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甚攔著我?他要殺你,我今天定要殺了他!”林信眸色淩厲地質問沈樓,期待著他說“看出你靈力虛弱怕你受傷”之類的軟話,那樣就可以故作感動不已地撲上去。
奈何沈樓不是個喜歡邀功的人,只是無奈輕笑,“這會兒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就算我費點神魂,也……”話沒說完,突然被兩片薄唇堵住了嘴巴,林信眼睛亮了亮。
張開嘴巴讓沈樓進來,卻聽那人蹭著他唇瓣輕聲說:“是我撐不住了……”說完,蹭著他的臉頰往下滑,一頭栽到了林信的肩膀上。
林信一驚,雙手圈住沈樓的身體不讓他滑下去,餘光瞄了一眼看著這邊的鐘家兩人,踉踉蹌蹌地往後退,擺出一副欲拒還迎狀:“哎呀,不好吧,有人看著呢。”
在鐘無墨的角度看,就是沈樓半拖半抱地推著林信進了茂密的樹叢中,不多時便響起了羞人的聲響。
“唔,別在這裏,啊……”
“輕點,我疼。”
“呼……嗯……”
高低起伏的喘息聲,惹得鐘無墨紅了臉,低頭看著潺潺流水默不作聲。鐘戮倒是絲毫不受影響,拿著個樹枝準確無比地在淺水中插魚給少爺吃。
林信一邊嗯嗯啊啊地叫喚,一邊掏出逍遙丸塞到沈樓嘴裏。從山崖上爬下來消耗巨大,沈樓不是受傷太重,而是神魂的舊傷發作,給疼昏了過去。只是這人太能忍,他不說,別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在忍受什麼。
心疼地把人抱進懷裏,摸出一塊鹿璃吸飽靈力,單手貼在他後心上,慢慢把靈力渡過去。
沈樓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一陣銷魂蝕骨的呻吟聲。
“嗯……我不要了……饒了我吧……啊……”
懷疑自己還在做夢,沈樓睜開眼,就見林信屈腿抱著他,一邊面無表情地把玩他的手指,一邊嗯嗯啊啊地叫喚。
沈樓:“……”
林信見掌中的手動了,低頭看他,發現沈樓正用一言難盡的目光望過來,叫喊聲頓時卡住了。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單手捂住沈樓的眼睛不許他看,低頭親了一口。
兩人從樹叢中出去,鐘無墨已經完全不敢直視他們了,眼睛看向遠處,“鐘戮無狀,讓他,賠罪。”
沈樓整了整被林信扯亂的衣裳,一臉的正氣凜然,“先出去再說。”
鐘戮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背起斷腿的二少爺就走。
這莫歸谷非常寬廣,不是普通的一條山谷,而是縱橫交錯的山壑,岔路眾多,通往地面八方。
“簡言,你們還有鹿璃嗎?我倆身上的不多了。”林信捏捏自己空空的口袋,伸手去掏沈樓的,沈樓的竟然也空了。
鐘無墨搖頭,先前跟溫石蘭比鬥,把身上的鹿璃都耗盡了。鐘戮不說話,想來也沒剩多少。
仰頭看看四面的絕壁,林信歎氣,沒有鹿璃為繼,基本不可能爬的上去,還真得靠著鐘戮這個認路的方能走出去了。
暫時熄了殺人的念頭,雙方互相防備著在谷中慢慢走。
路途十分遙遠,林信覺得自己已經走了上百里,竟還沒有到頭。沈樓烤了魚過來給他吃,見他蔫頭蔫腦的,便把魚肉撕下來哄他。
“累了?一會兒我背你走。”沈樓把焦黃的烤魚遞到林信唇邊。
“唔,不用,你身上有傷。”林信張口咬走魚肉,趁機在那微涼的指尖舔了一口,見沈樓被燙到一般地縮手,笑嘻嘻地往他身邊挪了挪。山間寒氣重,特別是入了夜。
“你來這裏,可是鐘家出了什麼事?”沈樓沒有拒絕他的靠近,反倒把人往懷裏帶了帶,小聲跟他聊天。
“鐘隨風會巫術,賣了鹿璃給溫石蘭,還要殺我。”林信瞥了一眼坐在三丈開外的兩名鐘家人。
沈樓蹙眉,難怪鐘家衰敗得這般厲害,鹿璃都拿去跟蠻人做交易了,自然供不起兵將,“上輩子可沒有這件事,鐘隨風一直山水不顯。”
“上輩子鐘長夜死了鐘有玉就繼位,哪里有他掌權的時候?”林信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宴會上的大巫,石洞裏的雪寂,當年追殺他的白衣人,總覺得自己忘掉了什麼東西。
“狄州之禍,想來就是為了殺我。”篝火映著沈樓漆黑的眸子,明明滅滅。溫石蘭與四域之主比劍,目的就是削弱大庸的力量。這輩子沈樓表現得太突兀,讓賀若相信,就算沈歧睿死了,沈家依舊如狼似虎,所以連帶著沈樓也得殺掉。
但沈樓是個小輩,未及弱冠,溫石蘭不可能來挑戰他,便設下這麼個殺局,讓他意外死在戰場上。
