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其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屋裡的人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沒有一個人想上去救他。那隻蠍子順著晏其嵐的肩膀一路往上爬,爬到了他的脖子上。沒有衣物的遮擋,就算是零距離接觸了。晏其嵐再也忍不住,發出一陣尖叫,瘋狂地抖動身子,試圖甩掉蠍子。可那隻蠍子似乎認準了他。他動作越誇張,蠍子越是穩如泰山。
晏其嵐似乎也知道自己在這裡得不到救助,他飛快地衝了出去,邊跑邊喊:「來人啊,救命啊!快來人啊……」
人跑了,虞笙終於不用憋著了。他和虞策四目相對,隨後兩人同時爆發出一陣爆笑,就連晏未嵐也露出難耐的笑容。
「這大概會是晏其嵐跑得最快的一次。」以他這個速度去跑八百米,妥妥地能拿第一名。
虞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二弟,你這是故意的吧。」
「我不這麼做,這傢伙怎麼會自己露出馬腳?」虞笙驕傲地說。他看了那麼多宮鬥宅鬥的劇,再怎麼樣也能拿個宅鬥初級證書,晏其嵐那種貨色,不過就是新手時期用來練手的小怪,不是他吹,他一刀就可以秒。
「那西域毒蠍,連大夫都沒聽過,晏其嵐卻這麼瞭解,看來此事確實是他故意為之。」虞策看向晏未嵐,道:「上次他只是強帶你去新樓,這次就直接想要你的命。表弟,你是做了什麼嗎?
「晏未嵐能做什麼呀?」虞笙道,「他在晏府裡無權無勢,哪欺負到晏其嵐身上?」他的晏未嵐大寶貝還只是只柔柔弱弱的小貓咪,需要自己細心呵護,那有什麼能力靠自己去反抗別人。
面對虞笙一臉慈愛的笑容,晏未嵐莫名有種罪惡感。
虞策若有所思道:「那就奇怪了。」
「有什麼可奇怪的?一個人壞還需要理由嗎?就像大哥你見到漂亮姐姐就走不動路一樣,不需要!」
虞策佯怒,「幾天沒罵你,你皮癢了是不是?」
聽見晏未嵐輕輕咳了一聲,虞笙毫不猶豫地丟下自己大哥,關切道:「未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晏未嵐望著他,乖巧地垂直眼睛,「有點難受。」
晏未嵐這種小天使,能說出「有點難受」這種話,就意味著他非常難受了。虞笙感覺自己心都揪起來了,對晏其嵐那個罪魁禍首恨得牙癢癢,「晏其嵐那個殺千刀的!寶貝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的!」
晏未嵐愕然地看著他,虞策似乎覺得這個場面有些辣眼睛,默默地轉過身。
虞笙沉浸在憤怒中,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把心裡對晏未嵐的稱呼說出來了,看看晏未嵐,又看看虞策,困惑道:「你們怎麼了?」
虞策繃著一張臉,「沒事。表弟,既然已經確定了是晏其嵐下的手,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把事情鬧到姨母跟前,再和他當面對質啊!」虞笙義憤填膺道。
晏未嵐搖了搖頭,「沒用的,夫人不會管這種小事。」
「小事?哥哥想要謀害弟弟,怎麼算是小事呢?」虞笙難以置信道。
十九杵在一旁,垂頭喪氣道:「五少爺欺負我們少爺的次數還少麼,哪次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府裡的少爺小姐眾多,夫人現下眼中只有六少爺一個,其他人的根本不會管。」
虞策問:「她不管,誰來管?」
「五少爺的親娘,夏姨娘。」
虞笙頓了一頓,還是不服氣:「可是,我們有證據啊。」
虞策道:「就算證明了毒蠍是晏其嵐的,晏其嵐也可以說毒蠍被人偷了或者是自己跑出來的云云,照樣能把事化小。你方才去前廳求救,沒看見姨母的反應?我覺得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本就不想管。」
幾人都陷入了沉默,虞笙忽然「啊」地大叫了一聲,「哥!」
虞策嚇了一跳,「幹嘛?!」
