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瓜子頂在拇指尖,彈起,又回落。林信彷彿接拋著那小東西,在宮道上慢慢地走。
除卻要飯算命之類的混賬話,師父說的句句都是對的。
從踏進這座高墉皇城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好要怎麼做了,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在算計之內。只不過臨到關頭,心中委屈,找師父撒嬌耍賴罷了。
行至那日問路的地方,將金瓜子埋在青石磚下,垂目念一段往生咒。
宮女三千,偏偏是那個跟他說過話的小宮女死了,又恰好拉到他面前。林信不是無知少年,這封家皇宮裏有什麼他一清二楚。這是皇帝特意給他看的,要他知道現在大貴族有多囂張,皇家有多艱難,人命有多卑賤。
至於是誰弄死了小宮女,已經不重要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回到東宮,看到立如雪中松的沈世子,林信又忍不住雀躍起來。如今的沈清闕,是兒時便相識的沈清闕,是一直看著他的沈清闕,當不至於對他厭惡至深了。
“太子在錦川館宴請世家子,快去換件衣服。”沈樓見他臉上帶笑,放下心來,什麼也不問,只催促林信去換衣裳。
一群小崽子吵吵鬧鬧,沒什麼意思。林信不想去,看了看東宮正殿,沒見鐘家兄弟和太子,顯然是已經去了,後知後覺地看向沈樓,“你在等我?”
“嗯。”沈樓點點頭。
林信忽然笑開了,“走走走,又不是去相親,換什麼衣裳。”
閑池圍獵之後,世家子弟們就要陸續離宮各回各家了,太子邀眾人飲宴,便是踐行的意思。
眾人年齡相仿,太子發話說今天不拘禮節,酒過三巡之後便放開了,推杯換盞,高歌猜拳,好不熱鬧。
沈樓酒量好,但並不嗜酒,沒人來纏,他便只喝茶。
“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嗎?”沈楹楹把膽敢挑釁她的少爺們喝倒一片,笑嘻嘻地湊到沈樓桌前。
林信這才想起來,秋獵結束,按理說沈樓也該回浣星海了。
“不回,孤還要朱先生治病的。”沈樓斷然拒絕。
“那我也不回了,阿信,咱們明日去墉都城裏玩吧。”沈楹楹順杆子爬,轉眼扭到了旁邊林信的桌上。
“胡鬧!”沈樓皺起眉頭,“邊境尚不安穩,豈是玩樂的時候,父親還等你回去帶兵的。”
沈楹楹撅起嘴,依依不捨地被哥哥轟走了。
聽到沈樓不走,林信暗自高興,單手支頭,另一隻手握著半杯酒,隨意地沖沈樓舉了舉,“前日答應我的事,你沒忘吧?”
沈樓端杯子的手一頓,轉頭看他。
林信輕抿一口酒液,桃花色的唇瓣無聲開合,用唇語說道:“今晚我跟你睡。”
“……”沈樓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連喝了幾杯酒。
玉兔東升,酒席散場,喝多了的林小侯爺,扒著沈世子回東宮,直接進了沈世子住的偏殿。
太子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沈樓與林不負倒是親近。”
鐘有玉看看那邊,覺得太子話裏有話,轉頭跟弟弟對視一眼。鐘無墨開口道:“他,對誰都好。”
“是啊,沈大為人仗義,換個人也一樣。”鐘有玉笑著說道。
太子點點頭,轉身回了正殿。
沐浴過後,沈樓看著躺在床上雙眼亮晶晶的林信,有些哭笑不得,“信信,你……”
“我不管,你答應教我的!”林信抱著被子打滾耍賴。
沈樓無法,只得熄了燭火爬上床,直挺挺地睡到林信身邊。兩人都不說話,彼此的體溫在錦被裏互相傳遞,越來越熱。
“清闕?”林信湊過來,推了推沈樓。
“怎,怎麼?”沈樓說話的時候打了個頓,聽起來有些奇怪。
林信聽他這聲音,自己也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兩人像是真正的毛頭小子一般,指尖在被窩裏相撞,又彷彿被燙到一般迅速分離。
十八歲的沈樓真好玩!林信舔舔唇,伸手抓住了沈樓的小臂,“那個,要怎麼弄?”
沈樓深吸一口氣,側身看著林信,月光落在那雙深藍色的眼睛裏,滿滿的無辜。又好氣又好笑,無奈伸手,隔著薄薄的褻褲,輕輕觸碰那處柔軟,修長的手指慢慢滑動,“這樣……”
原本軟塌塌的小小信,瞬間抬起了頭。
“立起來了!”林信無措地抓住沈樓的內衫,尋常少年人在一起探討這種羞恥的東西,都是看個春宮或是講點葷話才有反應,他倒好,被沈樓一碰就硬了。
但此時已經顧不得這種細節,因著那一層布料,指尖的勾搔都能引起陣陣奇癢,林信抓住那只手,放進衣服裏,縮起身子往他懷裏蹭了蹭,“難受。”
滑膩如溫玉的肌膚貼到了掌心上,前世的種種旖旎洪水般洶湧而來。沈樓努力克制住撕扯那薄薄衣料的**,握住小小信,胡亂擼動了兩下。
“啊……”林信呻吟出聲,把自己往沈樓手裏送了送。
汗珠子從額角緩緩滴落,沈樓啞聲道:“你自己握著。”
“我不會,”林信哼哼唧唧地說著,直往沈樓頸窩裏鑽,“再摸摸,好舒服,清闕哥哥。”
沈樓閉上眼,“那你別出聲。”
林信含糊地應著,當真閉嘴不再亂說話。
真是上輩子欠他的,沈樓心想,將下巴放到林信頭頂,不讓他看到自己隱忍的表情,握著那手感極佳的物事,慢慢擼動起來。
少年人的身體經不住撩撥,沒幾下就滴出了幾滴粘液。沈樓的手因為天天練劍,有一層薄繭,乾澀時會弄疼林信,他便極為小心,蘸取一些汁液,均勻地塗抹在柱身上,逐漸加快了速度。
“唔……”林信咬住下唇,將呻吟壓到喉嚨裏,只偶爾承受不住才發出一聲低吟,還專門貼到沈樓耳邊叫喚。
沈樓指尖發顫,隱忍的嗚咽比不說話還折磨人,,發狠般地驟然加快速度,換來了林信近乎啜泣的驚喘,頓時泄了出來。沈樓鬆開手,歎了口氣,“學會了麼?”
