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歡回了敏學的包間。
莊慕沒好氣:“一天到晚就知道往那邊跑,用不用我把你種到一中去紮根?”
嚴書龍站出來打圓場:“嗨呀,年輕人,躁動一點很正常。”
齊歡沒說話,往沙發上一坐。
“怎麽的情況,出師不利?”嚴書龍見她興致不高,湊過去八卦追問,“陳讓又給你甩臉色了?”
“甩臉?”齊歡側頭:“他連正臉都沒對著我。”
嚴書龍一時語塞,“……你這也太慘了吧姐。”說著皺起眉打量她。
“看什麽?”
“不是。我就看,你怎麽瞧也不磕磣,不應該啊——”
莊慕不爽,打斷他們:“要不要我開個包廂給你們交流心得。”
“哎呀慕哥——”
嚴書龍過去摟他肩膀,笑嘻嘻讓他別沖。
話題一轉沒再說一中的事。
幾個人坐下聊天,別人都喝酒,齊歡伸手去端杯子,立馬被莊慕拿掉:“你喝什麽喝,撒酒瘋我們就扔你到這。”換了杯無酒精軟飲塞給她。
齊歡接過,沒說什麽。
很快,到切蛋糕環節,一幫人圍著壽星公噴彩帶、拉小禮炮,起哄熱鬧聲不絕於耳。
壽星公站到立麥前,假模假式故意開始說場面話。台下一幫人拿小東西扔他。
“滾滾滾惡不噁心!”
“吐了,還讓不讓吃蛋糕啊?”
“媽的!歡姐在哪?歡姐趕緊揍他——”
被點到名的齊歡,端著壽星公給切的一塊巨大無比的蛋糕站在旁邊笑。
包廂裏衆人打鬧起來,說說笑笑,齊歡沒去中間,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她窩到角落,手裏還端著沒動一口的蛋糕。
燈光昏黃,角落比別處更暗。
齊歡拿出手機對著手裏紙盤上的蛋糕拍了一張,發短信給陳讓。
然後編輯文字:
【吃完蛋糕我們就走了。】
頓了頓,加一句:
【你少喝一點酒哦。】
想再說點什麽,又怕說多了惹他煩,齊歡嘆了聲,克制著收起手機。
……
玩骰子告一段落,鬼哭狼嚎的唱歌聲重新響起。陳讓在包間角落的厠所外抽煙,懶散靠墻站,頭頂昏黃燈光照下來,在地上打出一個混沌影子。
煙尾紅紅一點燒著,煙氣從他骨節分明的指間飄起。
拿出手機刷網頁,突然跳出新消息提示。
齊歡給他發了一張圖片。老大一塊蛋糕,奶油看著就膩味。
他沒什麽表情。剛要收起手機,又來了新消息。
一條說要走,一條讓他少喝點酒。
剛剛坐在他身邊,她喝水樣喝了兩杯酒,沒幾下酒味就飄到他那邊。
臉還紅。
也不知道是誰。
陳讓撇了下嘴角。手機摁到待機狀態,揣回兜裏。
.
下午唱K,晚上吃飯,流程很簡單。
過生日的男生叫張哲,到常去的飯店定了個大桌的包間,一群人從皇朝灣出來,分幾輛車打的過去。
齊歡一直低頭玩手機,涼菜開始上桌,她頭也沒抬。
莊慕看不過去,“你搞什麽,飯也不吃?”
齊歡應聲,這才收了手機。只是動了兩筷子,又低頭去看手機。
陳讓沒給她回消息。一個字都沒有。
手指滑動螢幕,把那幾條消息上下劃拉看了好幾遍。
在莊慕第二次不爽之前,她拿起筷子,安分進食。
菜也上著上著,沒到餐後甜點就來了一盤餅,綠油油的顔色。
嚴書龍說:“這什麽玩意?”
服務員退出去前回答:“這是綠茶餅。”
嚴書龍臉擰巴成一團:“綠茶餅什麽東西,我操張哲你口味有點迷啊?”
衆人接話開始吐槽。
齊歡看了眼,忽地說:“轉到我這來。”
他們依言轉動玻璃圓盤,綠色的餅到了齊歡面前。她抬頭看一眼:“都沒人吃吧?”見大家紛紛擺手,端到自己旁邊,“那就放我這。”
莊慕偏頭問她:“你吃啊?”