虞笙仰天長嘯,「我好不爽啊啊啊啊——」
「你不爽衝我瞎嚷嚷有什麼用?」
「虞笙,」晏未嵐強撐著說,「你不必如此,這些事情,我都習慣了。」
這話根本沒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讓虞笙胸口的怒火燒得更旺,同時也讓你怒中生智,「大哥,你說如果今日被毒蠍咬到的人不是晏未嵐,是我,姨母會如何?」
「姨母會怎樣我不知道,但是娘一定會和晏其嵐拚命。」
虞笙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對了,既然他們喜歡把大事化小,那我們就把小事化大。」
虞策大概明白了,「你該不會是想……」
虞笙勾著手指,「過來,我給你們講講我的神機妙計。」
宴席結束後,姜畫梅和姜知竹在園子裡散著步說著體己話。虞歌手裡拿著一個捕蝶網,跑在最前頭,身後跟著兩個心驚膽戰的僕婦,生怕她摔著跌著。姜畫梅也忍不住提醒道:「小歌,你慢些,注意腳下!」
姜知竹笑道:「這還沒摔呢,你就緊張成這副樣子,要是你這幾個孩子真的發生點什麼——」
「哎呀姐姐你可別說了,」姜畫梅心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三個孩子是我的命,他們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姜知竹沒有孩子,自然也不能理解妹妹的舐犢情深。她之前看中晏未嵐,現在看中晏元嵐,也都只是為了家族的榮耀而已。不過,妹妹的孩子,她還是喜歡的,更別說虞策虞笙兩兄弟長相都隨了姜家,一個比一個俊。虞歌雖然還只是個小丫頭,也能看出來是個美人坯子。有他們這三個孩子,姜畫梅這一輩子也就滿足了。
「今日不少人都提起了你們家老六的婚事,我看姐姐語焉不詳的,可是心中已有了計較?」
姜知竹淡笑不語。姜畫梅惦念著虞策的婚事,明知可能性比較小,還是想試一試,「說起來,策兒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了。我和他父親都希望他能娶一個哥兒回來,畢竟老虞家已經好幾代沒有哥兒了。」
「哥兒數量稀少,可遇而不可求。依我看,京中還是有不少好姑娘能配得上策兒的。」
姜畫梅頗為失望,強顏歡笑道:「姐姐說的是。」
兩人正走著,遠遠地瞧見一個小廝急急忙忙地向她們跑來,「夫人,夫人不好了,虞二少爺被一隻毒蠍子咬了,現下整個人都暈了過去,身上長滿了疹子!」
同樣一件事,不過是當事人由晏未嵐變成了虞笙,眾人的反應截然不同。
姜畫梅腿一軟,險些站都站不穩,「你說誰?是我的笙兒——是笙兒嗎?」
姜知竹厲聲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說清楚!」
「小的也不清楚,虞二少爺現在正在寫意居,」那小廝急道,「夫人們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帶路,快給我帶路!」姜畫梅顧不上形象,一路小跑向前。虞歌聽說自己二哥出事了,把剛剛還愛不釋手的捕蝶網一丟,跑得比她娘還快。
姜知竹吩咐下人去請大夫,又讓人拿著武國公的牌子進宮請太醫,才匆匆向寫意居趕去。
第一個趕到寫意居的是虞歌,她一頭衝進虞笙所在的屋子裡,瞧見虞策正站在床邊,見到她來了,喉嚨一動,啞聲道:「小歌,你二哥他……」
虞歌哇地一聲哭出來了,撲到床邊,把臉埋在被子上,嚎啕大哭,「二哥嗚嗚嗚嗚……二哥我不討厭你了,你醒一醒啊嗚嗚嗚嗚嗚……二哥只要你不死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隨後趕到的姜畫梅聽到虞歌的哭聲,瞬間崩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笙兒,我的笙兒啊!你這是要娘的命啊——」
閉著眼睛裝昏迷的虞笙:「……」大哥,你的演技有點厲害哦。
虞策一臉懵逼:等等,我剛剛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