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忘的腦子就是一個知識庫,當初白鶴染給他治病時,將大量的知識一股腦地都塞了進去。不只是這個時代的知識,還有許多後世有用的訊息,都塞給了他。包括紅酒的釀製方法和原理,也包括酒喝多少人會達到一個什麽樣的狀態。
他告訴兩位皇子:“這種酒我知道,染妹妹給我說過,它並不是像皇后娘娘說的那樣不會醉人,它只是醉意來得慢一些。喝的時候不覺如何,但喝過之後醉意就會慢慢地上來,喝得少於身體有意,喝多了就會頭疼,甚至到了第二天頭還在疼。照她們這個喝法,怕是今天夜裡就會很難過了。所以咱們還是得勸勸,這麽喝下去可不行。”
九皇子看了看白蓁蓁,又看了看陳皇后,覺得這事兒很難。
怎麽勸呢?“你們覺得這事兒能勸得住?”
七皇子搖頭,“本王沒這個本事。”
他亦搖頭,“本王也沒這個本事。”
再看紅忘,他與紅忘說:“或許靈犀能聽你的話。”
紅忘想了想,道:“她應該更聽九殿下的話,畢竟從小她就跟著你和太子殿下。”
九皇子又搖頭,“非也,即使從小就跟著我倆,她最聽的卻是四哥的話。”說完,頓了頓,再道。“紅忘,你是阿染、蓁蓁,還有凌安郡主的親哥哥,你可以隨她們一樣稱本王為九哥,不需要一本正經地叫一聲九殿下,太過生份。”
紅忘沉默了,沉默了老半天,直到九皇子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麽時,他才又開了口道:“不是很習慣,我畢竟……畢竟同二位殿下不是很熟。雖然九殿下與染妹妹和蓁妹妹都有淵源,可是,可是我與兩位妹妹本身就不是很熟……”
九皇子懂了,跟妹妹都不熟,跟未來妹夫怎麽可能熟。紅忘剛好白鶴染就走了,如今雖然跟白蓁蓁同住在紅府,可白蓁蓁偶爾會到慎王府去住一住,偶爾還到凌安郡主府去住一住,再偶爾還要去天賜鎮上的公主府住一住。這一來二去的,紅忘能見著白蓁蓁的機會少之又少,隔上幾日能說上幾句話就不錯了,談何兄妹情深。
他心下歎息,因為想起當初白鶴染救治紅忘是懷著怎樣的心態。她是想有一個哥哥,多一位親人,將來不管發生任何事,兄妹二人都會站到一處,互相支持。
卻沒想到,人是治好了,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也罷。”他擺擺手,不願再勉強紅忘。好在他還知道同靈犀好,將來二人成婚,阿染也回來,慢慢的接觸久了也就熟悉了。現在,強求不來的。
紅忘起了身,走到了君靈犀身邊,本是想勸君靈犀少喝些,沒想到還沒等開口,陳皇后就大聲道:“哎?你們幾個怎麽還在呢?沒走啊?”
兩位皇子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崩潰。合著他們在這邊坐了老半天,人家都沒注意?還以為他們已經走了?他們的存在感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之低?
陳皇后又道:“沒什麽事兒就先回去吧,這又不是在外面,怕什麽。如果喝得晚了就在宮裡留宿,宮裡這麽大地方還怕沒她們幾個睡覺的嗎?”說完又把目光投向七皇子,“老七你怎麽也來了?慕楚是看著蓁蓁,忘兒是看著靈犀,你跟著湊什麽熱鬧?你看著誰?”
七皇子好生尷尬,趕緊站起來回話:“兒臣誰也不看著,就是跟,跟九弟說說話。”
“那你們回去說吧!”陳皇后十分爽利,“說話不找個沒人的地方,跑本宮這裡來說什麽話?快走快走,仨人都走,別跟這兒搗亂。真是的,酒都喝不好。”
白燕語半回頭看了七皇子一眼,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也順著陳皇后的話跟了一句:“是啊,七殿下回吧!”
七皇子皺眉,九皇子也皺眉,原本是想勸她們少喝點兒,順便把自家小姑娘早點兒弄走。沒想到他們都沒等說話呢,陳皇后直接把後路都給斷了,還要把他們給趕走,這叫什麽事?
