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珺奇道:“穗穗, 你臉好紅。”
薑穗手指捂住臉頰:“是嗎?可能太熱了。”
陳淑珺:“謝天謝地, 我們解放了。”
今年的軍訓延後了幾天, 學校給學生們放了幾天高溫假, 饒是如次, 先前過度的訓練依舊讓一些體質弱的學生病倒了。
九月下旬r大才開始軍訓, 教官也換了一批人, 優秀堅毅且風趣,學長學姐們都快化身為檸檬精了,他們本來還幸災樂禍今年特別熱,沒想到整個學校一下子人性化起來, 他們苦不堪言的一切, 學弟學妹們都沒有怎麽經歷。
軍訓完正式開始上課,r大氛圍輕松, 薑穗學新聞系, 大一的課不算太多。
對於薑穗來說,生活又重新歸於平靜, 唯一的改變是,馳厭自從插手乾預她軍訓的事情以後, 就不再每天親自接送她, 轉而請了個司機。
他似乎突然意識到對她的關注度太高,像是什麽阻礙著他對她好, 馳厭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
十一月晴空,校園裡銀杏葉子黃了, 她與陳淑珺走在校園裡時,身後有人喊道:“薑穗!”
薑穗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陳淑珺幸災樂禍地笑道:“晉羲又來找你了。”
薑穗很頭疼,她這樣好的脾氣,這次頭也不想回。
晉羲是大二經管院的學生,他家境優渥,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霸道慣了。r大鮮少有有錢學生,晉羲就是個中翹楚。他花得整個學校無人不知,在大一那短短一年,他換了十三個女朋友。幾乎每個連一個月的平均保質期都沒有。
然而晉羲雖然花心,但他對女朋友大方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因此願意做他女朋友的還不少。
大家都在猜,誰才能結束晉羲一個月女朋友的魔咒,結果他對薑穗一見鍾情。更確切來說,是鍾臉。
薑穗先前幫話劇社發傳單,如今話劇社“人滿為患”,社長樂得合不攏嘴,但是人太多,也就不能接受新成員了。
晉羲本來漫不經心接了張單子,看見笑著衝他點頭的薑穗,眼睛一下子直了,然後這位二世祖死活都要進話劇社,還大手筆籌集了一大筆錢,社長宋芹芹破格讓他一進,他就纏上了薑穗。
此刻他扔了籃球就要過來,陳淑珺想起那個傳言,就要笑岔氣:“穗穗,他好像是真的喜歡你啊。”
薑穗木著小臉。
拜晉羲所賜,她現在也是全校名人了。
晉羲一見到她,第二天就和女朋友分了手,開始追求薑穗,從九月末到十一月,他追求她的時間就已經超過了一個月。
全校都震驚了,想知道到底誰這麽厲害,能讓浪子變成癡漢。
薑穗小臉本就漂亮得招搖,加上晉羲變相幫她做宣傳,她才進大學就火了。
晉羲身高有180,長得很是不錯,他跑到薑穗身邊,身後一群少年起哄。晉羲充耳不聞,紅著臉殷勤地道:“穗穗,我幫你拿書。”
薑穗搖頭:“不用,才三本,我能拿得動。”
“壓紅了你手臂不好,還是我來。”他強行拿走了書,像是抱住了什麽絕世珍寶,“穗穗,你口渴嗎?我給你買喝的。”
薑穗差點破功,她忍了忍,悶悶道:“不喝。”
晉羲說:“那喜歡這個嗎?”他又從兜裡拿出了一條手鏈。
陳淑珺偷偷看了眼,哇哦,還是帶鑽石的。
薑穗從他懷裡抽走書,見晉羲還有跟著她上課的意圖,她終於忍不住了:“我真的不喜歡你,我有男朋友的。”
晉羲“哦”了一聲,有些傷心,他虔誠地看著她:“那就和他分,別說戀愛,就算結了婚都可以離。”
薑穗抿唇,有些絕望。
別說是薑穗,就連陳淑珺也被晉羲這三觀震驚了。牛皮糖太可怕了,看,都逼得穗穗撒謊騙他了。
