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梅 第15章

這週末齊銘帶他們出去寫生，班裡總共十幾個學生，男女參半，去的地方也不遠，就在附近的一座山上。

那應該只能稱作是山丘，不高，但是爬到頂峰的時候有一小塊平地，俯視下去可以看到底下山川河流，城鎮平原。

風景堪稱優美。

一行人早上八點出發，背著畫板顏料，沿著山路慢慢往上爬，十月的清晨已不復炎熱，太陽剛冒出頭，空氣無比涼爽。

爬到山頂，天邊朝陽金燦燦的掛在空中，被部分山峰遮擋，露出了大半張羞紅的臉龐，眾人尋了一處空地，陸陸續續架起了畫板。

齊銘沒有給他們提出過多要求，只說圍繞初秋這個主題自行創作。

念初坐在凳上，托腮環顧了四週一圈，藍天白雲，青山綠水，在陽光的籠罩下，如同水洗過般明淨，山腰上有一片扎眼火紅。

那是楓葉紅了。

她欣喜的翹起嘴角，開始上手調色。

畫筆蘸著顏料，慢慢在白紙上勾勒出形狀，翠綠濃青的山峰，淡藍天幕上染著大片橙紅，一輪朝陽掛在邊上。

畫面中央，是滿目火紅，色彩極其妍麗，惹眼卻不突兀，與其它幾種顏色混合在一起，奇異的協調和契合。

念初滿足的放下筆，等著畫紙風乾，山頂風很大，即使太陽已經移到了天空正中，也沒有感覺到炎熱。

她深吸了幾口氣，微微眯起了眼睛，無比愜意。

山裡的空氣十分清新，連綿的山丘一眼望不到盡頭，天空藍的發湛，彷彿一伸手就能摸到。

「畫完了？」齊銘走過來低聲問道。

從方才起她就一臉享受的模樣在吹風，齊銘忍不住把目光放到了她的畫板上，隨後眼裡閃過一絲驚豔。

念初是他從小帶到現在的，當初那個邊哭邊畫的娃娃，已經變成大女孩了，畫裡也慢慢的有了自己的靈魂。

「畫的很棒」，齊銘忍不住側頭誇讚，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讚賞：「念初，你很有天分。」

「真的嗎！」念初開心的快要跳起來，「謝謝齊老師！」

「繼續加油啊」，齊銘輕輕的說了一聲，目光悠遠的望著前方神色縹緲，不知在想些什麼，念初仰頭看著他，非常用力的點了點頭。

臨近中午，一行人緩緩下山，分別之際，齊銘問念初要了她剛才的那副畫。

時間一天天過去，念初不用去畫室的時候依舊會去打籃球，只是很少遇見霍景，哪怕偶然看到了，他也是飛快的打個招呼隨之消失。

念初疑惑的望著他的背影，面前的李安然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她正欲發問還沒來得及張嘴，李安然已經率先開口了。

「唸唸專心點。」

「哦。」

她彎腰運球，直擊籃下，李安然飛快防守，截殺。

你來我往，傍晚時光轉眼即逝，兩人一個半場打下來都累得氣喘吁吁，念初癱在旁邊的長椅上滿頭大汗。

李安然洗完手過來，從校服口袋拿出紙巾給她擦著汗。

然後載著她一起回家。

天氣慢慢轉涼，學校長袖校服發下來沒多久，念初也迎來了期中考試。

題目對她來說沒有太大難度，李安然和譚敏平日裡對她的輔導，足以將這些課本上的東西理解透徹。

成績出來那天，不出意外的拿了全班第一，全年級第二名。

初中的時候對好成績還是有一絲兒敬畏，念初的班長地位倒是牢固了幾分，加上半個學期的熟悉，大家關係也都親近不少。

只有少部分人依舊處在真空地帶。

其中就包括許薔那一塊。

念初性格溫軟，成績好又樂意教別人，在加上歐聰和她關係好的原因，班級的好學生壞學生都愛和她玩。

但不知道為什麼，許薔和孫莉那幾人卻始終對她抱有一絲敵意。

念初十三歲生日的時候，正值臘月，不知是誰走漏的消息，班裡大多數人都知道了，然後自給她辦了個生日會。

那天剛好週五，最後一節課是自習，教室很安靜，大家都在認真學習。

——在念初看來是這樣的。

大概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歐聰那一群人帶頭起鬨，與此同時，角落響起了禮花綵帶噴發的聲音。

