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線全程兩個小時,出了航站樓,原來京川的寒意未脫,大風颳得很是猖狂,如同冬天垂死之際的最後一口氣。
坐上了機場巴士,覃燕打著噴嚏抱怨這裡的空氣,總是混著一股塵土的味道,髒得要死,加上她,一輛塞滿了各地方言的巴士,駛離機場。
不到半小時,之前側首低語的人,都打起了瞌睡,只有梁霜影觀察著,一路上倏忽而過的風景,沒有一絲一毫的倦怠。
第一次見到這麼無情的黃昏,灰色的,連一抹紅霞都不願意呈現,這樣場景下的典州區,沒瞧見幾輛車幾個人,肅靜得像墳場。直到進了環線,視野突然間的開闊,高樓林立,又有十分正統的建築,碧瓦朱甍。滿眼皆是,不知從哪兒奔赴至此的人/流與車河。
如果說珠江是小資的天堂,與之一比,京川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下了巴士換的士,到達酒店,天都黑了。
陪伴她們乘坐電梯的酒店員工,柔聲細語的介紹了一系列,明明信函上已經全部羅列出的服務,又附贈了兩張SPA的卡。
「這酒店……」覃燕端著的大方,在只剩母女兩人的環境下,立刻煙消雲散,目光在大到任性的套房裡轉悠了一圈,驚訝的問著她,「住一晚上三百不到?」
「我同學是……鑽石會員,用她的賬號定的,而且,現在是淡季嘛。」
覃燕以為酒店是梁霜影挑的,其實不然,下車看見奢華大氣的樓體,她自己都有點懵了。他只說是距離京川藝大最近的酒店,沒說是五星級的酒店。
「就上回接我電話那個?」覃燕東摸摸西瞧瞧,又拉開mini bar的櫃子。
梁霜影蹲在沙發那兒,打開行李箱,順便點了點頭。
「她家條件不錯?」
梁霜影又是點頭。
覃燕走進客房臥室,一邊說著,「那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要搞好關係知道伐……」聲音隔著一面電視牆,仍是喋喋不休,如果不是一路奔波的乏累,想必還要跟她好好嘮嘮這個事兒。
才將行李箱裡的生活用品整理出來,她就收到了一條新信息。
梁霜影踱著步子,靠著臥室的門,悄聲問,「媽,你要睡覺嗎?」
床上的婦人輕輕應了聲,「我眯一會兒想下樓做個按摩。」
「那我出去……買點東西吃。」
覃燕扭過上半身來看著她,聲音有些擰著,「剛剛那個人不是說,有什麼餐廳的?」
梁霜影神情自然的說,「那是要錢的,還貴,外頭超市的便宜。」
婦人再度闔眼,嘴裡交代著,「那你別跑太遠,買完趕緊回來,自己注意安全。」
擔心是多餘的,梁霜影根本沒出酒店,因為信息內容只有四個數字——「2701」
電梯停在二十七樓,大理石鋪就的走廊很長,卻好像整層樓就兩間房,一頭一尾。梁霜影站在走廊中間猶豫了下,還是選對了方向,按下了門鈴。
開門的瞬間就被人拉了進去,梁霜影連人都沒看清是誰,男人的氣息便向她壓來,把她吻住,腳步節節敗退。
她的尾骨撞到了玄關的裝飾櫃,吃痛的張了嘴,被濡濕的菸草舌得了機會,堅實有力的胳膊勾住細腰往自己懷裡帶,野性十足的掠奪,讓那晚的初吻成了蜻蜓點水。
另一隻手掌壓著她的背脊,沒有阻礙,身體完完全全的貼在一起,那兩團綿軟擠壓著他,燎得慌,便托起了她的臀/部,那兩條腿慣性地纏住他的腰。
梁霜影被他放倒在床上,事態不妙的預感都來不及爬上頭頂,他的唇先移到了下巴、細頸,空氣灌入口中,即刻聽見自己的喘息,顧不上那遊走於她身上的手。
來時,她披了件薄薄的開衫,早已落到肩下,裡面就一件襯衫,他連紐扣都急得不解,直接抽出塞在牛仔褲裡的襯衣下襬,大手就進去了。
對腰間的肌膚不作停留,直奔她的胸前,摸到她的文胸,嚇得她拚命推拒,開衫的袖子就像捆麻繩桎梏了她,且力量懸殊。
情急之下,她叫了聲,「溫冬逸!」
奏效。
男人停止了動作,撐直胳膊看著她,險些忘記了那雙透著孤涼的眼睛,是清澈的。梁霜影抵著他肩膀的手,剛才是要往外推,此刻變成輕輕捏了捏。