低頭,想跟林信說說北漠的形勢,卻發現那傢伙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眼中滿是笑意。“我有沒有說過,你眼睛裏有星辰。”
沈樓喉結微動,“沒有。”
“是麼,竟沒有說過。”林信低頭,摸出那只星湖石小鹿,摸摸鹿角摳摳尾巴。許是在心裏說得多了,誤以為你知道。
鐘無墨看著那邊無第三人立錐之地的氣氛,皺起眉頭。但他不是話多之人,不知道怎麼問,便只能閉口不言。
走了一天一夜,又是穿林又是過河的,總算找到了出口。怪道鐘戮說沈樓累贅,這出口不僅遙遠,還很難走。
乃是一處深潭,通過暗河勾連絕壁的那一邊。沈樓把林信背上的雪寂長劍背到自己身上,用腰繩將兩人連在一起。
“你們先走。”林信攔住準備入水的沈樓,沖鐘無墨抬抬下巴。
鐘無墨沒有意見,也把自己跟鐘戮綁在一起。他一條腿使不上力氣,須得鐘戮拉著。
冬天的潭水,刺骨冰寒,剛一入水,就凍麻了林信的四肢,運轉靈力才好受一些。拼命劃動手腳,只希望快些上岸。
水下有一處僅容一人通過的石洞,前面鐘戮他們似乎遇到了麻煩,掙扎了片刻才鑽出去。
林信被沈樓推著先過,通過石洞的時候,有一股吸力在拉拽著他,彷彿深海巨獸的大嘴,要將人拉拽到肚腹中去。好不容易掙脫出來,腰間的衣帶突然一緊。
沈樓的後背被牢牢吸在了石壁上,動彈不得。
那邊鐘戮兩人已經出了水面,沒了聲息。林信立時回身拉他,卻怎麼也拉不動,這一口氣眼看著就要耗盡。
沈樓拔劍割斷了兩人之間的衣帶,把林信往外推。
林信怒極,在水中給了沈樓一拳。頃刻間,他手中的暘谷、沈樓手中的虞淵,盡數飛到了石壁上去。林信了然,快速解開沈樓背上裹纏雪寂的布,拉著他頭也不回地上浮。
“咳咳咳……”林信灌了好幾口水,趴在地上嗆咳不止,轉頭看鐘無墨和鐘戮,兩人身上的靈劍也都沒了。
此處應當已是北地,濕透的衣料剛剛接觸空氣便凝結成冰,直接將人給凍在了石頭灘上。
“哇!”清脆的童音從草叢裏冒出來,一名總角之年的小孩跑過來,踢踢不能動彈的鐘戮,“快來,四隻肥羊!”
小孩的語氣很是熟稔,顯然不是第一次打劫從這裏上來的人,大膽地在鐘戮身上翻找值錢的東西。
幾名穿著羊皮襖的男人跟著出來,手中都拿著靈劍。有一部分散仙會做打家劫舍的勾當,這些人顯然是專門賣守在這裏打劫被石壁吸了靈劍的倒楣修士。
“你們是什麼人?”冰水中消耗極大,林信運轉所剩無幾的靈力,一點點化開身上的冰碴。
“取你性命之人。”一名面目醜陋的男人把手伸進林信衣服裏摸索,抓出了那只小鹿,“星湖石!這可是值錢東西!”
“咚!”話沒說完,被沈樓一腳踹翻。
林信穩穩接住飛起的小鹿,將吞鉤扔給沈樓。沈樓接過來,一刀割斷了那人的喉嚨。
“嘖嘖,你幾天怎麼這麼狠?”林信與沈樓背靠背。
沈樓抿緊了唇不說話。
那邊鐘戮已經暴起,抓住那小孩,奪過短刀,身體化作一道殘影掠過,道道血霧噴濺出來。
“啊啊啊啊!”這些人沒想到會遇到實力如此強橫的殺神,丟盔卸甲,踩上靈劍就跑,瞬間沒了蹤影。只有那個還不會禦劍的小孩子,還被鐘戮攥在手裏。
那小孩嚇得尿了褲子,嘴中還不肯認輸,“殺吧,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鐘戮用三白眼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這小崽子,隨手扔到了一邊,轉身去水下摸劍。逃過一命的小孩子邁開腿就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咣當當”幾聲脆響,虞淵、暘谷、雪寂都被扔到了沈樓腳邊。
林信撿起劍,“鐘戮,沒想到你還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鐘戮將短劍別回腰間,“戮,不殺孩童。”
“嘁,那你當年追殺我作甚?”林信冷笑,忽而一愣,當年鐘戮追殺他那麼久,既然能重傷趙堅,就不可能沒有殺他一個三歲小孩的機會。
鐘戮看了他一眼:“主人的命令。”
主人讓他追,他就追。但他沒有殺林信,也沒有告訴主人,那個孩子去了哪里。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信信:(摳手指)嗯……啊……慢一點
樓樓:你演戲的時候,能不能投入一點?
信信:怎麼投入
樓樓:好歹加點動作
信信:(躺倒)嗯……
樓樓:(鼻血)卡卡卡,這場戲先不演了,咱們回家
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