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語大窘,也是這時才想起自己的腿腳根本沒法走路。
人家五皇子背著白鶴染,可以說是皇兄背著皇妹,那背她算什麽?誰見皇子背丫鬟的?
默語不吱聲了,白鶴染白了她一眼,發了話:“行了別鬧了,先回城,餓死我了。”
一聽說主子餓了,默語和劍影都不再有異議,劍影重新把默語給背了起來,跟在五皇子身後,迅速地往上都城的方向走去。
終於進了城門,那一刻,白鶴染都快哭了,“短短幾日,我逃回來兩次。以前從來沒覺得上都城哪裡好,但現在卻覺得它真的好。至少一進了城,就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追殺我了。”
大雪過後的上都城看起來十分清新,有官兵在街道中間掃雪,往來的人們就在街道兩側行走,踩著厚厚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偶爾遇著熟人就會打個招呼,再交流一下這場雪下得可真大,怕是十天半月都化不了。
也有小孩子穿梭在人堆兒裡打雪仗,你打了我一下,我就還給你兩下,淘氣的男孩兒把雪團子扔到女孩兒的衣領子裡,冷得小女孩兒直哭。
君慕豐背著白鶴染往邊上站了站,把路給進出城的百姓讓了出來,有將士往他們這一行看了過來,越看越覺得眼熟。一個出城的百姓在經過城門時回頭瞅了一眼,嘟囔了句:“那好像是天賜公主,背著她的那個男人長得可真好看。”
那將士打了個激靈,可不眼熟怎麽著,那是天賜公主跟五皇子啊!這倆人他都是識得的,畢竟在城門當差,最重要的就是把京裡頭的重要人物都給認全了。之所以一眼沒熟出來,實在是五皇子跟白鶴染這倆人太狼狽了,還一個背著一個,誰能往皇子和公主上想啊!
這人趕緊小跑上前,到了二人近前單膝著地行了大禮:“屬下見過五殿下,見過公主。”
五皇子點點頭,“去找輛馬車來。”
那將士趕緊就去了,不多一會兒就牽了輛馬車回來。
君慕豐背著白鶴染進了車廂,劍影沒敢把默語往車廂裡放,就站在外頭等著主子發話。
直到聽見白鶴染說:“把默語也送進來,劍影趕車。”這才掀了車簾子把默語送進去。
馬車裡有蓋腿的薄毯子,君慕豐將那薄毯給她搭上,然後同她說:“等我一下,邊上就有個包子鋪,我去買幾個包子給你墊墊。回王府還有段路程,就是等做飯也得一陣子呢!”
白鶴染點點頭,沒攔著,她是真餓了。
包子很快就買了回來,君慕豐沒有小氣,拳頭大的包子總共買了十幾個,足夠四個人吃。
白鶴染最先抓起一個,顧不上形象張嘴就吃。默語就比較拘束,也比較虛弱,腿上的傷口流了很多血,流得她的臉都煞白。雖說白鶴染在路上替她止了血了,但畢竟沒有藥,又走了這麽遠的路,眼下傷勢看起來不是很好。
她只顧靠在車廂上有氣無力地看著她家小姐,不敢主動伸手去拿肉包子。
白鶴染一邊吃著一邊又抓了一個遞給默語,“不管能不能吃得下,也不管傷口疼不疼,都咬幾口。無論到什麽時候,體力都是最重要的,你至少得撐到我把你送到今生閣。”
默語不開心,“小姐,我不想去今生閣,咱們回府吧,你給我治治就行。”
白鶴染搖頭,“別把文國公府當家,你知道那府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看嗎?”
