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冷笑一聲:“你若事先與我打過招呼,又如何做出這副戲,只怕老早就被人識破了。”
蕭韶聞言卻是怔了怔,繼而有幾分高興的看向蔣阮:“那你不生氣了?”
“生氣。”蔣阮冷冷道。
蕭韶又是一怔,道:“怎麽?”
“你又問我?”蔣阮簡直被他氣笑了,隻道:“蕭韶,你的屬下是人,我的丫鬟便不是人不成?你既是做戲,那錦二也定是做戲了,隻你主仆二人自是無礙,我的露珠你可覺得可憐?知曉你平日裡做事只要達到目的就好,並不必留什麽情面,若是留情面那錦衣衛也大可不必做下去了,可是蕭韶,你不該把這些手段用在我的丫鬟身上。”
這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顯然是早就藏在心頭很久了,也是蔣阮對蕭韶的怨氣頗深,說完後,她就等著蕭韶的回答。蕭韶卻是有些愧疚的模樣,隨即道:“不是我吩咐的。”
蔣阮愣住,只聽蕭韶的聲音傳來:“錦二事先並不知情,只是覺得懷疑,當日裡也並未稟告於我,只是自己調查,後來事情查清楚後才與我說,那之前已經與露珠開始做戲。”
“你說錦二自己決定要這麽做?”蔣阮皺眉道。
蕭韶答:“他懷疑廖夢背後還有人,那人可能與東夷國有關。若是硬生生拆穿,露珠恐怕有危險,且東夷國人狡猾無比,錦二當初若是出現一丁點不對的地方,為了達到同一個讓你我離心的目的,也許會對露珠痛下殺手。”這番話雖然沒有直接替錦二說情,卻也是解釋了錦二如此做的目的。蕭韶看向蔣阮:“你如何發現?”
這事情其他錦衣衛都不知道,除了蕭韶和錦二兩人,兩人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也為了不打草驚蛇好確定背後之人,是以才這般守口如瓶。蔣阮自是不可能有人告訴,只能是她自己推出來的。蔣阮白了他一眼,冷道:“錦二什麽性子我不清楚,最是講究憐香惜玉的,但凡對沒有什麽惡意的女人總是存了三分余地。而慣來又是混跡青樓楚館的人,什麽女子的伎倆沒見過,那廖夢又不是什麽絕色美人,我看還沒有那青樓裡的頭牌姐兒來的美豔,如何就能讓錦二刮目相看。這樣反倒覺得奇怪。”
那背後之人的確用心險惡,如今想來,先是利用廖夢導致錦二和露珠不和,而蕭韶和蔣阮都是護短的性子,骨子裡更是有一種驕傲,自是不肯輕易認輸,這樣的人一旦在同一個問題上執拗起來,只會出現難以調和的爭執。世上萬事萬物,最難控制的便是人心,一旦有了隔閡的種子,裂縫只會越生長越大,如果在這時候在恰如其分的增加一些外來因素,離心自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就有了程念念和齊風。
齊風對蔣阮本就有些其他的心思,不過只因為蕭韶和蔣阮的身份將那份感情深深藏在心底,但並非這樣蕭韶就完全心無芥蒂,蕭韶骨子裡是個極為強勢的男人,有別的男人覬覦自己的女人總是不悅的,更何況親眼目睹的一幕是如此刺眼,對於骨子裡驕傲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打擊。
而程念念的一封信和一件衣裳就更令人遐想了,世上沒有比女人平白的妄想更厲害的東西。隻憑自己腦子中的幻想,程念念這些東西也足以摧毀一個女人對於自己和夫君的信任。
這些東西看似不起眼,卻猶如一些細小的珠子,被一整根線緩緩地串在一起,終於成了一連串完整地計劃。而這計劃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蔣阮和蕭韶的離心。
只是再完美的計劃都有破綻,更何況蔣阮自己本身就是察覺人心的高手,人心是最容易變化的東西。對方的計謀雖好,可是他在第一個環節就已經出錯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錦二就已經成了這個局中的變數。
錦二是一個在女人堆中摸爬滾打的男人,自加入錦衣衛以來,時常有要潛伏在青樓中的任務,逢場作戲已經是練的爐火純青。廖夢無疑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她的身世和與黃家的淵源都是真正正正,而廖夢本身也是個聰明美麗的女人,這一切都計劃的滴水不漏,幾乎讓人很難懷疑。然而這個局裡計劃中漏掉的第一個環節,也是出錯的一個關鍵,那便是別人忽略了錦二的身份。
錦二的身份是錦衣衛,是黃家二少爺,也許對方有認真仔細的調查過才得出這個結論,只是這點了解遠遠不夠。廖夢的確是聰明,可對於一個在花樓中呆了這麽多年的男人來說,她的伎倆就有點不夠看了。
錦二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這女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錦衣衛的敏銳讓他明白,事情可能不僅僅止步於此。廖夢的背後似乎還有高人指點,她似乎只是一枚棋子,而連她這枚棋子都能扳動的人,心思之縝密不得不讓人警惕,既然如此,倒不如順水推舟,看看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麽。
這麽一路追查下去,錦二卻是發現了些不同尋常之處,懷疑此事與東夷國有關,便也不好輕舉妄動了,為了保護露珠也為了確認,他便照著廖夢的辦法將計就計演了這麽一出戲,而後悄悄的找了個機會與蕭韶說明此事。可憐廖夢真以為自己手段高明,連錦二這樣的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易拿下,卻是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被人看的明明白白。
蔣阮皺著眉,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問道:“那天晚上,錦二果真與廖夢…這犧牲果真也太大了。”
那夜裡錦二未曾回府,回頭就要與露珠取消親事,府裡的下人們便議論出了這種可能,蔣阮無意間聽到隻覺得荒謬,不過如今想起來也是要問一問,至少替露珠問出這句話。
蕭韶倒是沒想到她還記著這個,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搖頭道:“沒有,錦二有辦法脫身。”
蔣阮心中松了口氣,道:“既然身子還是清白的,倒也不是一絲機會也無。”
蕭韶:“……”
蔣阮卻是沒放過他,盯著他似笑非笑道:“他的清白是保住了,你的呢?”
“我?”蕭韶一頭霧水。卻聽蔣阮的話不緊不慢的傳來:“這些日子你與程念念的戲演的不是也很好麽,有沒有消受什麽美人恩?或者也如錦二一般,假戲真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