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要謝謝姑父幫忙。」溫然淺淺一笑,禮貌而乖巧,「不過這次我和爸爸說明白了,不會再麻煩您的。」
「想清楚了?這樣也好,其實普通班和零班也沒那麼大差距,真正決定成績的是你自己的資質。」姑父說,「所以你盡力就好,你也別因為去了普通班就放棄學習,你嬸嬸說得沒錯,別才高中畢業就著急工作,就算是二本三本,讀了也不丟人。」
「……誰說我出去打工了?」溫然一臉疑惑的歪頭咬著筷子,「我只是存了點兒壓歲錢炒股玩,賺了一點點,正好給媽媽買樣首飾。媽媽的膚色更適合銀白色,我就選了條白金的,沒別的意思。」
這時奶奶也開口了:「你們別看然然平時少言寡語的,心裡頭可是體貼著呢,這孩子長大了一定是個孝順的。」
「那是那是。」嬸嬸笑著給她添了碗湯,「我們家婉婉其實也體貼人,不僅是在家乖巧,我去開家長會的時候,班主任都誇呢。」
「婉婉在學校一直是尖子生,老師當然喜歡的不得了。」姑姑也誇道,「這次期末考也一定考得很好吧?這孩子就是上清華的料!」
「哪裡哪裡,她只要能考個985我就心滿意足了。」嬸嬸的笑容終於自然了些,「別光顧著我一人說了,然然一年都待在零班,成績一定進步了吧?」
她著重強調了「待在零班」,是因為她女兒婉婉的分數正好差了那麼一點點,光靠分數進不去,但她又好面子,遲遲沒有開口求人。溫婉沒去成零班,反倒讓溫然進去了,這一點她仍然耿耿於懷。
「嗯。」和以前相比,算是進步了。
她依然不想浪費時間在這個話題上糾結,隻低著腦袋吃菜。
沒想到這副神情落在眾人眼中,反倒像是因為考砸而有些低落。
「我今年考了526,考得也就一般般吧。」溫雯笑道,「我比不上然姐,沒有進步不說,反倒是退步了。」
「分數越高,進步越難。能保持這個分數,雯雯很努力了。」
溫婉皺著眉,一臉哭喪相:「我這次發揮不好,也就571吧。」
按照國際慣例,接下來就輪到溫然了。但當事人似乎毫無察覺。
大家的目光紛紛投向她,然而她依舊低著腦袋啃魚丸。
「溫然怎麼不說分數?」
「601。」魚丸真美味。
就是有點燙嘴。
飯桌上七嘴八舌的人終於閉了嘴。
……
團圓飯後,溫雯、溫婉非要拉著她一起散步消食,她看出了點什麼,也沒戳破,就跟著去了。路上,溫雯忽然不懷好意地問她:「然姐,你是我們姐妹裡長得最漂亮的一個,為什麼現在都沒人追?」
「……哈?」萬萬沒想到是這種問題。
「我收到好多禮物了,鮮花假花,巧克力,首飾,口紅……」溫雯扳著手指頭數,「倒是你,你們理科班肯定更多男生,況且零班裡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從小到大,就沒一個人跟你表白過?你就沒喜歡過誰?」
「……」溫然仔細回想了一下,「男人?」
穿書前,她的理科成績特別拔尖,在學校裡隻記著學習,對別的事是漠不關心。穿書後搞科研,似乎一直也在鑽研技術……
「如果不確定,就好好想想哪個男人讓你印象最深刻。一般來說,印象深刻的男人多半是你將來的男朋友喲~」
「……」一秒鐘的沉默。
如果硬要回憶的話,她腦海裡立馬浮現出三個最熟悉的印象。
為了消滅她和她的技術而追殺她的大佬A以及他的團夥。
為拐走她的技術而四處捉她的大佬B。
每天都想把她連帶實驗室和技術一起打包買走的超級大佬C和他的黑惡勢力。
這三個大佬……怎麼可能成為她男朋友啊!死敵還差不多吧!
……
過年時期略顯清冷的街道上,溫然與溫雯等人分開,這時溫爸已經開車載著溫太太緩緩靠近人行道了,準備接溫然回市區。
溫然的心理陰影還沒完全從腦海裡散去,就又被不遠處新聞的聲音重新勾起。
那是商場大樓前的一塊超級放映屏,上面播報著一則新聞消息:「華國重點地下實驗室發生一起爆炸事件,地下部分發生坍塌,死亡17人,其中包括一位從事人工智能研發的傑出科學家溫女士。據悉,爆炸事件並非研發過程的不安全因素導致的意外傷亡,而是工作人員的疏忽,下面就由我台記者對此工程承包者進行採訪。」
「怎麼還不開車?」溫然迅速打上窗玻璃,催促著趕緊回家。
「再聽聽。」溫爸反倒把車窗打下,探出腦袋看向那塊原本播放著廣告的巨大放映屏,「那個姓溫的科學家死了?」
「……什麼時候老爸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了?人家是死是活好像和我們小老百姓沒關係吧。」聽到自己的死訊被放大到熒屏上,或許還會在各個城市的街道上出現……總覺得不太妙。
一個人悄悄的查消息倒也不覺得什麼,但和爸媽一起停在商場前廣場的空曠街道上看自己新聞……很奇怪吧!
況且她做的很多項目都涉及機密,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新聞裡應該會一筆帶過,怎麼她越聽越覺得這是專門留給她的紀念時間?新聞裡的男聲不僅從頭數了一遍她這些年來為科學做出的貢獻,表揚了她的艱苦奮鬥精神,還把她生前的錄像拿了出來,剪輯成了一小段感人肺腑的灰色視頻。
她看了看正在擦眼淚的溫太太,張了張嘴。
好吧,或許她也會不明覺厲的感動到落淚——如果她不是錄像裡的主角的話。
奇了怪了,是誰為一個死了的人花大心血做這些?值得麼?何況人都死了,紀念她還有什麼用?就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
「溫然對人類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聽聞她的死訊,我也十分難過。」新聞裡鏡頭一轉,一個西裝筆挺的斯文男人垂眸拿著一疊文件,仿佛真在為她感到惋惜,「她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也是我很好的朋友,我私下裡也十分敬佩她的才能——」
「噗——」
正打開保溫杯喝水的溫然差點嗆到。
整天想著把她連人帶實驗室打包的死奸商居然掉下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嗯?
溫太太一面攏著她,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一面瞪大眼睛地盯著熒屏:「周奇?聽說這個人眼光特別毒,投資奇准,剛接手家族企業三年,個人財產就從華國第四躍居第二,只是他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你爸炒股的那段時間,天天把他照片當屏保供著。」
溫然嗆得更厲害了:「……別信他!信他有鬼了,那就是個死奸商!」
「然然怎麼能這麼說人家!」溫爸難得嚴肅了語氣,「周奇對市場的分析角度深刻,從他少有的幾次公開演講的內容上,我就知道他不止是聰明——稱得上是智慧。況且在演講上遇到不少人刁難都沒丟掉修養,足以見他為人的禮儀素質。我以前也以為他就是個富二代,後來才知道他為人端正……」
「……」不,你不知道,只看過他幾場演講的人沒有發言權。
這個周奇明面上是個投資人,暗地裡連她都不知道他做的是什麼行當。要是信了他的鬼話,肯定連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看爸媽這架勢,周奇鐵粉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