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夫人這下是真慌了,儀國公府無權無勢,隻頂著個國公的爵位世代承襲,保的就是後世富貴。可富貴是怎麽來的?靠皇家俸祿嗎?那簡直是笑話。皇家又能給多少富貴?皇家給的那點俸祿都不夠府裡人自己開銷,想要富貴自然還得靠外面的生意。
左家在外頭有很多生意,但無一例外,這些生意都是依附著紅家。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如今就是在靠紅家的施舍過日子。紅家手指頭縫兒裡漏出來一塊地方,劃給他們,他們就可以在那塊地方把攤子支起來。可如果紅家五指收攏,一點兒縫都不漏,他們就是想做生意也做不起來。畢竟天下商人紅家獨大,誰敢在商界與紅家抗衡?
左家一直記著不與紅家抗衡這個法則,甚至還是在巴結著紅家的,就是希望紅家能多留給他們些余地,讓他們多賺些銀子。
這法則左老夫人是知道的,也是一直記著的,可是她一時情急,就把文國公府跟紅家有親戚這件事情給忘了。偏偏今兒來的這位,不但是九皇子的未婚妻,還是紅家的外孫女。
左老夫人有點兒打蔫兒,或許懟一回未來的皇子妃不太打緊,畢竟左家不上朝,儀國公的爵位基本就是乾吃皇糧說著好聽的。可得罪了紅家的人,那可就是關乎著左家的真金白銀實際的生活質量的事情。這萬一紅家真把財路給他們掐斷了,儀國公府一大家子可怎麽活?
無奈話已經說出去,再改口她也拉不下那個臉,何況她是真想保孫子,她是真怕左家這個一脈單傳的命運也延席到她兒子身上啊!萬一這個男嬰活不成,以後就沒了男孩兒,那這一代儀國公的爵位到她兒子這裡,可就是最後一代了。
左家傳了那麽多代的爵位要是沒在她手上,她將來如何去見左家的列祖列宗?
“不行,還是得保孩子。”左老夫人咬咬牙,“一定要保孩子。”
白蓁蓁怒哼,“好,我保你們家的孩子,但我也要保你們家的大人。左老夫人,今日我只看那未出世的孩子顏面,也看那辛苦為你們左家傳宗接代的夫人顏面,這事兒我們今生閣接了。但是你給我記住了,從今往後,紅家會在商界全部封鎖左家的生意。你們再想在生意場上撈出錢來,那除非紅家倒了,否則一定把你們看得死死的。”
她說完,衝著屋裡大聲道:“鄭大人,還有那位太醫,請出來吧!剖腹取子的事由我們今生閣接手,兩位大人辛苦了,快快回去休息。”
棉簾子一掀,鄭鐸最先走了出來,一見了白蓁蓁趕緊上前打招呼:“原來竟是四小姐到了,沒想到這個事兒還驚動了四小姐,在下真是過意不去。”
白蓁蓁搖搖頭,“鄭大人太客氣了,我跟玉琳姐姐是好姐妹,我二姐姐臨出門之前也囑咐我,一定要同玉琳姐姐多往來,所以玉琳姐遇到事能來求助於我我是很高興的。鄭大人快回吧,這邊交給我,我會處理好。”說完指了指身邊的莊代秋,“我帶了今生閣的女醫來,可以做到剖腹取子的同時也保住母親的命。”
鄭鐸松了口氣,“如此甚好,那就有勞這位女大夫了。”
莊代秋立即還禮:“這是為醫者應該做的。”
鄭鐸不再多留,帶著自己的人就要走,白蓁蓁卻又叫了他一聲:“鄭大人,明日進宮若父皇問起,還望鄭大人將今日之事如實回稟。”
鄭鐸鄭重地點頭:“那是自然,在下一定如實稟報皇上。”
左老夫人心又是一哆嗦,之前的氣勢再也撐不起來了,更不敢再去阻攔鄭鐸等人離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人走,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
莊代秋在白蓁蓁的示意下進了屋,身後拎著藥箱的小丫鬟也跟了進去。很快地,屋裡國公夫人的叫喊聲就停了下來,再也沒發出半點動靜。
左元青還跪在地上,一聽屋裡沒動靜了,嚇得魂兒都要沒了,扯了嗓子就喊:“書雁,書雁你沒事吧?書雁你怎麽沒有聲音了?書雁你跟我說說話啊書雁!”
白蓁蓁看著這個男人跪在地上喊自己妻子的名字,忽然就有點難過。如果有一天她也面臨這個局面,他的男人是不是也會這樣,哭著喊蓁蓁?