齊歡含糊嗯了聲,卻是拿起手機對著盤裏的餅拍了張照。
趁別人都在吃東西,她把圖給陳讓發過去,文字斟酌了一會。
【你看,這個餅是綠茶味道的,厲不厲害!】
【我記得你好像經常喝綠茶。】
【下回我們一起吃?想跟你一起吃吃看!】
一口氣發了三條,齊歡用手指戳著螢幕點了點,不自覺揚唇笑。
……
左俊昊一幫人找飯店吃飯,剛選定地方坐下。
還沒上菜,都在閑聊。
陳讓沒加入他們,坐在一邊小沙發上玩手機,沒表情。
幾個人聊著聊著,說到陳讓身上。
“我說,讓哥整天拿著個手機,可是要找他的時候也沒見他接電話特別快。”
季冰笑:“你看他在玩手機,那只是他打發時間,真當他喜歡玩手機啊。”
“啊,出來玩讓哥覺得這麽沒意思?”
“何止出來玩,他幹什麽覺得有意思了?”
提到這個左俊昊很有話說,“他這個人。我跟你們講——他的通話記錄都是定時清光,短消息收到看完也是當場刪掉,服不服?我問過他爲什麽刪那麽勤快,你們猜他說什麽?他就說了一個字——煩。”
“你都還好。”季冰撇嘴,“那次我們打賭你記不記得,你給他發的短信在他手機留了多久,一上午?我他媽一節課就被刪了!”
“哈哈哈我操!他——”左俊昊拍掌笑起來,跟其他人講:“就是那次,季冰這傻逼輸給我一個禮拜的早點。”
“滾!”季冰踢了他一腳。
左俊昊晃著腿嘚瑟:“我這記錄怕是沒人破得了了。一上午,嘖,一上午啊,同志們,在陳讓那這四捨五入就是一輩子有沒有!”
大家哄笑。
笑了一會,有人問:“讓哥看我們也煩?”
“煩。”
“看左哥也煩?”
左俊昊露出一個“你很天真”的笑容,勾唇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哼笑一聲:“他看我哪裡是煩,是——煩、死、了!”
一群人又是一陣爆笑,樂不可支。
陳讓玩著手機,大概聽到動靜,眼皮抬也沒抬一下。
手機突然跳出消息。
還是齊歡。一張圖三句話,綠油油,看起來就很難吃。
陳讓劃了劃螢幕,習慣性點開編輯,想刪除內容。
動作一頓。
連前面的內容,有七條消息。
吃著飯也要給他發消息。
嘖,麻煩。
陳讓抿了下唇角,摁滅亮光把手機放回口袋,起身去左俊昊他們那邊。
齊歡發來的沒什麽營養的短消息,沒得到回復,也沒被刪除。
就那麽,靜靜躺在他的手機收件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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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由大清早的升旗儀式開始,一天轉瞬過去。
晚自習後到家時間不早,陳讓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剛進房間,桌上的手機就嗡嗡震動。
齊歡打來的電話。
他端起杯子喝水,連喂都懶得講,“有事就說。”
“我有幾個題目想問……”
“哦。”
“不是不是!”她聽出了他的不以爲意,忙道:“這回我是真的有不太會做的。”
陳讓默了默。
她在那頭嘆氣:“我們老師拿回來隔壁市的測試卷,一大摞,非要我都做了,有幾張好頭疼啊,我真的鬱悶死了——”
一向嘻嘻哈哈不正經的聲音裏,帶上了些許煩惱。
陳讓倚著桌沿站了一會兒,拉開凳子坐下。
“念。”
他言簡意賅,一個多餘的字都不說。
齊歡把題目報給他,念了兩遍:“這題你聽清了麽?你幫我解一下,我先算後面的。”
陳讓沒吭聲,拿起筆,動作隨意。
那邊頓了一下,齊歡似是意識到什麽,猶豫說:“時間不早了,我這個點打來有沒吵到你睡覺?”
沒休息好,明天上課難免會困倦。
聽到她問,他不鹹不淡應了聲:“嗯。”
她忐忑:“嗯是什麽意思?”
“還沒睡。”他皺眉加重了語氣,“做題,別吵。”
“……”
齊歡不再廢話。
題幹要點在她念題目的時候就寫下來了,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桌上,陳讓眉眼微斂,在紙上走筆,一步一步演算解答。
電話兩端相對無言,能聽到她那邊有翻動紙頁的聲音。
“好了。”三分鐘後,齊歡說,“我這題寫完了,你解完了嗎?”
陳讓落下最後一筆,念給她,聲綫輕緩。
“慢點慢點——”她著急忙慌,“我翻過去……翻過去一下……”
他頓住等她,懶懶靠著椅背,兩指夾著筆,筆帽一下一下敲在桌上,篤篤作響。
解決完難點,齊歡心情輕快了,恢復一貫不正經的模樣。
“週末請你吃飯啊?來嘛來嘛,做題目多費腦子,我哪能白占你便宜。”
陳讓淡淡回:“你不是請左俊昊吃飯。”
“可以一起啊——”
她忽地雀躍:“或者這樣,分開請,請兩次!請左俊昊那回大家一塊去,然後我們再單獨吃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