晉羲依舊堅挺地跟著薑穗走進去上課。
見大一新聞系的都看著他,他還風騷一下:“學弟學妹們好啊。”
底下噗嗤笑成一片。
都知道晉羲為了薑穗,基本都快在新聞系扎根了。
老師講課,他就雙眼渙散,眼裡只看得到薑穗。
原本所有人都在猜測一個月過後會怎麽樣,可是一個月過了,這少爺中毒簡直深得不行。
晉羲出著神,身邊坐著水靈靈的少女。他目光奇異而專注,她眼睛怎麽可以這樣清透明亮,睫毛為什麽這麽卷翹,唇珠兒軟軟的,看上去無辜又可愛。
她聲音也甜,真是無處不好,要是她此刻肯撒個嬌,他真的死她身邊也值。晉羲第一回 覺得,他生平二十年交的女朋友都白交了。
一本書橫亙在他們之間,薑穗受不了地擋住他臉,晉羲目光那樣灼熱,她又不是瞎了看不見。
薑穗有些無措如今的情況,從小到大不是沒有追求者,但是不要臉的她隻遇見過馳一銘,如今來了個眼神都恨不得把她舔一遍的晉羲,她又怕又羞憤。
好幾次她都想把這件事告訴馳厭,可是馳厭冷淡的目光看向她時,她又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馳厭有時候對她特別好,有時候又讓人捉摸不透態度。
他看上去是她男朋友的身份,可是從未對她做親密的舉動。馳厭對於她來說,更像是讀作男朋友,寫作飯票。
甚至這段時間,她意識到馳厭皺著眉頭開始疏遠她。他原本每天七點回家,如今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她有些委屈難過,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薑穗近來特別容易想他,她情竇初開,隱隱喜歡的第一個人,冷冷清清性格又傲慢無常,讓她無措極了。卻羞於告訴他,學校有人因為喜歡她而糾纏她。
薑穗眼睛酸酸的,一個眼風也不肯給煩人精晉羲。
晉羲有些失落,放學連他那群兄弟都看出晉少心情不太美妙。
晉羲說:“她說她有男朋友。”
兄弟面面相覷:“假的吧,誰都沒見過新聞系系花和誰走得近啊。”
晉羲:“但她總不能用這個騙我吧。”
某個兄弟:“怎麽不能,女人就愛瞎編,她估計是想讓你死心。要不羲哥你跟上去看看,她放學是回家還是約會。”
晉羲躊躇:“這不太好吧?”他真的挺喜歡薑穗的。
“跟上去嘛,萬一是真的,也看看對手是誰。”
晉羲一想有理啊,他倒要看看誰比他有錢還癡情。說乾就乾,晉羲當場開車跟了上去,他明戀薑穗這麽久,早就把人家接送車輛認好了。
晉羲看到車子開進住宅小花園,心裡一喜,果然沒有什麽花裡胡哨的放學約會,小女神乖乖回家了。
薑穗給司機道了謝,沒多久就看見了騷氣微笑的晉羲,他還抱著一大束玫瑰,眼神灼灼恨不得把花往她懷裡懟。
薑穗:“……”
她不曉得馳厭有沒有回來,但是她隱隱知道壞了。
水陽見馳厭已經第三回 看表了,他心裡笑岔氣:“老板,本來就沒什麽事了,你想回家就回家唄。薑穗肯定放學了。”
馳厭平靜看他一眼:“好好做你的事。”
水陽說:“你真那麽惦記她,為什麽還要找老何去接送她?”
馳厭也很心煩,他抿唇不語。
近來他收到了好幾個橫霞島嶼上關於梁芊兒的信息,三爺倒是沒有虐待她,有吃有喝,但是梁芊兒自己每天嚇得都不行了。
馳厭這邊一直沒動作,三爺開始懷疑,梁芊兒到底是不是他心上人。
偏偏馳厭自己也意識到,他忍不住靠近薑穗。
這世界教會馳厭的第一樣東西,就是忍耐和克制。於是他刻意找了個司機接送她,也不再卡點回家,很多時候他回家,也不怎麽與她說話。
她眼睛裡光芒變得拘謹又遲疑,馳厭心臟緊縮,也不知道更難受的是誰。
馳厭沉聲說:“以後她總要離開我的,現在保持距離對她來說最安全,也是好事。”
水陽說:“有機會喜歡就喜歡一場,有時候想後果才讓人難受。”
馳厭冷淡掃他一眼說:“沒鬥過三爺,她怎麽辦呢?”