念初被嚇得肩膀一驚，接著披著滿身的彩色碎屑茫然望著四周。

「祝班長生日快樂！」一陣整齊的吶喊在耳邊響起，面前是一張張充滿笑意的臉龐，念初驚訝的摀住了嘴，眼眶漸漸發紅，眸中有些濕意。

隨後，號稱去上廁所的蘇梨從門口捧著個蛋糕緩緩走了進來，她盯著念初，笑得無比溫柔，後頭的同學蜂擁而上。

念初被眾人簇擁著，走到了講台。

點蠟燭，唱歌，許願，一切都好像是稀里糊塗的，直到懷裡被塞滿了禮物，念初才反應過來。

「你們…你們怎麼知道的？！」

「這多不好意思…」她垂頭看著那些包裝精美的盒子，白皙的臉上都是赧然。

「當然是我們聰哥說的啦——」

趙宇壞笑，盯著歐聰滿臉調侃，要不是某人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念叨要送念初什麼禮物，他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情。

「啊…」

「聰聰，你下次不要這樣了，這太破費了」，念初難為情的看著歐聰。

「又不是我組織的！」歐聰臉漲紅，有些急的跳腳的模樣，「是他們自己說要給你辦個生日會的，誰叫你人緣這麼好！」

歐聰心裡也頗有些吃味，沒想到那群小子一個二個的都對她那麼上心，一聽到她過生日就馬上主動挑選禮物了。

哎，真是氣人。

「啊！那謝謝你們！」念初受寵若驚，對著面前的這些人一個勁的彎腰致謝。

「好了好了，切蛋糕切蛋糕！」趙宇高呼，眾人熱情的鼓掌。

念初小心翼翼的把那塊大蛋糕分成了無數小塊，爭取讓每個人都能吃到。

他們定的是個三層的水果蛋糕，味道還不錯，大家都端著盤子吃得津津有味，念初分到最後，才發現許薔她們幾人一直都坐在位子上。

她拿著刀思考了幾秒，還是切好給她們送了過去。

「吃蛋糕」，念初把盤子放在許薔面前，有些靦腆的笑。

「不用了謝謝」，她把盤子推了回來，語調平靜。

念初咬咬唇，目光不自覺略過她身旁幾人，孫莉和方晴臉上都掛著冷笑，渾身上下充斥著滿滿的，毫不掩飾的敵意。

她端著盤子走了回去。

「別管她們」，歐聰見狀低聲說道，念初點了點頭，把蛋糕分給了其他人。

「切——」孫莉懶洋洋的倚在凳子上，手裡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機，語氣譏諷：「還真是小公主，全班人給她慶祝生日。」

「那麼多禮物，真是羨慕嫉妒恨啊…」方晴單手托腮，目光凝在念初桌上，盯著那一堆五彩斑斕的盒子無比羨慕。

「心機婊」，孫莉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也不能這麼說吧，我覺得她沒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啊」，一旁的朱小小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弱弱的辯解。

孫莉立刻皺起了眉，扭頭看著她提高了音量：「你以為許薔為什麼不跟她玩了，就是因為她裝！」

「在男孩子面前表現的天真善良單純像個小白兔，其實比誰都有心機。」

「你不知道許薔每次中午找她吃飯的時候是什麼待遇，一出教室和她那個哥哥在一起就不理人了，根本就沒把她當朋友。」

孫莉憤憤不平的說著，神色無比激動，朱小小張了張嘴欲解釋什麼，目光掠過許薔那張不帶表情的臉後又熄滅了念頭。

一群人吃完蛋糕就開始拆禮物，念初坐在位子上，邊上圍了一圈的人，年輕稚嫩的臉上不約而同都透出了興奮和躍躍欲試。

拆開絲帶，蝴蝶結散開，打開盒子，裡面都是些精美特別的小玩意，透明的玻璃球，陶瓷玩偶，會唱歌的盒子。

念初嘴角掛著笑，伴隨著一陣陣驚呼起鬨聲找出禮物的主人，然後認真道謝。

拆到其中一個粉色盒子時，驚呼起鬨突然換成了陣陣噓聲，眾人目光凝在了某個點，臉上都是滿滿的調侃。

「嗯？」念初微微側頭望了過去，眾人目光集結地，歐聰神色有些不自然，伸手抵住了唇，輕輕咳嗽了一聲。

念初打開盒子。

接著視線頓住。

裡面是一本畫冊，她最喜歡的畫家今歌，念初跑了幾個書店，都說已經賣斷貨了。她看著歐聰，心底第一次湧上了一種不知名，酸酸澀澀的情緒。

「謝謝你呀，我超喜歡！」念初盯著他笑，語氣真摯而陳懇。

「不用謝，你喜歡就好。」歐聰垂下眸子避開了她的視線，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

禮物全部拆完，蘇梨不知道從哪裡給她找了一個大袋子，把那些東西都通通裝了起來，最後念初留下來打掃衛生，班裡的幾個男生女生一起留下來幫她。

滿地的綵帶紙屑，還有蛋糕奶油，簡單收拾了一下已經比平時放學晚了不少，待念初倒完垃圾回來，就看到李安然站在了她教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