了。
「你也沒有輸。」蕭天耀收回目光,一本正經的說道。
要是腦子不夠靈光,都想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你承認你有私心了?」林初九眼前一亮,隱有期待,雖然她也不知她在期待什麼?
蕭天耀看著林初九,目光灼灼的問道:「本王有什麼私心?」
他承認他確實是存了私心的,可是讓世人看到蕭王妃與蕭王夫妻恩愛,總比讓皇后發現他的動機,先一步破壞的好,對吧?
「這個……算了,不說這個了。」林初九不自在的別過臉。
蕭天耀的眼神太直接了,她有些害怕,而且蕭天耀真要說出什麼,她還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蕭天耀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笑意,卻沒有開口,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初九,林初九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想要說點什麼打破兩人間的尷尬,可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好。
就在此時,副管事走了進來,戰戰兢兢的道:「王爺,王妃,用膳的時間到了,是否要傳膳?」用膳的時間到了,他不敢擅自做主,只得進來尋問。
副管事這話問得極有技巧,一般情況下只會回答是與否,十分刻意才會說不在這裡用膳。
蕭天耀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林初九,等林初九決定。
「看我幹什麼?」林初九本就尷尬,見蕭天耀望過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蕭天耀也不生氣,無視副管事詫異的目光,說道:「用膳的時間到了。」是不是要傳膳了?
後面的話蕭天耀沒有問出來,但在場的人都明白。
副管事面上平靜,內心卻是震動的,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看到他們家王爺,徵求別人的意見。
要知道,他們家王爺一向霸道、獨裁,從來不會考慮旁人的意見。
副管事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卻不知他慌亂神色有多麼引人注目,林初九一臉惱怒,惡狠狠的瞪了蕭天耀一眼,故作凶狠的道:「用膳的時間到了,那就讓人傳膳呀,問我幹什麼?」憑白讓下人笑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有多凶呢。
蕭天耀嘴角微揚,可很快就收住了,斜了副管事一眼,冷冷的道:「沒聽到王妃的話嗎?還不快讓人傳膳。」
「是,是,是,小人這就去傳膳。」副管事從沒有見過蕭王「妻管嚴」的樣子,雙腿打著飄走了出去。
林初九更惱了,瞪了蕭天耀一眼,便別過臉不理會他。蕭天耀暗暗搖頭,眼中的笑意越發的盛了。
果然,比起萬事都依著林初九,他更喜歡看林初九氣惱的樣子。
他還挺懷念當初林初九剛怒不敢言的樣子,可惜林初九現在被他寵壞了,別說敢怒不敢言,能不給他使臉色,他就滿足了。
果然,在林初九的問題上,他的原則一再被打破,他的底線一再被更改。
副管事動作極快,半刻鐘後下人就將飯菜送來了,四菜一湯,兩人吃足夠了。
林初九習慣了飯前喝湯,也習慣了自己動作,把下人揮退後,便給自己盛了一碗湯,正欲放下湯勺喝湯,就見蕭天耀將碗遞到她面前,並且先一步道:「謝謝。」
「王爺要喝湯?」林初九一怔,放下湯勺道。
「嗯。」蕭王惜字如金,多一個字都不肯說。
「來……」林初九張嘴欲喊下人,卻被蕭王打斷了:「和你一樣多就行了。」
「我沒說要給你盛湯。」林初九看著蕭天耀,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個男人,從來聽不懂拒絕,強勢霸道的讓人討厭,可偏偏她還會退讓。有時候林初九都覺得,自己有自虐的傾向。
「哦。」蕭天耀失落的收回碗,沒有多言,只是默默的拿起筷子吃飯,看著有幾分落寞。
林初九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心軟的人,從醫那麼多年,見多了生死,見多了沒錢醫治的可憐人,她自覺她的心夠冷了,可看到蕭天耀空空的飯碗,落寞的神色卻不知為何心裡酸的厲害。
沉默用膳的蕭天耀周身好似縈繞了一層說不出來的孤寂,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他被全世界拋棄,他也把全世界拋棄了。
林初九猛地想起,曹管事曾說過蕭天耀打小一個人長大,身邊刺殺不斷,曾差點死在貼身伺候的下人手裡,以至於他後來身邊從不用人服侍。
蕭天耀,他一直都只有一個人,並不比她這個孤兒好到哪裡去。
看著手中的湯,再看蕭天耀面前空空的碗,有那麼一剎那,林初九充滿了罪惡感,就好像她傷害了蕭天耀一樣。
想起,那個在黑夜中,為她送衣服的男人。
想起,那個細心為她包紮傷口的男人。
想起,那個連夜趕回來陪她吃飯的男人。
有那麼一剎那,她心軟了,想要開口跟蕭天耀道歉,想要開口哄他,想要驅散他周身的孤寂,可在她準備動作的剎那理智回籠了。
她,不能再退讓了。
她退讓太多了,以至於退到沒有原則,她和蕭天耀之間,不能是一方永遠強勢,一方永遠退讓,這樣走不遠……
作者有話說:今天遇到了一件很不開心的事,心情頗為鬱悶。雖說後來調整好了,可寫出來的稿子還是有點小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