於是二人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紅忘身上,紅忘到也是不負眾望,硬著頭皮不理會陳皇后的逐客令,扯了扯君靈犀的袖子:“靈犀,少喝些,這酒喝多了頭會痛的,我會擔心你。”
君靈犀最受不了這個,平日裡就是,只要紅忘一開口,不管說什麽,當時她就能投降。現在,她的紅忘哥哥說讓她少喝些,還說會擔心她,這怎麽能抗得住呢!於是當即就把酒盞給放下,十分乖巧地說:“好的紅忘哥哥,我不喝了。”
兩位皇子當時就想給紅忘喝采,就連陳皇后都服了,“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以前靈犀只聽她四哥的話,本宮心裡一直盼著老四能早點回來,管管這丫頭。沒想到啊沒想到,忘兒你後來者居上,一句話比本宮一百句都好使。”
紅忘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隻好在原地站著,好生尷尬。
不過幾個小姑娘也沒讓他尷尬太久,因為陳皇后說到老四,君靈犀隨口就接了句:“我想四哥了,也想十哥了,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還有染姐姐,為什麽一去這麽久都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蓁蓁,燕語,你們有收到過消息嗎?”
二人齊齊搖頭,白蓁蓁回頭去問九皇子:“你呢,閻王殿有他們的消息嗎?”
九皇子亦搖頭,“沒有。”
“也沒有嗎?”白蓁蓁有些落寞,拿起面前的酒盞又幹了,九皇子看得眼皮子直跳。“他們不在京裡,總覺得身邊缺少點什麽。主要也還是擔心,我想我二姐姐。”
君靈犀嘴一癟,眼淚就掉下來了,“我想四哥。”
白蓁蓁也跟著哭,“我想二姐姐。”
兩個一人句,來來回回這麽哭著喊,最後終於發展成了抱頭痛哭。
陳皇后看呆了,一時間有些無措,這明顯是雖多了,紅忘和君慕楚隻好一人一個開始哄,不停地給她們擦眼淚,同時也示意宮人們趕緊把酒都給撒下去,收起來,千萬不能讓她們再喝了。誰說這種酒喝了不醉人的?這世上怎麽可能有喝不醉的酒。如果有,那肯定不是酒。
宮人們見皇后娘娘沒有阻攔,便走上前,將白蓁蓁和君靈犀面前的酒全都撒掉了。陳皇后也把手裡的酒交了出去,表示自己也不想再喝。這兩個孩子哭得她心裡亂七八糟的,本來就惦記老四和老十還有阿染,這一下就更惦記了。隱隱的鼻子也有些發酸呢?
撒到白燕語那處時,宮人們就有些猶豫,因為白燕語還在不停地喝,一盞接著一盞。雖然沒看出醉意,可這喝得也太多了些,這麽喝下去醉是早晚的。
有宮人試著上前去撒她的酒壇了,白燕語冷冰冰地扔了句:“放下。”宮人聽話地收手了。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盞,仰頭就往嘴裡灌,但這次沒灌成功,因為手腕被一個人緊緊握住,動也動不得。她偏頭去看,緊緊皺眉,“七殿下,為何攔我?”
“因為你喝醉了。”七皇子聲音淡淡的,可是握著她手腕的力度卻一點都沒有減輕,白燕語有些吃痛,掙扎了下,沒掙開。
“放開我。”她瞪他,“我沒喝醉。”
“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他同她商量,“你若答應我不喝了,我便將你放開。”
“我喝與不喝,醉與不醉,同七殿下似乎沒有什麽關系。”白燕語聲音冰涼,態度冷淡。
七皇子君慕南怔了一下,手下的力度也松了,白燕語趁機爭脫,將沒喝進去的那盞酒又給喝了進去。“如果七殿下是來找九殿下說話的,那眼下明顯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天色不早,您該出宮去,留在宮裡不方便。”她出言提醒,“若不是為了同九殿下說話,那就更沒有道理繼續留著,眼前沒有一個人是需要七殿下來照顧與惦記的。”
七皇子愈發的落寞,站在原地,也不再勸,什麽都不再說,但是也不走。
陳皇后把這一幕看在眼裡,漸漸悟出些門道來。合著老七這是看上白燕語了?到也不失為一份好姻緣。可皇家的孩子怎麽都圍著白家的孩子打轉?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怎麽都遇著白家人就走不動路呢?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文國公府看似已經不存在了,可是白家人的影響力卻愈發的深重。從太子妃、王妃,再到駙馬,清一色的白家人,老君家是不是上輩子欠了老白家什麽?不然怎的叫白家這些孩子給吃得死死的?
陳皇后有些鬱悶,到也不是鬱悶君家和白家淵源過重,她只是鬱悶這三個小姑娘都有人管,一個身邊配著一個護花使者,偏偏她這個皇后形單影隻。
憑什麽啊?她差啥啊?她嫁到老君家這麽多年,明媒正娶從正門抬進來的正宮皇后,憑什麽別人都有人管就她沒有?該天殺的老皇帝到底在幹什麽呢?
“來人!”她猛一拍桌子,“去把皇上給本宮請過來!立刻!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