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其他幾個人應該早過來了吧。”
“當然, 他們可不用費盡心思的挑衣服。”
顧逸邇不滿的哼了一聲,來到了林尾月所在的病房。
司逸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窗口往裡面看去,果然其他幾個人都已經到了。
顧逸邇先他一步打開了房門,病床上的林尾月最先注意到她來了, 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來了啊。”
其他人回過身來, 看到了病房門口站著的兩個人。
倒吸了一口氣。
“活的軟妹!”
“臥槽, 眼睛要瞎了!”
“你倆好看的有點過分了啊。”
陸嘉的眼睛亮了又滅,略微低下頭回避了她。
其他人也是互相見到彼此穿著便服的樣子,在他們來之前都互相評價了一番,現在打量著門口的這兩人, 心想原來不穿校服的時候這兩個人是這種風格。
“你倆今天穿的好登對啊。”有人笑說道。
司逸和顧逸邇對視了一眼, 又同時移開了眼。
其他人了然,從付清徐口中聽說這兩個人要單獨過來, 他們就料到了。
神仙戀愛,騷不過。
顧逸邇有些擔憂的走到她身邊牽過她的手, “還好嗎?”
林尾月點點頭:“好得很,住些日子就能出院了。”
她是從扶梯上摔下來的,腳步骨折,還有些輕微的擦傷,醫生建議先住院,等差不多了再回家靜養。
顧逸邇舒了口氣:“那就好。”
“不說我了,話說我今天第一次看你這麼打扮啊。”林尾月開朗一笑, 語氣有些調侃, “你穿這個好合適啊, 超可愛。”
其他幾個人也點頭附和:“不愧是校花。”
顧逸邇有些驚訝:“選出來了?”
“早選出來了。”有人擺了擺手,“原本難分伯仲,但是那天舞臺劇結束以後,你的票數就以一騎絕塵之勢把其他人遠遠甩在背後了。”
四中的門面擔當幾乎每年都選,當年網路還沒這麼發達的時候都是由代表一個班一個班的負責去每個班統計票數的,絕無水分,後來貼吧興起了,那些不玩貼吧的參與不了投票,而且一個人可以開好幾十個小號投票,因此這類選舉就失去了當年那般的公信力,大家也就是投著玩玩,並沒有多少人真的當真。
畢竟讀了高中,大家看重的還是年級排名。
看著今天顧逸邇這副打扮,大家覺得入股不虧。
十五歲的女孩子,還是軟軟糯糯的最可愛了。
司逸悄悄將她擋在了身後:“付清徐呢?”
“他去洗水果了。”林尾月拿起了病床旁的水果盤子遞給他們,“這裡還有些水果,吃嗎?”
司逸看了眼,笑了:“弄得這麼好看,我可捨不得吃了。”
那蘋果被削成了兔子的形狀,幾隻幾隻的安靜躺在盤子裡。
“這是老師削的。”
眾人這才想起老師不知道去哪了,他們來的時候老師就不在。
林尾月拿起一隻兔子就往嘴裡送:“他跟我爸爸不知道去哪說話去了。”
說起獅子老師,在林尾月摔倒在舞臺上捂著腳吃痛時,大家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獅子老師就一把將她抱起,查看她的傷口,然後冷靜的讓同學們先去叫校醫過來。
之後也是他直接將林尾月送去了醫院,當天晚上全班慶祝舞臺劇圓滿成功時,這二人都沒有出席。
“獅子老師當時的動作可真是帥呆了啊。”陸嘉感歎一聲,“像英雄救美似的。”
當日他穿著平時很少穿的西裝,每一處都剪裁合體,寬肩窄腰,俊逸無雙。
有個人笑道:“好幾個妹子已經過來找過我讓我和她換課,說是要體驗體驗獅子老師的數學課,還說可以給報酬。”
“那你答應沒啊?”
“當然沒有啊,咱班誰他不認識啊,我沒那膽子,況且我自己也喜歡上數學課,要是換了別的老師,指不定那節課就耽誤了。”
大家都附和他說的話,眾人這才發現原來不只是自己喜歡聽獅子老師說那些奇聞樂事。
“老師他真去過那麼多地方啊?”
顧逸邇正欲開口,就聽見林尾月先她一步解釋:“昨天晚上是老師給我守床的,我睡不著,他就跟我講了很多,比上課的時候講的詳細多了。”
“他都說了什麼啊?”