水陽啞然。
倘若沒錢沒勢甚至被打壓到吃不飽飯,哪個女人還願意跟?
馳厭不願索取片刻歡愉,壞了她一輩子。
到底是年少的小月亮與淨土,他能看著她長大,已經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這番談話讓馳厭心情陰鬱,他也沒再強迫自己工作,決定今天早點回家。
他開車到小洋房門口時,才發現自己家來了個不速之客。
十一月有些冷了,少女穿著橙色外套,瞪大眼睛看面前的少年。
她面前少年和她一般大,裂紋外衣看上去騷氣又時髦。
關鍵是,他抱著一束花。
馳厭冷著臉。
他揉了揉額角,真是讓人火大的場面。
然而他想起剛剛還在辦公室給水陽說,以後她總要離開他生活。如今她已經是可以談戀愛的年齡了。
馳厭沒法對她多好,自然也不能阻止別人對她好。
只要不遇到他那個變態欲橫肆的弟弟,但凡是個正常人,哪裡舍得對她不好。
馳厭下了車,他想他總得習慣這場面,要不然未來某天會多難過。
他極力控制住冷淡的表情,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他想他的身份,理應更像一個哥哥。
他回家,讓爭辯著什麽的少年少女都呆住了。
薑穗睜大眼睛看他,怯怯的,小鹿一樣的雙眸,下一刻臉頰羞得通紅。
晉羲遲疑地看著馳厭,這是薑穗的誰啊?
怕不是男朋友吧,男朋友看見這一幕早該發火了。
穿西裝的男人臉上一條很淡的疤,目光嚴肅沉冷,整個人看上去就相當有氣勢。
他不看他們,拿出鑰匙開門。
晉羲問:“薑穗,這是你哥哥呀?”
馳厭開門的手緊了緊。
薑穗見馳厭看到這一幕無動於衷,她有些委屈,不明白為什麽眼睛都酸酸的。
馳厭把門打開了,準備進去。
薑穗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
小手拉住他衣擺。
男人回頭,嗓音淡漠:“怎麽了?”他不能總是干涉她生活,畢竟能給的不多。
少女大眼睛濕漉漉的:“馳厭,你告訴他,你是我的誰。”
馳厭回望她。
空氣中一時有些安靜,馳厭看晉羲一眼。
晉羲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緊張。
馳厭微微皺眉,這麽久以來,他與她住在一起,只是為了瞞過三爺,他們的關系從未清晰明朗。
這句話像是火一樣灼燒他心臟,讓他也忍不住生出些躁意。
馳厭說:“你希望我是你的誰?”他能是她的誰?他敢嗎,他又配嗎?退一萬步說,即便他說了,她又願意嗎?
她能心甘情願跟他多久?他們現在唯一的聯系就是重病的薑水生。
男人冷淡甚至有些凶狠的目光讓薑穗清醒了些。
她紅著眼睛,難過極了低頭。
才多久,他是不是已經不喜歡她啦?
馳厭看她低頭不看自己了,他心裡那股子火氣又變成了煩躁。
那隻抓住他衣擺的小手松開,垂了下去。
馳厭心中一痛,以至於做這件事的時候,他根本沒過腦子。
他皺著眉頭,按住薑穗小腦袋,把她往打開門的屋裡一塞,砰的一聲關上門。
晉羲見不到薑穗,隻好乾笑:“穗穗哥哥嗎?你好。”
馳厭回頭對上晉羲瞪大眼的目光,他身高比晉羲還要高十公分,他走過來,讓晉羲多了一股壓迫感,晉羲聽見冷冷開口:“穗穗同學是吧,我是她男朋友。”
聽清楚了嗎?去他媽見鬼的她哥哥,他隻想當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