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麽是佑國的統治階級爛到骨子裡了,要麽此人背景深厚。
要麽,二者皆有。
無論哪種可能,都代表著異國人絕不應沾染的巨大麻煩。
許象乾明顯不是佑國人,之前在酒樓天台還被一頓暴打,說明在當地也沒有絲毫背景。
但他卻仍挺身而出。
薑望本不欲招惹麻煩,也一直在思忖更好的辦法。
但是看到許象乾挺身而出卻遭受冷遇,他無法沉默了。
他不能坐看其人孤立無援,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構陷。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粉面男子歪過頭,看著薑望“你又是誰?”
“路不平有人踩,人不平有人鳴!”薑望正聲道“我只是一個看不慣你欺男霸女的路人!”
“我提醒你注意說話。不是什麽證都可以亂作的。”
“怎麽?你也要拿下我?”薑望故意提振道元,大聲說道“站出來一個人你就抓一個人,抓了許象乾還要抓我,這偌大長街,眾目睽睽,你抓得完嗎?”
他有意把事情鬧大。
他就不相信,這粉面公子就算家世背景再深厚,還能真的不顧舉國風評?現場這麽多人看著,城外還停著佑國的首都。他家裡還能沒個政敵?
至於事後,事後他拔腿就走。
任你勢力再大又如何,佑國的公子哥,狗爪還能伸到齊國去?
挑動群眾輿論這一套,薑望還是跟黃阿湛學的。
換做以前,他未必會如此。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會往這方面考慮。
“就是!”許象乾見得有人幫腔,立刻跳起腳來“你抓得完嗎?”
圍觀路人紛紛出聲。
“上城官員就這麽做事的嗎?”
“是不是下城百姓就無足輕重?”
“蘇姑娘是好人,你放下她!”
“有本事把我一起抓了!”
“少在這裡妖言惑眾!”眼見輿情洶湧,粉面男子不敢輕忽,立即駁斥薑望道“本人奉命行事,緝拿陰謀覆國的二十七城城主尹觀!此女既然是他的表妹,我帶回去問訊,有何不妥?這半禿書生張嘴就是謊言,難道不應調查?你以為你是在主持正義?你是在妨礙公務!妨礙二十七城的安寧太平!”
“胡言亂語!”許象乾憤怒極了,但重點全然跑偏“你這個死娘娘腔,老子這是天庭飽滿,不是半禿!”
粉面男子頓時也恨得磨牙。他是妝容穿戴都精致了一點,但哪裡稱得上娘娘腔了?
但這個時候圍觀者的情緒一不小心就要爆炸,他只能暫時按捺脾氣。
勉強對著四周百姓說道“請諸位冷靜一下!鄙人……”
不過在薑望看來,這樣言語上攻擊根本毫無益處。
你一句禿子過來,我一句娘娘腔過去,於事何補?
他腳步一錯,忽已上前。
“先拿開你的髒手!”
並指如劍劃過。
劍指未近,那種鋒銳已先刺痛皮膚。
粉面男子即刻松手後撤,又在第一時間抽出腰側折扇,就要打開!
蓬。
一根手指正面對準了他,一朵火焰之花綻開在指尖。
這朵花極美,但不該有人輕視它的危險。
薑望另一隻手將蘇沐晴帶到身後,隨口問道“你怎麽沒在家裡?”
盡管與薑望也不熟,但畢竟今天已是第二次見面,並且他還幫了自己。
蘇沐晴驚惶道“我被關在房間裡,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門外守著我的兩個婢女突然死了!家裡人都死了!我太害怕了,就跑出來……我沒想太多,就聽到他們說我表哥……”
她顯然也知道再提她表哥不合時宜,一下子住了嘴。
另一邊,直面焰花的粉面男子按住折扇,止住蓄勢待發的攻擊,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焰花?閣下到底是什麽人?”
他倒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花花公子,在佑國境內威風的同時,對於列國時勢,也有一定的了解。
薑望不知道的是,董阿傳他焰花時所說的那些,所謂國道院的最新研究只是幌子。
不然董阿本人也不至於做出那些筆記。他也是試圖補完焰花焚城的修者一員。
當初秦國借境伏殺左光烈,焰花這門道術,就是他們開出的條件之一。
只不過這話好說不好聽,故而莊國各道院向優秀弟子傳授焰花時,都說是國道院的研究成果。
秦楚互相征伐多年,最了解彼此。對焰花最熟悉的地方,除了楚國,就是秦國。
而無論秦楚,於佑國而言,都是龐然大物。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薑望先沒有理會蘇沐晴,只是對粉面男子道“重要的是你在做什麽事!就算尹觀是她表哥,又如何能牽扯到她身上來?你我都很清楚,她只是一個普通女子,並無半點修為!”
“不是沒有修為,就賣不了國的。這位朋友,你未免把世界想得太簡單!”
“正是因為人心複雜,我們才不能容許你無憑無據把人帶走。”
“你定要多管閑事不可?”粉面男子失去了耐心,冷聲道“你管得了一時,還管得了一世?”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薑望的聲音更洪亮了,直視對方,正義凜然“你要對一個弱女子秋後算帳?事後打擊報復?你當這二十七城滿城的父老鄉親們,都是冷血無情的看客,任由你作惡嗎?”
圍觀的百姓全都憤怒了。
“小白臉你給老子說清楚!你什麽意思?”
“滾回你的上城去!”
“這裡不歡迎你!”
粉面男子連連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家不要相信他,非我國人,其心必異。他說不定是尹觀的同黨。”
“我可去你娘的吧!”
人群中一隻雞蛋飛出來,被他慌忙避過,聲音都氣啞了“誰在砸我?”
“是你爹!”
一顆爛白菜。
“你爺爺!”
又一顆雞蛋。
“你嬸嬸!”
群情一時洶湧,喧囂沸騰。
儼然已經惹起眾怒。
他又無法公然攻擊這麽多本國百姓,隻得以折扇掩面, 憤憤逃離。
就在這時,從上城中,忽然一個身影踏空而來。
由遠及近,大袖一揮,一巴掌將粉面男子整個人扇回原地,頓跪在人群中間。
“畜生!哪裡跑?還不給本城父老鄉親謝罪?”
一個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人大步走來,立於眾人之前。
除了薑望許象乾兩人,和還在執行任務的負碑軍戰士外,現場所有人,包括那些群情激奮的下城百姓們,全都跪伏在地上。
恭聲道“國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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