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嗔從背後看他,柏正側臉輪廓英挺, 又酷又帥,他因為這段時間的刻苦訓練, 曬黑了不少, 不使壞時, 看上去特別爺們兒。
她胳膊軟軟抱著他, 第一次覺得,柏正真好看。
出於害羞, 她上半身微微支起, 沒有挨著他。
喻嗔打量的目光,柏正自然感覺到了, 他不太自在:“看什麽啊你,第一次認識我嗎?”
喻嗔輕輕笑了一聲。
笑聲低柔,氣息在他耳邊癢癢的。
柏正被撩得沒辦法,繃緊下顎:“再笑親你信不信?”
喻嗔從善如流,閉上了嘴。
柏正背著她走了好遠一段路,快到喻嗔家小區, 柏正才把她放下來。
“明天記得來看比賽。”
“好。”喻嗔點頭。
她這樣乖, 大眼睛濕軟, 仰臉看人時,讓人心笙搖曳。
柏正抿緊了唇, 想起這幾晚旖旎的夢。
喻嗔已經差不多熟悉他的性格, 見他眼神直勾勾的, 她掉頭就跑:“柏正再見。”
柏正晚一步伸出手,隻捉住還帶著少女香的空氣。
他低低笑了一聲,沒覺得失落,反而有幾分後知後覺的甜。
第二天便是周末。
因為答應了柏正要去看比賽,喻嗔早早就出了門。
友誼聯賽並不隆重,如它的名字,只是一個娛樂性質的秋季賽。體育館對外開放,無論男女老少,都能進來觀賽。
喻嗔走進去,沒想到最早遇見的是牧原。
牧原在戴護腕,抬眸看見喻嗔,他眼中很意外。
“喻嗔,你也來了?”
“嗯。”喻嗔見了人,隻好過去打招呼,“加油。”
“謝謝。”牧原心中苦澀,他並不蠢,知道喻嗔大概率是來看柏正的。
“你們今天比的是什麽項目?”
“依舊是排球。”牧原答道。
排球是三中最擅長的項目,也是學校的體育文化傳統。
喻嗔上前一步,小聲叮囑道:“三中本來就不是專業體校,今天只是娛樂競技,牧原,你要小心些,別受傷了。”
牧原見她關心自己,溫和笑笑:“我知道。”
他實在是個很好的人,喻嗔心想,從未以恩人的身份要求她做任何事,反而怕她有負擔。
喻嗔欠他良多,自然希望他這一生都平安喜樂。
“那我去觀眾席了。”
喻嗔才轉身,就遇見剛走進來的柏正一群人,柏正的目光在她和牧原身上掃視一圈,看起來不太在意地扯了扯唇。
喬輝熱情道:“喻嗔,你是來給我們加油的嗎?”
喻嗔看見柏正這模樣就頭疼,她應了喬輝一聲,柏正走過來,把自己頭上的黑色棒球帽取下來,扣在喻嗔頭上。
柏正扣下去的力道有點兒重,帽子直接遮住了少女眼睛。
柏正說:“等我。”
那一瞬她看不見,柏正便轉頭,對上牧原,眼神嘲諷。
他舔了舔唇,一副瘋子模樣,拉仇恨實在有一套。
饒是牧原這種心態平和的人,心頭也激起幾分少年人火氣,他冷冷直視柏正。
喻嗔已經把帽子取了下來,她再也不想給他保管任何東西,扔回他懷裡:“你還是自己拿著吧。”
柏正斂了挑釁的神情,對她笑了笑:“嗯。”
喻嗔知道他們還得熱身做準備工作,不再打擾他們,往觀眾席上去了。
柏正沒熱身,注視著她的背影。
喬輝湊過來,出餿主意:“正哥,我們今天把牧原打得哭爹喊娘,讓他丟人丟到太平洋去。到時候誰強誰弱,高下立現。”
柏正看他一眼:“正常打,誰也不許故意給牧原難堪。”
“臥槽正哥你認真的嗎!”這麽好的機會,你竟然不要,你什麽時候成這麽正派的人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又橫又壞的正哥嗎?
柏正斂眸,慢條斯理戴上護腕:“誰今天亂來,老子回去讓他好看。”
此言一出,少年們心中那點惡劣因子瞬間熄滅。
喬輝悻悻道:“本來還以為可以搞大事情。”
他們當積極向上好少年都一個多學期了,好不容易遇上能製造大場面的事,結果柏正發話不許他們亂來。
喬輝他們的鬱悶心情,在聽到人群討論時,一瞬消散。
“今年是哪四個學校打比賽?”
“一中,三中,衡越,蕪湖高中。你們別小瞧了衡越,他們去年體育聯賽打的那場比賽,我至今記憶猶新,真的太厲害了!”
“看來人家學校也沒想象中糟糕啊。”
“可不是嘛,他們打比賽很帥的,一會兒你們看好。”
喬輝很激動,湊到龐書榮身邊:“他們在說我們是不是?”
龐書榮點點頭,眼中頗為感慨。
一年過去,他們站上比賽場,終於不再是人人唾罵的垃圾。
所有人心中都有幾分感觸,漸漸被人認可,原來是這種感覺。一年的汗水和辛苦並沒有白費。
柏正這支隊伍,幾乎都是原班人馬。唯一少的是伊慶,他背叛柏正那一刻,就已經退出了隊伍。
龐書榮捶一拳喬輝肩膀:“都感謝喻嗔吧。”
是她給了所有人變好的機會,帶來希望和熱血的種子,即便未來不可追,但今後回憶青春時,也不至於是一片空白色。
喻嗔走到觀眾席,一個熟悉的女聲遲疑地喊她:“喻嗔?”