林尾月面帶笑意,目光柔柔:“從他剛開始啟程去全國各地旅遊時,到現在又回到清河市,這幾年裡他一直沒停下腳步,雙腿能走去的地方他都去了。”
病房內昏暗的燈光下,慕老師幫她攏了攏被子,接著坐在她的床邊,一點一點的說出了他經歷過的事。
“我家條件並不好,父母是借錢供我讀的大學,所以讀大學那幾年裡,我拼了命的兼職賺錢,一面打工一面學習,就是為了讓父母能早點過上好日子,後來我遇上了一個條件很好的朋友,羡慕過,也嫉妒過,又遇上了一個喜歡的女孩子,那個時候因為條件不好,太過於自卑了,導致我對人處事總有些怯弱和自私,一面渴望他們的認同,一面又逃避他們的幫助。”
“後來臨近畢業,我父母出了意外去世了,當時人生一下子失去了前進的方向,不知道這些年自己拼了命的讀書都是為了些什麼。人生的燈塔忽然間盡數倒塌,我學會了抽煙喝酒,去網吧打遊戲,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被擱置一邊。後來我朋友打了我一頓,把我給打醒了,我想,就算燈塔已經沒了,可我這艘船還沒有靠岸,風雨中飄搖不定,終會被海水沉沒,到時候就真的來不及了。”
“我決定放下一切,去體驗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那時候我就明白了,人為自己活著,才是真真正正的活著。”
“山前有路,山后也未必沒有曙光。”
“你和我很像,甚至比我那時還要拼命,在肩負著責任和命運拼命地同時,也要停歇一下,你的人生不該只有這些。”
說起這些時,林尾月臉上一直帶著甜甜的笑意。
“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慕子獅忽然出現在病房門口,笑眯眯的看著林尾月。
林尾月反應過來,提了提肩:“老師,我在誇你。”
“那真是謝謝尾月同學了。”
眾人回過頭去看慕老師,卻發現慕老師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男子,穿著深藍色的棉服,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那雙眼睛和林尾月一模一樣。
風塵僕僕的樣子,頭髮已經白了大半,笑起來時,眼角處是又深又厚的褶子。
不用說,這應該就是林叔叔了。
中年男子操著一股方言味極重的口音說道:“小月,你有同學來看你,爸爸回廠裡了啊。”
林尾月沖他擺擺手:“爸爸你去吧。”
“慕老師,真是太謝謝你照顧我們小月了。”中年男子握住了慕老師的手,“等廠裡的活幹完了,我再專門登門謝謝老師。”
“林尾月是我的學生,我照顧她是應該的,您不用這麼客氣,既然您還有事,就先走吧。”
“哎,慕老師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小月,可不許給你老師同學添麻煩啊。”
林叔叔走後,慕老師成了這間病房唯一的成年人,小朋友的話題他插不進去,索性就自己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你們決定好去哪慶祝沒有?”
為了慶祝一班憑著舞臺劇徹底打響名號,慕老師特別批准大家可以進行一次校外聚餐,只是他也要在場才行。
“沒有,老師有沒有主意?”王思淼抬了抬眼鏡,“大家的意見都很不統一。”
慕老師笑笑:“我是搭著你們去吃的,還是你們決定就好。”
幾個人又在病房裡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你一言我一句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是醫院,估計就要吵起來了。
付清徐端著洗好的水果回來時,就見一群人在這裡開辯論會,他沒理會,徑直走到了林尾月床邊。
“他們吵什麼?”
林尾月眨了眨眼:“聚餐地點。”
付清徐了然的點了點頭,將水果遞給了她:“吃吧。”
“謝謝。”林尾月笑眯眯的接過水果,放進嘴裡咬了一口。
又酸又甜的,她的五官頓時皺了起來。
付清徐微微笑了:“這麼酸?”
“酸的不行。”林尾月吐吐舌頭,又問他,“對了,你不是說給我帶了東西來嗎?是什麼好吃的呀?”
付清徐想起了什麼,轉身去拿自己放在椅子上的書包,從裡頭掏出來幾張試卷。
“......”
“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學習不能落下。”付清徐把手中的試卷大禮包遞給她,“沒事就做做。”
林尾月一臉便秘的樣子:“我都住院了,還要寫試卷,過分了吧。”
“這次考完就要根據綜合成績踢人了。”付清徐的表情很是一本正經。
林尾月撇撇嘴:“知道了,我做就是了。”
付清徐滿意的點了點頭。
“付清徐,你的手還好嗎?”她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付清徐稍稍一愣:“什麼?”
“別騙我,我摔下來的時候,你急著護著我的腦袋,手磕著了吧。”林尾月盯著他的右手,“剛剛你一直用的左手。”
他稍稍一赧:“原本就是左手用的多。”
“騙人,你明明就是右手用的多。”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將衣袖挽起,手腕處貼著一個創口貼:“就擦傷了一點,所以沒事。”
“那時候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護著我,可能我就摔成腦震盪了。”
“別胡說。”付清徐垂眸看她,嘴角微微揚起,“記得好好複習。”
她用力點點頭:“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他挑眉:“卻之不恭。”
一行人約莫呆了一個小時左右,就起身打算回家,留林尾月在這裡好好靜養。
林尾月有些不捨得拉住顧逸邇衣服上的毛球:“這幾天都沒人陪你去食堂吃飯了。”
“她有我。”司逸稍稍歪頭指了指自己,“我會陪她吃的。”
林尾月沒說話,只是眼裡滿是揶揄的神情。
顧逸邇催他:“走了走了。”
一群人走在醫院的走廊上,話題還是聚餐的時候到底去哪吃,吃什麼。
司逸和顧逸邇走在最後面。
兩個人也不說話,就那麼簡單的一前一後的走著。
司逸回完微信就把手機收了起來,朝前一看,就發現顧逸邇走在他前面,低著頭也在看手機,走得極慢。
他挑了挑眉,打算上前嚇她一嚇。
顧逸邇似乎早有察覺,猛地轉了個身,百褶裙也跟著揚了起來。
“幹什麼?”
司逸尷尬的收回了手:“別看手機,小心撞到人。”
“哦。”顧逸邇難得聽話的真的把手機收了起來,繼續走在他前面。
她的腳步快了很多,司逸看著她的腿,白色褲襪下的腿纖細瘦長,走路的時候膝蓋互相摩擦著,百褶裙也跟著她的腳步輕輕晃動著。
他忽然就想起了昨天老媽說的,顧逸邇生不出孩子的話。
司逸左想右想都想不通,顧逸邇確實是挺瘦的,但是這也不是她生不出孩子的理由啊。
難道...
他的目光挪到了某個部位。
被裙子遮住,根本就看不見大小。
司逸有些失望,眼神卻一直沒有收回來。
顧逸邇忽然頓在了原地,司逸沒收住腳差點撞上了她,尷尬的後退了兩步正要詢問她為什麼忽然停下來。
就聽見顧逸邇冷著聲音對著前方說:“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