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三皇子的人。”
“恩?”白鶴染一愣,三皇子的人?“紅姨如何斷定他們是三皇子的人?”
“我聽到的。”紅氏咬著牙,一臉的憤恨,“元婆死了,忘兒懵懂不知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在他們眼裡也跟一個死人沒有任何區別,所以他們說話根本就沒避諱我。我聽到他們說起三皇子付了八年的雇銀,如今只剩下最後半年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忘兒,這八年的雇銀他們不但要盡數歸還,且還要翻倍補償。”
紅氏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白鶴染,“阿染,你說為何三皇子參與到了這件事情中來?忘兒的事跟他有什麽關系?”
白鶴染也不知道跟那三皇子有什麽關系,不過好在還有一個活口,她原本打算把這活口帶回去好好審問的,至於山谷裡那些屍體,卻不是她這幾個人能處理得了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回去,再讓想辦法派人過來毀屍滅跡。
但是她現在改主意了,她不想再派人回去毀屍了。如果這些人真是三皇子派出來的,那麽她就親自把這些人都帶回上都城,帶到那三皇子的平王府門口,好好同那三皇子說道說道。
主意打定,回手一個巴掌抽上那個活口的臉。指縫夾著銀針,直接在那人的臉上開出三條血道子,那人一下就疼醒了。
默語有些緊張,生怕那人一醒來立即發難,卻發現那人雖醒了,可是渾身上下軟棉棉的,跟個面條似的,哪裡能使得出力氣來。默語這才放了心,不再過份警惕。
那人醒來之後到是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再看向對面站著的白鶴染,不由得陣陣驚恐。
“你是……天賜公主?”那人顫著聲音問了句,隨後心便沉了下來。
這還用問麽,追蹤這麽多年了,凡是跟那個孩子有關的人,他們都查了個遍。這個在近半年來異軍突起的天賜公主,更是早已被他們列為危險人物,千防萬防著不要跟天賜公主對上照面。卻沒想到,今日好不容易把人給找到了,結果天賜公主也把他們給找到了。
“是死是活,公主給句痛快話吧!”他到也不含糊,殺手麽,乾的都是殺人拿錢的買賣,是腦袋別在褲腰帶裡做生意,早已經把生死看得很淡。或者說他們心裡明白,早晚都會有這麽一天,只是沒想到厄運來得如此突然。
白鶴染冷眼看著這人,心裡也在思考。
這些人求什麽呢?求財嗎?應該是求財的,否則也不可能為了錢財這麽多年一直做同一件事,想來那三皇子給他們的回報一定十分豐厚。
她沒回答對方的問題,到是反問那人:“是生還是想死,你也給我一句痛快話。”
“哦?如何個痛快法?”那人聽出些門道來,“莫非我還有活命的機會?”
“不只有活命的機會,還有賺錢的機會。”白鶴染告訴他,“如果你肯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我讓你活著,還出給你三倍的價錢,你覺得這筆買賣劃不劃算?”
“劃算。”那人老實地點頭,“可是你覺得我會信嗎?三倍的價錢?怕是我只要將你想知道的說了出來,你立即就會殺死我。”
刀光聽不下去了,“說不說你也是個死,說了還能拚一半活命的機會,這還有什麽可考慮的?至於你那主子,你又不是從小賣身為奴跟著他的,一個受人雇傭的殺手而已,有奶就是娘,哪裡來的那些個忠義良心?這三更半夜的沒人願意跟你廢話,你要說就趕緊說,不說就挨一刀,趁著你那些兄弟還沒走遠,你緊著點兒還能追得上。”
白鶴染點頭,“非常有道理,那就這樣辦吧!”話說完,突然手中長綾抖出,轉了個圈兒就纏到了那人的脖子上。勒是一方面,關鍵是上頭還有針,那人隻覺得數枚銀針刺入脖子,好像整根都扎了進去,就連喉嚨都沒放過。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卻偏偏又一下子死不了,這種折磨才是最痛苦的,也是最煎熬的。
“我說!我全說!”威脅之下終於吐了口,“是當朝三殿下,是他一年給我們一百萬兩黃金,讓我們追查當年被白興言掐死的那個孩子。”
“三殿下為何要追查那個孩子?查到之後如何處置?”