喻嗔回頭,看見坐在高處的范書秋和朱弈葉。
朱弈葉心頭冒火,新仇舊恨讓她口不擇言:“在學校你不是很清高嗎?平時話都沒和牧原說幾句,沒想到私底下這麽不要臉,牧原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是吧?”
“我沒有。”喻嗔道。
朱弈葉這話實在難聽,換個人估計得氣炸。但是喻嗔默念,別置氣,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柏正這種段位的她都熬過來了,朱弈葉算什麽。
而且和人吵架有個技巧,你越淡然,別人越冒火。
果然朱弈葉眼睛都快噴火了:“你今天敢不敢把話說清楚!”
喻嗔莫名其妙:“說什麽?”
“你是不是故意勾引牧原?”
喻嗔無言,朱弈葉自己喜歡誰,就覺得全世界都要和她搶。朱弈葉滿眼寫著“你否認也沒用”!
喻嗔想了想,索性也不和她掰扯,學著哥哥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是智障嗎?
朱弈葉:啊啊啊啊!
范書秋拉住她:“別衝動,這是在外面,比賽就要開始了。以後牧原總會明白她是個什麽人。”
場上,比賽果然開始了。
總共四所學校,打積分賽,1v1的模式,排球沒有籃球耗費體力,每所學校都會對上另外三所學校。
第一場一中對三中,蕪湖體校對衡越體校。
少年們一上場,青春張揚的氣場,惹得觀賽眾人一陣歡呼。
這次比賽選的室內場地,臨時搭起的鐵棍兒支撐著橫幅。
每個橫幅上,是每個隊伍的宣言,一場友誼賽倒也辦得有模有樣。
喻嗔抬眸望去,兩邊戰況截然不同。
一中和三中實力相當,彼此膠著,排球不出場,也不落地。
另一邊,衡越的少年們仿佛開了掛,閑庭信步一般,吊打蕪湖。
蕪湖的隊員臉都青了。
這特麽是一群變態吧!
這群變態笑得壞壞的,喬輝說:“對面弟弟陣容啊。”
柏正作為攻手,往年只能靠蠻力,今年是什麽技巧都會。
他朝觀眾席上的喻嗔看了一眼,嘴角上揚,雙指並攏,故意逗她,比了一個狙擊的動作。
秋天室內,擱在別人身上,這個動作有裝酷的嫌疑。
但此刻,全身荷爾蒙爆棚的少年,無需這個動作,也已經帥到爆表。
喻嗔彎起唇。
身邊女孩子爆發出一陣尖叫。
柏正不知道,他這一年是真的帥,少年黑發星眸,走的冷硬風,勾得一眾少女神魂顛倒。
“啊啊啊我死了,我要為他生一打孩子!”
碾壓式打法,讓比賽結束得很快。
柏正他們打完好一會兒,一中和三中的對決才結束,是三中贏了。
第二場是衡越對一中,毫無疑問,衡越依舊吊打。
喬輝他們越戰越勇,簡直是場上的人肉收割機。
今年他們衡越,就是爸爸一般的存在。
不是他們吹,在場各位隊員,全都是孫子。
終於在第三場,輪到了衡越對三中,這也是最後一場比賽了。
牧原看著對面愜意的少年們,心情有幾分沉重。
雙方實力差距太明顯,以柏正從小的惡魔性格,估計不會讓他和他的隊員們好過。
去年還實力相當,今年卻只能給人作陪襯,三中的少年們,內心很憋屈。
果然不管什麽時候,“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都是不變的真理。
“大家放好心態,這是友誼聯賽。他們是體校,我們是普通高校,本就沒有可比性,大家盡力就好。”
怕隊員們心態崩,牧原特地叮囑了一句。
大家紛紛應:“好的隊長。”
柏正看牧原如臨大敵的模樣,輕嗤了一聲。
喬輝他們也壞,盡管都記得柏正的叮囑,卻故意對牧原笑得賊賊的。
嘿,就問你怕不怕!
比賽正式開場,牧原全身肌肉繃緊,他甚至做好了突發情況護住自己頭部的情況,然而柏正的扣球中規中矩,雖然有力道,卻不至於讓人招架不住。
牧原皺起眉,摸不準他玩的哪一出。
饒是如此,牧原卻不是輕敵的人,每一分鍾都全力以赴。
喻嗔最怕的就是這場比賽,因此忍不住站起來,走到最前面去看。
少女遠遠看著他們。
柏正抽空隙時間,回了個頭。
喻嗔看出來了,大惡龍今天好乖。她大眼睛一彎,兩手相合,對著他比了一個愛心。
柏正眼睛一瞬亮起,溫柔得不像話。
柏正比賽還分心,牧原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順著柏正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了觀眾席上的少女。
一瞬間,心中酸澀難言。
為什麽一年之前,她眼睛裡的人是柏正,一年以後,喻嗔依舊只看得見柏正。
明明生命的前十八年,全世界的人都討厭柏正,為什麽喻嗔這樣美好的人,會包容他原諒他,甚至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