理智佔上風,耀武揚威的舉起紅牌。他閉了閉眼,在她頸間埋了會兒,從床上起來了。
差一點擦槍走火,對於完全沒有性/經驗的梁霜影而言,驚慌失措堵塞了大腦,暫時沒空遺憾。
梁霜影坐起身來,把衣服拉扯一番,望著那個走向冰箱的男人,暗暖的燈光下,那件藏青的毛衣接近於黑,寬鬆的白褲子套著長腿,他拎出一瓶水,擰開蓋,猛灌了好幾口,喉結滾動,水跡從頸線蜿蜒而下。
將空瓶扔到一邊的時候,他嘴裡還含著水,順手抹了下巴,又拎了一瓶,走來遞給她。
梁霜影接過了這瓶水,他就順勢坐下,囂張的緊挨著她,胳膊從她身後繞過,掌心灼熱的手從襯衫底下進來,摟著她的腰。
這會兒,不管他做什麼,梁霜影都覺得頭皮發麻,全身酥軟,以為自己平復了心律,結果一張口,舌頭打結,「你……我們不是……先不要做這個。」
溫冬逸都已經懶得隱藏一臉的壞笑,故意將耳朵湊近她,「嗯?做什麼?」
梁霜影無處可躲,掀起他的衣角,要掐他的腰,以牙還牙,哪知他只是瞧著瘦,身材那麼好,結實的連皮肉都捏不起來,不僅掐不動,反而被他捉住了手腕,拉過去親了起來。
被冰水衝洗過的口腔,那麼涼爽,口乾舌燥的她,情不自禁的想奪取。
一隻小菜鳥,誤闖了成/人世界的戀愛遊戲,拍岸的浪潮,如狼似虎,簡直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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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女關係突破到某種程度之後,要嘛得寸進尺,要嘛進好幾尺。
從京川回來之後,過了一週,溫冬逸不約而至,還是個大清早。
雖然時間已經緊迫到學校一週隻放一天假,但是看見那個高挑的男人,一身非黑即白,環臂靠著車門,低頭思索的模樣,梁霜影就將高考這事兒,一點一滴的拋諸腦後。
開春不久,她穿了件天藍的針織連身裙,長袖和POLO領是簡單清純,但裙襬隻遮到大腿,下面光著兩條細白的腿,背後披著彎軟的長髮。就像游泳池裡的碧藍水。
溫冬逸發現了她的靠近,目光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她迎著他的視線一笑,換了別個小男生都得愣上一陣。
所以,梁霜影正想繞過車頭去副駕座,就被他拽著鑽進了駕駛座裡,抱著側坐在了他的腿上。用來偽裝出門補習的書本試卷,被他一把奪過,扔在了儀表台上。
只是接吻不行,那手就是要往她兩腿之間探索,跟離不開那片細膩的肌膚似的,弄得她夾緊不是,不夾也不是。一邊與他唇齒相依,一邊把那隻作亂的手扒開,來來去去纏鬥了幾輪,梁霜影氣笑著推開他。
「早飯吃了嗎?」
他被推得向後仰了點,盯著她那柔紅色的唇,又湊上來咬了一下,頭枕著她的肩,「沒有,餓死我了。」
梁霜影再推開他,晃了晃攥著零錢的手,「請你喝豆漿。」
溫冬逸表情頓一下,委婉且坦誠的說,「我和你的『早飯』,可能不是同一個意思。」
見她疑惑的蹙眉,他好心好意的,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換來了梁霜影理解之後,羞憤的說,「你們男人腦子裡都是什麼黃/色廢料。」
作為嚮導和東家,梁霜影拉著他拐進一條窄路,沿途是早早開張的鋪子,起了蒸籠的瞬間霧氣騰騰,目的地是一間連招牌都沒有的小店。
溫冬逸捲了幾圈紙,擦了幾遍桌子,過程之中,環視四周,還算乾淨,評價標準儼然低至,沒有蒼蠅,就好。
隨後,他向店門看去,早晨的空氣朗透,煮茶葉蛋的鍋裡冒著熱氣,她站在那兒,用長勺鼓搗著,一縷縷白煙拂過她的臉。
跟著,她低頭掏出手機,接了一通電話,神情驟然木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