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所知,莎幻麗長居摘星城,甚少回來,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提前了這麽多天回來,於情於理都該去大羅聖地先拜見自己父親才是,居然不去,這算什麽事?
他在聖境的人手實在是有限,問題是就算能找到其他人手,其他人若知道要幹什麽肯定不會乾,他只能是找狐族的人幫忙。而狐族能化作人形的高手也有限,他不可能多處提前設置分散力量,畢竟莎幻麗身邊有不少高手護衛。
他事先做出預判,莎幻麗提前這麽多天來,肯定是要先去大羅聖地拜見父親的,因此已經調集了狐族的高手在前往大羅聖地的途中精心做好了布置。
他也醞釀好了與莎幻麗同行的借口,準備與狐族裡應外合。
誰知莎幻麗竟然直接去了冰雪聖地,自己的精心布置白廢了,狐族長途奔波也白白辛苦了。
他現在還能找借口與莎幻麗同行,可現在再臨時通知狐族改變伏擊地點肯定是來不及了,憑他一個人想讓莎幻麗身邊那麽多護衛一個都逃不掉、不走漏風聲的可能性不大。
計劃還沒開始,就已經是失手了!
冷靜下來後,牛有道再看看交頭接耳的莎如來派來的人,結合之前看到的情況,隱隱意識到了,莎如來和莎幻麗這對父女之間的感情可能有什麽問題。
敗筆!能影響到計劃的這麽大因素,自己事先居然沒有一點察覺!
從未風聞過這方面的事情,也從未有人跟他提及過,沒想到這對父女之間的關系居然有問題。
意料之外,卻又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莎如來是續弦,做女兒的不高興可以理解。
那個莎如來長期板著臉,跟誰欠他錢似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誰知堂堂聖尊羅秋的弟子對自己女兒居然沒一點震懾力。
牛有道有點懊惱,可懊惱也沒用,還得想辦法解決,他不會輕易放手,依然還有機會,可卻面臨一些麻煩。
眼前,他不可能在冰雪聖地動手,他在冰雪聖地沒有眼線和人手,想憑自己一個人在沒有任何掩護的情況下辦成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雪落兒大婚前顯然是沒了動手的機會。
還是那句話,他在冰雪聖地沒有眼線,就算雪落兒在冰雪聖地進進出出遊玩,他也掌握不了情況。
不過有一點他是能肯定的,不管莎幻麗和雪落兒私人交情如何,大羅聖地和冰雪聖地畢竟是兩夥不同的勢力,莎幻麗不可能一直呆在冰雪聖地不走。
也就是說,莎幻麗離開冰雪聖地的時候還有下手的機會。
可他需要掌握莎幻麗離開冰雪聖地的具體時間,否則莎幻麗是早點離開還是晚點離開根本說不清楚。
而他還需要陪同莎幻麗才行,才有機會左右莎幻麗的行進路線。
飛禽載人飛行雖說是直線飛行,可也不是絕對的直線,稍有偏移,搞不好就要偏移伏擊地點好遠,很容易錯過。一個從高空走,一個在地面等候,誰又能精確計算到不偏不倚的絕對伏擊地點,所以他一定要在莎幻麗身邊進行一定的乾預才行。
還有個問題,莎幻麗離開冰雪聖地後,會不會去大羅聖地?還是直接離開聖境?
這又是兩條不同的路線,按眼前的情形來判斷,父女關系不好,莎幻麗可能不會去大羅聖地,可誰能保證莎幻麗不會礙於情理敷衍一下。出了一次意外,得吸取教訓,他必須防范再出意外的任何可能性。
有點麻煩,不事先判定路線的話,有限的設伏人手調來調去又會來不及。
在出口附近守株待兔又不現實,那會驚動大量縹緲閣的人手。
想綁個人其實也不容易,還不如他直接衝進人群裡殺個人方便。
思索再三後,他覺得必須要去一趟冰雪聖地,要親自掌握情況才行,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心中有了決定後,他迅速離開了聖境出口一帶,找到了提前設置的傳訊聯絡點,傳了消息給設伏的狐族,通知計劃有變,出現了意外,讓他們先行撤回。
之後才又去與扔在了不明之地的秦觀和柯定傑碰頭,帶了兩人回問天城。
秦觀和柯定傑早就習慣了牛有道動輒扔下他們獨自離開的行為,也不知長老到底在幹嘛,有點神神秘秘或鬼鬼祟祟的,兩人不好多問,問也問不出來。總之從荒澤死地開始,牛長老單獨開溜的情形就有。
返回問天城複命之余,牛有道又直接找到了坐鎮問天城的黃班。
兩人見面時,黃班正與玄耀坐在一起喝茶。
玄耀冷眼斜睨,微微冷哼一聲,便不再正眼瞧牛有道。
黃班的態度不冷不熱,盯著手中茶盞裡的茶水,“找我何事?”
