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微笑著站在原地,看著慧覺,慧覺的騙術比起虛空,想來應當精煉的多。慧覺能在渝州那個方寸之地招搖撞騙這麽多年而不被人發現,自然有他的一番本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那份偽裝,任誰看了,都不會將這個慈眉善目,一臉正氣的出家人與騙子聯系起來。這一次不僅是需要慧覺,更是對慧覺的一個考驗,若是慧覺連這點事情都不能做好,日後也沒有扶持他的必要了。
她眸光深邃,慧覺,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慧覺聽了虛空道長這番話,並不生氣,道:“道長所言,恕老衲不能苟同。”他這般姿態,教周圍看熱鬧的夫人們更加心生尊敬,隻覺得慧覺不卑不亢,不愧是一代高僧,那虛空道長反而態度高傲,不自覺的激起了眾人的反感。
虛空道長渾然不覺,只知道不能讓慧覺毀了他的說辭,便佯怒道:“大師莫不是故意為難貧僧?”
慧覺長歎一聲:“道長執意如此,老衲無能為力。但不能看蔣姑娘白白擔了罪名。府上有黑氣不假,可非天煞孤星所致,而是有路過妖魔作祟,想來是附到府中人身上。那人……卻不是蔣大姑娘。”
連翹在身後直聽的想笑,這樣神神叨叨的話,也虧廳中那些夫人們聽得一臉凝重,仿佛堅信不疑。不等虛空道長說話,慧覺道:“老衲這就開始想辦法逼妖魔出來。”
“這……不好吧。”夏研急道,看向蔣權。
蔣權心中卻是有些猶豫,他急切的想要去一去蔣府近來的晦氣,雖說並不信任蔣阮找來的人,可慧覺大師的名聲有目共睹,若是能真的找出那妖魔,蔣府不就可以太平了?
夏研看他猶豫的樣子,心中更是著急,千算萬算,卻是沒想到蔣阮居然叫了慧覺大師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慧覺大師的名望比虛空道長大的多,一旦提出異議,眾人怕是都會傾向慧覺大師那邊。想到如此,夏研心中又恨又怒。
不等蔣權做出選擇,蔣老夫人卻開口了:“大師既然有心,便勞煩大師了。”
“祖母?”蔣素素皺著眉頭道。
蔣老夫人看也沒看她,對夏研開口道:“媳婦你不是一直想為蔣府去去晦氣,慧覺大師是得道高僧,媳婦你不高興麽?”
“不敢。”夏研擠出一個笑容。
虛空道長被晾在一邊,慧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衲需要去各個院中看一看。”
“這不難。”蔣權道:“給大師帶路。”
立刻上來兩個丫鬟為慧覺引路,慧覺和那丫鬟走在最前面,夏研母女緊跟其後,怕是為了防止慧覺玩什麽花樣。蔣權和那些看熱鬧的夫人也都跟了過來,彩雀和杜鵑攙著蔣老夫人,都想要看一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蔣阮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蔣超毒蛇一般的目光幾乎要將她淹沒,蔣阮隻作沒看見,叫上一邊的虛空道長:“道長也一道去看看吧,佛道各有所長,或許今日也是一番增長修為的大好辦法。”
她話說的揶揄,偏偏面上含著溫和的微笑,一時讓人摸不清到底在想什麽,蔣阮不容他拒絕,連翹和紫蘇便一前一後的將虛空圍住,虛空沒法子,隻好硬著頭皮一道走。
慧覺果如他說的那般,在每個院子中,每個房間裡走了走,幾位姨娘今日都未出來見客,見了此種陣仗,俱是有些吃驚,下人們與她們一道說了緣由,心中驚疑,便也乾脆跟著一道走了。
慧覺沒有落下一個院子,最後一個院子是紅纓的院子,紅纓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躲在蔣權身後,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夏研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紅纓卻趁著眾人都未注意的時候飛快的看了蔣阮一眼。
走完所有的院子度安然無恙,虛空道長忍不住挑釁道:“大師,不是說有妖魔作祟麽,如今看可是安穩的很。怕是大師看錯了吧。”
慧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現在,請諸位隨老衲去正院吧。”
在蔣府最中間的正院在蔣權的書房前,慧覺什麽都未說,隻從包裡摸出一隻香爐,另一隻布包抖開,竟是一些香灰,他將香灰倒在香爐中,又點燃了一根貢香。青煙燃起的時候,他盤腿在地上坐了下來,一手瞧著木魚,一手數著念珠,閉著眼睛開始默禪。
這樣的氣氛下,眾人都是有些緊張,唯有蔣阮神情自若,夏研和蔣素素自然是心驚不已,慧覺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念經,起初是沒什麽,過了半柱香之後,不知怎麽回事,天上竟然飛來一大片烏壓壓的東西,眾人都是一驚。
天色本來就陰沉,那烏壓壓的東西幾乎將整個蔣府上空都遮蔽了,待近了才看清,竟是數以百計的黑翅大蝙蝠,撲閃著翅膀黑壓壓的壓過來。
在場的夫人小姐們俱是驚叫連連,可那黑翅蝙蝠飛過正院上空,並不停留,徑自往前飛去,飛來飛去,最後竟齊刷刷的停在素心苑上空。隔了片刻,大蝙蝠突然朝屋裡衝了進去,那屋本是閨房,裡頭還有丫鬟在灑掃,突然被這麽一大群蝙蝠衝進來,登時花容失色的跑出來。
在場的人已然看傻了,蔣素素和夏研臉色蒼白,慧覺大師停止念經:“妖魔已然顯形了。”
“那是誰的屋子?”侍郎夫人率先問。
另一個夫人答道:“好似是蔣府二小姐的院子。”
蔣超臉色鐵青:“大師,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妹妹難道是妖魔嗎?”
慧覺淡道:“蔣二小姐並非妖魔,只是作祟的妖孽現在在蔣二小姐的屋中,二小姐長年累月的與妖魔呆在一起,被附上身,是以才會給府上帶來災禍。”
“好好地,我妹妹為什麽會被妖魔附體?”蔣超面色不善:“這府裡一樁一樁事情發生,可都是從大妹妹回來才開始的。”
蔣阮微笑著不說話,仿佛並沒有聽到蔣超的詆毀一般。慧覺道:“或許蔣二小姐之前發生了什麽危險,或者有沒有生過病,病中人靈識虛弱,才會被趁虛而入。”
“前些日子二小姐不是在玲瓏舫裡落水了麽?”侍郎夫人笑道:“當時濕淋淋的從水裡撈出來,奄奄一息,恐就是在那時生了什麽變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