默語不作聲了,是啊,文國公府不是家,她若帶著這一身傷回去,就會有許多人琢磨她是怎麽受的傷,更會有人琢磨她們這一天一夜去了哪裡。
如此看來,去今生閣治傷是最好的安排。
白鶴染包子塞到默語手裡,再抓了兩個遞到車廂外面給劍影,同時吩咐道:“我們往凌王府去,中途應該經過今生閣,到今生閣時停一下,你和默語下車,去閣裡給默語治傷。”
劍影就聽話多了,白鶴染的命令他隻管遵從,絕沒有質疑和反抗。
馬車奔行,白鶴染吃了兩個包子,之後便動手給默語施針。
一個針陣結下之後,血再次止住,但疼痛卻一點兒都沒減輕。她告訴默語:“我手裡的針在對敵時都打光了,眼下只能結一個簡易的針陣。不過你不用擔心,這種程度的外傷今生閣都能治,治療的方法也都是我教給他們的,保證萬無一失。至於你傷好之後留下的疤,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家裡有藥,塗個十天半月疤痕就能消失無蹤了。”
默語擦了一把疼出來的汗,“沒事,奴婢不在乎有沒有疤,只要小姐平安回京,奴婢就算廢了這條腿也沒什麽的。”
“說什麽胡話。”她輕斥默語,“你少了一條腿,我身邊就少了一個得力的人,想要保護我的首要條件就是先保護好你們自己。我從來都不需要誰為我去賣命,相反的,你們跟了我,我就有義務護你們平安。無論何時,只有大家都活著,才是最終的勝利。”
她坐回來,靠在車廂上,半倚著五皇子。
默語想提醒她離五皇子遠點兒,但又不好說出口,只能心裡頭乾著急。
她實在想不明白,怎麽自家小姐經了這次事後,跟這位五殿下的關系似乎變得好起來了?從前除了十殿下以外,這樣的場面也只在小姐和四殿下之間出現過,就連九殿下都沒有很親近。可這五殿下明明就不是什麽好人啊?他倆明明之前成了仇的,怎麽一下就合好了?
白鶴染知默語心裡有疑問,但這個疑問她沒辦法解釋,她當初可以把白興言曾經殺死一個親生兒子的事情說出來,但是她永遠都不可能把白興言跟李賢妃生下五皇子的事往外說。
好在有這一次救命之恩,她到是可以用這當個理由,解釋為何握手言合。
今生閣到了,劍影將默語從馬車裡接下來,今生閣後院兒有車夫主動自覺地跑出來趕車。
待重新上路,白鶴染偏頭問身邊的君慕豐:“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他點頭:“是。”他側過身,歎息著說,“阿染,有件事情我沒告訴你。我藏身的山洞被發現之後,我一路逃回京城,本是想直接到國公府去找你解毒,結果卻撞件了另外一件事。”
文國公府,香園。
去天賜鎮的人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是:“三小姐沒有回胭脂作坊,公主府那頭也沒有人見到過三小姐。所有天賜鎮上三小姐常去的地方奴婢們都打聽了,全沒有。”
林氏的心又往下沉了沉,那種不好的預感愈發的強烈。
好在丫鬟也帶回一個讓她松了口氣的消息:“姨娘,紅夫人回來了。”
林氏二話不說,起身就往外走。
紅氏回府,雖然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但至少能有個人跟她商量商量,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隻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裡乾著急。而且紅氏背後有紅家,實在真要大撒網的找人,白府的人肯定不能用,到時候只能去跟紅家借。
她到引霞院兒時,海棠正站在院兒門口等著,見她來了趕緊就招手,同時快步迎過來小聲道:“林姨娘快隨奴婢進屋,我家夫人是聽說了三小姐的事才急忙趕回來的。”
林氏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沒掉下來。真是不遇事兒不知貴人好,這一攤上事兒才發現,如果身邊沒有個人幫襯著,她真的一點兒本事都沒有,什麽事都做不成。
紅氏在自己屋裡等著林氏,還是在裡間,一見林氏進屋,趕緊招呼她往裡面坐。
海棠退出去關了門,自己站在門口守著。
林氏一進屋就抹眼淚,抽抽泣泣地也說不明白話,急得紅氏直跺腳,“你光哭有什麽用?到是和我說說究竟怎麽回事,我好幫你想辦法。三小姐不是做事兒沒準兒的人,比我們家蓁蓁靠譜多了,她不會無緣無故失蹤,這裡頭肯定有隱情。”
林氏點頭,“我也這麽覺得。這孩子自從跟二小姐走得近了,人就變得沉穩了許多,性子也愈發的好,我是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出這種事情。”
林氏強壓著心慌,把昨天半夜裡直到現在的所有事都和紅氏說了一遍。說完之後,紅氏也沉默了,甚至也開始隱隱的發慌。
按林氏所說,白燕語是沒有任何征兆的就失了蹤,香園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既沒有人看到白燕語離開,也沒有人聽到有賊人闖進來。可一個大活人也不能躺在床上突然就不見了?
她問林氏:“白天的時候,三小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林氏苦想了一會兒,搖頭,“沒什麽不對勁的,就是出了趟門,去天衣莊定裁縫量衣,回來之後就是在屋裡擺弄那些她買回來的衣料。她很在意那些料子,那是她第一次用自己賺來的銀子給家裡人裁衣裳,所以這衣裳不裁她是不可能離開的。何況她說過,二小姐要搬到公主府去住,她要留在府裡,等著跟她二姐姐一起搬家,還能幫著拾掇拾掇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琢磨,半晌,試探地問了句:“飄飄,你說這個事兒咱們要不要稟報老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