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督在京城也是有些分量的,登時就讓自己的手下人聯系京兆尹那邊增補人手,再向皇帝請了道聖旨,封鎖整個京城,挨家挨戶的排查可疑人士,勢必要把那個害死程念念的東夷國人揪出來誓不罷休。一時間京城中的街道上每日都有士兵盤問好不熱鬧,倒是讓京城中的治安好了許多。程家所做的不僅如此,不知道程總督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東夷國人在如今的奪嫡中也想插一手,而他們心中的帝王正是葉離無疑,或許東夷國人進京正是葉離的籌謀。
程總督當初在濱海一帶練兵,雖然這麽些年脾氣在官場上早已磨平了不少,可性子裡的血性卻是沒有被完全磨滅。程念念的死給了他重大的打擊,本來葉離也曾招攬過他,只不過程總督是個聰明之人,一直在觀望保持中立,如今一聽葉離和東夷國人可能有關系,愣是連葉離也一道恨上了,當天夜裡就托人想法子向宮中的葉沛傳了個口信,表示程家站在十三皇子這一邊。
京城中好不熱鬧,這些日子蕭韶反而是閑了下來,沒事就與蔣阮在一起看書喝茶,聽到錦三報來這些消息的時候,蔣阮眼角裡流露出來的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東夷國人逼迫程念念自縊的消息是她放出來的,錦衣衛中能搜集情報,自然也能製造情報,找一些人有意向的引導一下這些流言蜚語,自然能達到不少的效果。不過回復的錦三倒是有些詫異:“那程總督怎麽如此輕易就相信了?竟連我們準備的後手都沒有用上。莫非真的是因為程小姐的死而昏了頭?”如此順利就達到了目的,實在是令錦三有些鬱悶。
“你真以為他是因為程念念死了而傷心的昏了頭?”蔣阮反問。天竺不解,疑惑的看向蔣阮,蕭韶平靜地在一邊喝茶,並不準備插嘴。蔣阮便搖頭道:“程總督自然傷心,不過他是聰明人,當初程念念死本就死的那樣蹊蹺,難免在京城中引來流言蜚語,而如今有了一個新的說法出來,將程念念上升到了一個為國為家的奇女子名上,不管對程府還是他自己來說,都是好的,便是這消息是假的,程總督也會把它變成真的。”
一個不知為何而選擇自縊的女子和一個為國為家被敵人逼迫自縊的女子來說,顯然後者更有價值。錦三一怔,道:“原來如此,沒想到程總督這樣心疼自己的女兒,到頭來卻也還是要利用一回,看來這感情也並不如何真摯。”
“那倒不是。”蔣阮微微一笑:“對程念念來說,死後落得一個好的名聲來是如今程總督能為她爭取的最後一件事情了,所以程總督的做法也沒錯,也是在為程念念著想。只不過他更冷靜罷了。”蔣阮說完,卻是看向一邊當木頭樁子的蕭韶:“不過,東夷國和葉離的關系是你放出去的吧?”
她隻讓人傳程念念的死因,卻沒讓人傳葉離和東夷國人的關系,可如今程家人卻是已經同葉沛表示站在這一邊,葉沛寫信過來的時候語氣中也顯得有些驚訝。蔣阮想來想去,便只能想到是蕭韶這麽做的了,這樣一箭雙雕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做得出來。
蕭韶看著她,疑惑道“難道我說錯了?”
蔣阮:“……”
確實沒有說錯,因為東夷國人和葉離勾結在一起是事實,蕭韶只是將事實說了出來,連煽風點火都算不上,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說出來,怎麽這麽奇怪呢?怎麽覺得這麽……無恥呢?蔣阮默了默,原先還不覺得,如今越是了解蕭韶,看他除了在滅掉對手風一般的果斷狠絕時,有的時候做出的決定又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對手被他滅掉之前一定是連最後一滴油都榨了出來。
蕭韶見她不語,就道:“程家現在和葉離有血海深仇了,葉沛和葉離遲早有一戰,程家在皇上心中分量頗重。爭取到了程家不僅本身有利,皇上態度那邊也會有幫助。”
蔣阮怔了一會兒,才明白蕭韶話裡的意思,她道:“你這麽做都是為了沛兒。”
“不是為了他,是因為你。”蕭韶糾正她的話。
蔣阮無語了一下,想著錦三還在這裡,順著蕭韶的話指不定又出了什麽尷尬的事情,便岔開話題道:“好吧,現在葉離已經失去程家了,至於他的盟友,東夷國的那些人想來應該在京城中慌忙逃竄,這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感覺他們也該經歷一下才是。程總督這次得了聖旨,京兆尹也不敢輕視,全城備嚴,如此森嚴的情況,東夷國人此刻心中想必也不好受吧。”蔣阮微微一笑:“想想也是讓人愉悅。”
……
如蔣阮所說的不錯,這些日子裡,京城中幾乎是挨家挨戶的排查,但凡有一丁點疑點的都不放過在,這樣一來,潛伏在京城中四散的東夷國人幾乎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一直以來他們在暗別人在明,這一次輪到他們在明別人在暗的時候,竟是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想著想著又憤恨起來,那程家未免也太過猖狂,這般明目張膽的攔人,卻也忘記了自己才是別國的探子。
而京城中還是那處隱蔽的宅院,元川的身邊此刻已經多了一人,這是一名年輕的女子,年紀看上去並不太大,一雙眼睛空靈而璀璨,肌膚雪白,隻穿了一身緋紅的紗裙,在這初春尚且有寒冷的日子竟也不覺得冷,她面上戴著一塊同樣的紅紗,只露出臉龐的上半部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是一名絕色美人,這樣的絕色來自於她空靈的氣質,好似根本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帝姬,我們的人又損了兩名,官兵們捉了去。”元川低聲道。
“跟到路上,不能自盡,想法子殺了。”這女子的聲音也是悅耳,如眼眸一般空靈,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這一批人都是死士,在這樣挨家挨戶的排查中,卻是不能避免的被抓到一些,能自盡的還好,若是被人卸了兵器和毒藥不能自盡的,自然要想法子處理掉。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元川道。每日都有新折損的人,這些人是他們非常珍貴的資源,潛伏在京城中打探消息的探子,平日裡掩藏在人群中看不出不同,可一旦排查起來卻是沒有證明自己身份的辦法,極快就會被抓住破綻。京兆尹這一次又鐵了心,根本不可能有漏網之魚,再這麽下去,探子都會被抓的七七八八。等探子被抓的差不多,在大錦朝的京城裡,他們就如同瞎子聾子一般,永遠都處於被動的地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