“我不知道,”林信睜開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沈樓汗濕的額角,暗笑少年人就是不經逗,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也幫你吧。”
話音剛落,就動手了,直接伸到沈樓的衣服裏,準確地捉住已經堅硬如鐵的小小樓。
“你怎麼也?”林信彷彿受驚一般,抬頭看他,被沈樓按住腦袋,埋在胸口不許他看。
嘖,害羞了。林信挑眉,壞心眼地轉動腦袋,用舌尖輕觸碰沈樓的胸口,而後,握住那令他思念已久的大傢伙,擼動起來。
起初還裝了幾下青澀,不一會兒就手法熟練得宛如采了十幾年靈芝的藥農。
沈樓:“……”
終於玩夠了,林信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沈樓沒有再動他,盯著他的睡顏看了半晌,緩緩地露出個清淺的笑來。將薄唇輕輕抵在林信的額頭上,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個吻。
次日,學宮在秋獵之後重開。
修仙之人,講究學無止境。太子登基之前,都要一直上學,而住在東宮的其他人,就得陪太子讀書。沒什麼差事的英王封重,也跟著來了。
曠工多日的太師朱星離,總算出現在了課堂上。平日教書的太傅,見到朱星離,立時起身行禮。
朱星離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自己隨意撿了張椅子坐下,拿過太傅的書來看,“在講什麼?”
“講前朝史。”太傅恭敬道。
“前朝啊,”朱星離了然地點點頭,“有玉,你說說,前朝與大庸有什麼區別。”
“前朝沒有鹿璃,修仙之術已近末路。三省六部治國,分九州五十郡……”鐘有玉被點名,便起身,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他語速極快,不多時便把太傅講的東西都復述了一遍。
“九州十五郡,那你可知,當時的地域有多大?”朱星離在書架上翻出一本疆域圖來看。
鐘有玉愣了一下,“應當與大庸差不了多少吧。”
“錯,”朱星離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點點輿圖,“只有中原這麼大。”
“啊?”沒聽過的幾人都有些吃驚,林信早就知道,懶得聽,趴在桌上裝睡,用腳勾沈樓的小腿。等沈樓看過來,就沖他擠擠眼。
兩人像是真正的少年人,突然有了彼此才知道的小秘密,多了幾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朱星離講課,沒什麼章法,天南地北,胡扯八道。從地域變換,講到各地小吃;從前朝起源,講到各代皇帝的風流豔史……聽得一邊的太傅直皺眉,接連咳嗽以提醒太師大人這不成體統。
“太傅是不是身體不適?回去歇著吧,這裏有我。”朱星離很是體貼地說。
太子正聽得入迷,也表示太傅可以回家了。太傅痛心疾首地看著太子,無奈告退。
“說到各族起源,你們可知道自家在前朝是做什麼的?”朱星離不知從哪里摸出個酒壺,兩腿翹在桌子上,自斟自飲,“前朝的時候,我們朱家是打鐵的,鐘家是販馬的,沈家是土匪,皇家是開磚窯的,只有東域林家是讀書人,所以林家總不樂意跟我們玩。”
聽到皇家是開磚窯的這種謬論,太子皺起眉頭,“太師慎言,封家在前朝便是修仙世家,不過大隱於市。”
“噗——”朱星離一口酒噴出來,笑得打跌,“大隱於市,哈哈哈哈,是不是你父皇說的?哈哈哈哈……”賣磚頭大概也算隱於世吧。
其他人都低頭忍笑,鐘有玉沖沈樓呲牙,“你家竟然是土匪,有沒有搶過我家的馬?”
“搶過。”沈樓面不改色地說。
“哈哈……”封重忍不住笑出聲,被太子瞪了一眼立時閉上嘴。
林信坐起身來,沖自家師父使眼色,示意他收斂一點。自古皇家都在意出身,大庸與別的王朝不同,修仙之人計較的少,但不是不計較,特別是封章這人。
“今日前朝有人提出,以後歲貢皆用鹿璃,不可以貨物、金銀相抵,太師怎麼看?”太子顯然不想再繼續關於磚窯的話題,眸色冷淡地反問了一個問題。
屋中驟然靜了下來。
歲貢,通常是包括鹿璃、金銀、糧食、布匹等等諸多東西的,全用鹿璃,那就是要把金銀、糧食換成等值的鹿璃進貢。改歲貢,針對的是四境諸侯,在場就有兩家世子,半個列侯。
朱星離收斂笑容,喝了口酒,“文官們提出這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國庫虧空。中原缺鹿璃,軍隊的鹿璃難以供給,就想出這麼個損招。”
聽到朱星離毫不客氣地說出這等話,太子呼吸一滯,“太師以為,這是損招,何以見得?”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信信:你家是土匪,為什麼還這麼正直?
樓樓:誰告訴你我家正直的,你去沈家軍裏看看,還是土匪
信信:但你正直啊!
樓樓:我……我不直
信信: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