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天, 丁梓妍又沒來。
有人小聲討論:“丁梓妍怎麽了啊,三天一小病,兩天一大病。動不動就不來學校,倒是嬌貴得不行, 我也想像她那樣乾脆不來了。”
其他人笑著說:“有本事你也讓那位護著啊。”
推搡笑鬧間,誰也知道“那位”指的是柏正。畢竟以前柏正維護丁梓妍確實沒話說。
除了丁梓妍,崔婷婷也沒來。桑桑懷疑地對喻嗔道:“會不會是丁梓妍和崔婷婷因為你衣服的事心虛?”
喻嗔愣了愣:“她應該真的生病了。”
昨晚丁梓妍和崔婷婷被人拎走吹冷風,這個季節這麽冷, 多半得生病。
“那我們還告訴老師嗎?”桑桑問。
喻嗔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有人驚呼道:“那是牧原嗎?”
班上許多人因為這句話探頭看, 果然教室門口, 站了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
牧原說:“打擾一下,我找喻嗔同學。”
班上齊刷刷回頭看向喻嗔。
喻嗔記得那晚牧原幫自己打電話的事,她站起來,走出教室。
牧原眼睛泛出笑意:“能談談嗎?”
喻嗔點點頭。
“你想談什麽?”
“昨天我已經問過丁梓妍。”牧原道, “我為她的行為感到抱歉,她今天確實生病了, 我不是來替她請求你原諒的,而是想問問你關於賠償。”
喻嗔有些驚訝,抬眸看著他。
她昨晚也見到了牧原站在丁梓妍身前維護, 本以為他今天是來讓她不要把事情鬧到學校的,然而牧原的話出乎意料。
他似乎並不無原則維護丁梓妍。
牧原道:“我沒有辦法賠給你一模一樣的衣服, 直接買也許你也不太喜歡。如果你願意, 可以選擇一種自己喜歡的方式, 我們幫你買一些衣服,或者賠償金額,你自己買喜歡的衣服。你更傾向哪一種?”
他征求喻嗔的意見。
喬輝發現柏正今天早上來了教室,就很不對勁,竟罕見有些沉默。
他們班第一節 是化學課,化學老師講課無聊透頂,往往這時候幾個人都出去浪。
龐書榮回頭問:“正哥出去打籃球嗎?”
柏正因為徐學民那個電話心情陰鬱,冷冷說:“不去。”
柏正不去,其他人自然也覺得沒意思,於是打了一節課遊戲。好不容易下課了,外面吵吵嚷嚷的。
喬輝笑嘻嘻問前面的女生:“外面過年呢?那麽熱鬧。”
女生臉頰有些紅,看一眼柏正:“聽說是牧原來了,在樓上呢。”
喬輝下意識道:“他來找丁梓妍?”
後排原本懶懶散散的柏正,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色猛然一變,推開椅子就往樓上跑。
完全沒有剛剛的頹廢樣。
喬輝喃喃道:“不是吧,一聽到丁梓妍,正哥反應這麽大啊。”
連龐書榮也轉著筆皺起眉,看不懂目前這什麽局勢。
柏正幾步就衝上了樓。
路過的人都驚恐看著他背影,論名聲他不如牧原,可是論凶惡的氣勢,十五班惡龍就沒輸過。
柏正上去樓道的時候,剛好看見喻嗔在和牧原談話。
少女抬起眼睛看著牧原,唇角微微上翹,一股天真甜蜜的味道。
柏正腦海裡那根弦,像是被人狠狠觸碰了一下。
他衝上去,一把將喻嗔拽到自己身後,眸中幾乎充血,冷冷看著牧原。
“你來幹什麽?”
牧原頗為意外柏正竟然會來,他開口:“昨晚丁梓妍和崔婷婷的事我清楚了,今天來談賠償。”
柏正說:“我不知道買嗎?需要你賠?”
喻嗔見柏正吼人,忍不住道:“柏正……”她想給他說,自己誰的賠償都沒要。
柏正神經崩得死緊,生怕她出口維護牧原半句。
他們這才認識多久?她就要為牧原說話,知道真相那還得了。
喻嗔說:“我說過,不用你們賠。”
說起來,她那些衣服確實不值錢,丁梓妍和崔婷婷已經受過懲罰了。怎麽大家都堅持要賠她衣服?
牧原沉默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看著柏正。
他從來沒見柏正發這樣莫名其妙的火,即便是丁梓妍宣布和自己在一起,柏正也只是譏諷笑笑。
柏正的身軀將身後少女遮擋得嚴嚴實實,除了昨晚,牧原第二次見他豎起身上的尖刺鎧甲。
牧原隻好對喻嗔說:“抱歉,如果不需要,那麽我就回去了。”
柏正說:“趕緊滾。”
牧原皺眉,下樓離開衡越。
他們這一出,許多人都在悄悄圍觀,盡管沒人敢湊過去聽他們說什麽,可是種種揣測層出不窮。
“牧原為什麽會來啊?”
“因為丁梓妍吧,丁梓妍不是老說牧原多喜歡她嗎?”
……
同學們嘰嘰喳喳議論,直到牧原走了,柏正臉色依舊很不好。
他像是小心翼翼守著一朵一碰就枯萎的花,竟因為一個謊言,這輩子第一次嘗到提心吊膽的滋味。
簡直透頂的糟糕。
更糟糕的是,除了上次的排球賽,他這輩子,幾乎沒有贏過牧原一回。
喻嗔也看出他不對勁,此刻似乎凶悍得過分,她輕聲問柏正:“你怎麽了?”
柏正努力松緩眉眼,說:“沒怎麽啊,看不慣他。”
柏正一刻也等不了:“走,現在就去買衣服。”
喻嗔哭笑不得:“現在還沒放學呢,而且我說過不用你們賠啦,那些衣服不值錢。”
“你到底聽不聽話啊喻嗔,早上怎麽答應我來著?我說買必須去買。”
少女遲疑地望著他,似乎也想起了早上說的她可以做到。
“那可以放學去嗎?”
柏正總算揚起唇:“成吧。”
柏正回到教室。
喬輝問:“正哥你又為了丁梓妍和牧原剛上啦?”
柏正一把推開他腦袋:“放屁,從今天開始,老子和丁梓妍沒關系,和牧原那傻逼玩意兒也沒關系。”
這話不僅引得龐書榮回了頭,連伊慶都忍不住小心翼翼抬起了頭。
喬輝也沒想到真等得到這一天。
他們至今都記得半年前,柏正說從今以後他罩著丁梓妍的模樣。
“正哥,”喬輝很好奇,“你怎麽突然想通了?”
以前不管丁梓妍多婊氣多作,柏正隻漫不經心的模樣。
柏正第一次發現,原來認錯人這回事,不但很難說清楚,甚至沒法說。
他煩躁地從課桌裡摸出煙盒,拿了一支出來,又放了回去。
“龐書榮,我問你個問題。”
“好。”
“你說,”柏正頓了頓,“女生受得了被欺騙嗎?”
龐書榮挑了挑眉,這是什麽問題?
柏正扔了煙盒:“你回答就是,感情經驗不是很豐富嗎你。”
“這要分情況。”龐書榮思忖道,“第一是性格,開放的女生可能不太介意,畢竟你玩玩她也玩玩。但是性格內向點的就不好說了。”
柏正不吭聲。
龐書榮繼續道:“還要分程度,看是什麽謊言,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傷害輕可以彌補,傷害重了,估計就是形同陌路。”
柏正聽見“形同陌路”四個字,瞳孔微微一縮。
龐書榮說完,就看見正哥更加暴躁。
他心想,不是吧,正哥騙人家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