“不知道,原因不是我們這行該問的,至於要如何處置同樣不知道,只知道人找到之後送往德鎮段府,到了之後就說三殿下要的貨來了,之後便會有人接應。”
白鶴染眉心微皺,德鎮,又是德鎮,她一直知道葉家跟德鎮段家有關系,卻不知三皇子何時攪了進去。最關鍵的是,那三皇子在這一系列的關系裡,究竟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信物呢?”她將手伸向那個活口,“不能隻憑一句話人家就信你們是什麽人吧?三皇子差遣你們這麽多年,總該留個什麽信物之類的。”
“沒,沒有。”那人猶豫了下,話說得有些嗑巴。
白鶴染就不明白了,“既然都當了殺手,肯定身邊是無親無掛的,想來那三皇子也沒什麽能威脅得了你們。不過就是金錢的買賣關系,你這猶猶豫豫的到底圖什麽?圖殺手的信譽?殺手沒什麽信譽,誰給的銀子多誰就是爺。”
“你真的能出三倍傭金給我?那可是一年三百萬兩黃金,連續八年。天賜公主,你哪來的那麽多錢?”
白鶴染都聽笑了,“我舅舅是紅家大老爺,我未婚夫是當朝十皇子,你說我哪來的那麽多錢?這錢還需要我親自去掙麽?”
活口沒話說了,單單一個紅家,一年三百萬兩黃金都抵不上九牛一毛。
“也罷。”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耳朵,“沒有信物,但我們這些人的耳後都有一個烙印,是八年多以前烙上去的,是一個平字。公主可能不知道,三殿下在外頭所有得力的人,耳後都會烙上這麽一個平字的印記,示意自己的身份。他們將這個字當成榮耀,因為能被賜烙平字,就意味著已經成了三殿下的心腹。心腹跟普通奴才,身份地位是不一樣的。”
白鶴染聽得直翻白眼,這是在過家家麽?一個皇子竟如此幼稚,竟還將幼稚當成如此正經之事,真不知道這腦子都是怎麽想的。
她示意默語翻過那人的耳朵,果然,耳後烙著一個平字,她便更是無語。
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這些人跟他君老三有關啊!平,怎麽不乾脆刻一個易呢?君慕易,平王殿下,多直觀的身份象征。
“就是這些了嗎?”
那人點點頭,“就是這些了,這七年多來我們沒乾過別的事,就這一件,但也因為一直沒成功,所以跟三皇子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但其實我們是不屑烙什麽字的,我們是殺手,又不是他的奴才,他有什麽權力讓我們刻字?不過老大說了,人家是皇子,當然什麽權力都有,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烙就烙吧!”
他一邊說一邊歎氣,“沒想到幹了八年的買賣,臨到最後功虧一簣。公主,您那些黃金是什麽時候付?是一年一年付還是一次性一起付?我建議公主還是一起付的好,畢竟您也不願意每年都看著我一回,您說是吧?要不這樣,您一起付,我給您打個八折,您……”
噗!
一道劍光閃過,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默語抹了脖子,乾脆利索,抹完還把人轉了半圈,變成背對著她們。因為割斷的脖子會噴血,總不能噴他們一身。
紅氏以手掩面,不願去看這樣的場面,但也沒怎麽害怕,畢竟剛剛經歷了一場屠殺,該受的驚嚇都已經受過了。那麽多人都死完了,哪還差這一個。何況她早在白鶴染跟那人談條件時就有了心理準備,以白鶴染的狠厲手段,除非那人還有大用,否則是不可能再留著的。
刀光衝著默語豎起大拇指,“默語姑娘,殺得好。”
默語沒理他,只是衝著白鶴染俯了身,“小姐,奴婢自作主張,請小姐責罰。”
白鶴染搖頭,“沒什麽可責罰的,原本也沒想留著他。我不是聖母光芒照四方的那種人,什麽人該留什麽人該殺,我心裡有數。”她看了一眼已經倒在地上的屍體,正想同刀光說話,這時,卻聽見通往山谷口的道路上有馬車的聲音傳來。
默語警惕心起,可很快便放了下來,“是馬平川?”松了口氣後又是一愣,“馬平川怎麽會來?他是怎麽找到的這裡?”
說話間,馬平川已經到了進前,先是跟白鶴染和紅氏行禮,然後看了一眼刀光背著的紅忘,趕緊走上前,就要把紅忘給接過來。
默語卻在這時突然有了行動,但見她上前一步,還沾著血的長劍嗖地一聲又亮了出來,這一回竟是直指馬平川的咽喉——“把手給我放下!”
馬平川嚇了一跳,“默,默語姑娘,你這是幹什麽?我是馬平川啊!”
“我知道我是馬平川,可就是因為你是馬平川才最可疑。馬平川,你同我說說,你怎麽來了這裡?誰告訴你這個地方出了事的?”
馬平川當時就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