應該不會吧,她想,她的姐姐是神醫,她應該不會有面對這種局面的機會。但是她的男人卻一定會把她護在心尖尖上,一定會一遍一遍地喊她,隻為給她安慰,給她勇氣和力量。
可是她的男人在哪兒呢?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四小姐。”左元青轉過身來叫她,人依然跪著,“四小姐,為何裡面沒有動靜了?”
白蓁蓁回過神來,“哦”了一聲,“你不必擔心,我雖不是大夫,但幫著我姐姐打理今生閣這麽久,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剖腹取子不同於普通生產,我姐姐管這種行為叫做手術,手術是要給病人做麻醉的。你的妻子應該是被女醫施了麻醉的藥劑,所以才沒了聲音。你不用著急,今生閣的醫術天下第一,我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但凡沒有把握,這個活兒我們都不會接手的。放心,你的夫人和孩子都會沒事。”
聽她說得肯定,左元青這才松了口氣,隨即想起來得跟救命的恩人致謝,正好自己還跪著呢,於是衝著白蓁蓁就磕起了頭。
白蓁蓁往邊上讓了半步,躲開了他磕頭的方向,“儀國公大禮,我一個小姑娘可是受不起。之所以出手相救,一是為解鄭院首之困,二也是因為你夫妻二人伉儷情深,實在叫人感動。不過我剛剛說的話也做數,今後你們儀國公府在生意上,依仗不了紅家了。”
“我明白。”左元青歎了一聲,點點頭,“左家罪有應得,這是報應。今日家母出言不遜,在下在此替家母向四小姐賠罪,還望四小姐莫要放在心上,擾了自家心情。”
左老夫人這會兒也不吱聲了,家裡生意沒了,自己還得罪了九皇子未來的正妃,就算九皇子不跟他們計較,可這位正妃還是天賜公主的妹妹。那位天賜公主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物,連自己的家都能一把火給燒了,這要是將來回京聽說了這個事,儀國公府算帳,很有可能也一把火把儀國公府給燒了呀!
她心下懊惱,任由兒子替她認錯,白蓁蓁也不吱聲,就站在那裡等。
終於,接近一個時辰,屋裡有丫鬟掀了簾子衝著外頭說:“恭喜儀國公,母子平安。”
儀國公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直接就往裡衝。老夫人衝著雙手合十衝著西方不停地念叨,什麽祖宗保佑菩薩保佑的說了一套。鄭玉琳聽著就煩,開口提醒:“跟祖宗菩薩都沒多大關系,真正保佑你們家的是今生閣。老夫人,你如今也是有孫子的人了,可多積點德吧!”
說完,扯了白蓁蓁:“我們走吧,後面的事女醫會料理好,咱們別在這兒挨凍了。”
白蓁蓁點頭,可不是挨凍麽,站了這麽久,都沒有人請她們到哪個屋先坐一會兒,更是連杯熱茶都沒給端,她本就來得急,沒穿太厚的衣裳,這會兒都快凍死了。
見她們要走,左老夫人想說些什麽,可張了張嘴話又沒說出來,隻好示意管家送送。
白蓁蓁擺了擺手,“不必勞煩管家,隨便一個小丫鬟打發了送送就行。其實往府門走的路我是記得的,畢竟你們家就這麽大點兒,還沒有我在紅府的院子大,不至於迷路。對了,一會兒我的女醫出來時,記得把診金給結了,今生閣是義診,但那是給窮人義診的,對於你們這樣的人家,要收雙倍……哦不,四倍,要收四倍的價錢!”
白蓁蓁說完這話,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左老夫人在原地風中凌亂。
她問身邊的丫鬟:“四倍的價錢是多少?今生閣的大夫出診貴嗎?”
身邊丫鬟想了想說:“聽聞今生閣的大夫醫術天下第一,特別是宋石蒙術還有兩位女醫,得的是天賜公主的親傳,醫術甚至要在國醫夏陽秋之上。雖然他們平日是對窮人義診,不收銀子,但對富裕人家收錢可是從來都不手軟,價格奇高,少說也得是外面醫館的十倍。”
“十倍?”老夫人差點兒沒暈過去,“那得是多少銀子啊?他們憑什麽這麽貴?”
丫鬟歎氣,“憑的就是高明的醫術吧!畢竟剖腹取子還能保全大人的,這樣的醫術上下古今都沒聽說過。可今生閣就做到了,就憑這一手,估計就得要出天價來。”
老夫人氣得咬牙,“我就說隻保子不保母,怎麽偏偏就兩個都保了呢?這萬一今生閣要出天價來,我們家得賠進去多少銀子啊?還不如省下來再給元青再娶一門親,白白的給她救了命,真是越想越窩囊。”
丫鬟不說話了,她也是女子,若有一天她的夫家也這樣對她,她會恨一輩子。
上都城的夜晚靜悄悄的,白蓁蓁沒坐馬車,鄭玉琳陪著她在街道上走著,漫無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