牛有道站在亭子外稟報道:“我想去趟冰雪聖地。”
沒辦法,雖給了督查人員一定的權限自由,但縹緲閣還是要掌握各派人員的動向,免得出了事連查證的方向都沒有。
此話一出,玄耀和黃班齊齊抬頭看來,似乎都有些意外。
黃班皺眉道:“聖尊給你的督查權不包括冰雪聖地,你無權前往,也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牛有道:“黃管事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哪敢去冰雪聖地撒野,是之前在聖境出口巡查時,遇見了摘星城的城主,我們是舊識,見面聊了幾句才知冰雪閣閣主即將大婚。”
跟莎幻麗是舊識?黃、玄二人相視一眼,眼中神色可謂意味深長,原來這位跟莎如來的女兒有交情,似乎找到了羅芳菲突然插手將牛有道給送出聖境的原因。
兩人發現丁衛的一些懷疑不是沒道理的,奈何丁衛後來查牛有道和莎如來有交際的過程,查天都秘境之事卷宗時,又未發現什麽問題,莎如來並未對牛有道有任何徇私之舉,就算收了酒水秘方,也照樣是把牛有道往死裡逼,看不出什麽異常。
黃班:“冰雪閣閣主大婚和你有什麽關系?”
牛有道:“於情於理都該去恭喜一下,能討杯喜酒喝自然是最好。”
玄耀嗤笑一聲,臉上滿是譏諷神色。
黃班亦面露嘲諷道:“冰雪聖地不是世俗人情往來之地,冰雪聖地也不是誰都能去的地方,冰雪閣閣主大婚,連我們未得召喚都沒資格去,至於你…沒這個必要吧?”
牛有道客氣道:“我與冰雪閣閣主也是舊識,於情於理應該去一下。”
黃、玄二人愣了一下,這廝與雪落兒也有交情?
然而兩人是大元聖地的人,無論是莎如來那邊還是雪落兒那邊都不能無緣無故把他們給怎麽樣,正常情況下兩人也沒必要怕那兩家,黃班冷冷道:“各派督查人員無權介入各聖地,此事我不同意。當然,你若非要去,你頂著督查的身份,我也不能綁著你,不過縹緲閣的載人飛禽不得擅闖各聖地,你若要靠兩條腿走去,我也沒辦法。”
玄耀嘴角泛著淡淡古怪意味,慢慢喝茶,心裡實則痛快,喜歡看這刁難。
需知冰雪聖地是在兩極苦寒之地,路途遙遠,靠修為飛走得走到什麽時候,估計等人走到,雪落兒的婚禮早就結束了,還想攀關系喝喜酒,喝西北風還差不多。
牛有道瞅瞅兩人的反應,頷首道:“既然黃管事做不了主,我隻好將黃管事的原話奏報聖尊,試試聖尊會不會同意。”說罷就走。
黃班臉色一沉,喝茶的兩人皆注視著離去的背影。
牛有道不是說說的,而是真的上報了,回到妖狐司那邊後立刻寫下陳情發了出去。
沒辦法,一開始的接連三道呈報結果略偏離了他的預設計劃,被困死在了聖境內,無法出去。
就算他後面的計劃成功了,也依然難以出去,所以他必須將暗中與自己勾結的人給揪出來,這是他眼前唯一能在事成後離開聖境的希望。
就算天藍聖地那邊的回復不許他去冰雪聖地賀喜,他也還是要去,大不了在冰雪聖地之外讓人獻上禮物,哪怕在冰雪聖地外圍想辦法摸摸情況也行。
黃班不給他飛禽坐騎也沒關系,不是還有其他七派麽,說好了聯合抗衡的,讓其他人調用一隻,他再借用一下也行,總之這次想盡辦法也要去一趟。
次日,天藍聖地的回復消息到後,牛有道打開一看,發現依然是那四個字:聖閱已知!
這算什麽意思?沒同意也沒拒絕,顯然是要他守規矩。
管他的,反正沒拒絕,牛有道決定回頭直接打著藍道臨的旗號找黃班要飛禽坐騎,諒黃班不敢不給。
心意定下後,牛有道又讓秦觀去找縹緲閣要來了大號的紙張,還有各色彩墨。
東西到位後,幾張桌子抬到庭院中央拚湊,大號白紙在桌上鋪開,繼而揮毫潑墨,一副巨幅山水畫在他筆下漸漸呈現,準備送給雪落兒的大婚賀禮。
沒辦法,手上拿不出其他東西,只能展現技藝親手製作。
遠處雲山隱約,花紅柳綠間的流水小橋上一對恩愛璧人相守,畫面極具意境,畫工極為精湛。
旁觀的昆林樹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牛有道還擅長此道,之後又見牛有道在留白處寫下一行字:隻羨鴛鴦不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