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帝從來都不是一個怕事的人,而且他這個人脾氣特別的衝,就算是當了皇帝也沒改得了這個暴脾氣。年輕那會兒,但凡邊關有小國挑釁,他到是會先派使臣去試探,去談和。
不過多數情況下是談不攏的,於是天和帝一言不合就親自領兵上戰場了。
當然他也不是不懂得隱忍,就拿老太后蓄養私兵這事兒來說,他一忍就是好幾十年,就為了把老太后養在外頭的那些個狼崽子都找出來,一網打盡。
不過歸根到底,天和帝還是一個暴脾氣,暴脾氣的人通常還有個毛病,就是最忍受不了別人威脅他。你跟他好好說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多半情況下他都是很好說話的一個人。可一旦跟這種性格的人叫板,那暴脾氣是永遠都不會選擇退讓的。
就比如說此時此刻的天和帝,君長寧的撒潑已經把他的怒火掀到了極點,他怎麽可能受威脅,怎麽可能會妥協?
於是天和帝一聲怒吼:“說!朕讓你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說完之後就給朕收拾包袱滾去寒甘!還有你——”他忽又指向白明珠,“沒有貴妃,也沒有妃,朕給你們臉你們不要,那冷宮也不要住了,滾回你的娘家,等著跟白家一起被誅九族!”
白明珠腦子嗡地一聲響,差點兒沒當場暈過去。她一把扯住天和帝的袖子,條件反射般地哀求:“不要,皇上,臣妾不回去,臣妾不是白家人,是君家人啊皇上!您不能把臣妾也誅九族,否則寒甘國君娶到的就是一位母親被廢的公主,寒甘不會放過她,也不會與我們東秦的。皇上,如果您要廢了臣妾,那這場和親就沒有意義了,皇上三思啊!”
“白明珠!”君長寧又炸了,“你就是這麽當娘的?就是這麽當母親的?剛剛我那麽求你幫我說說情,你都坐在那裡不吱聲,我以為你被嚇著了,我以為你是不敢,鬧了半天你不是不敢,你只是覺得是我去和親,對你的自己沒有威脅對吧?你是不是還覺得只要我去和親了,你就可以做貴妃,心裡還挺美的?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娘,女兒遇到事情你不聞不問,現在輪到你自己有事了你就開口說話了?白明珠你就是個王八蛋,就是個賤人!”
啪!白明珠一個巴掌照著君長寧就甩了過去,結結實實打在君長寧的臉上,“你給我閉嘴!聽聽從你嘴裡說出來的是什麽話?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做女兒的?”
“那是因為娘教的不好!你這樣的娘能教出多好的女兒來?你心裡從來就只有你自己,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我只是你上位路上的台階,你就想踩著我的屍體一步一步爬到貴妃的位置上去。白明珠你怎麽這麽能算計啊?算計白家還不夠,現在又來算計我,我是你女兒啊!”
這母女二人的對懟聽得下方賓客雲裡霧裡,這怎麽還扯出誅九族來了?這怎麽還扯出白家來了?白家遇了什麽事要被誅九族?那得是多大的罪啊?
人們又齊唰唰地看向白家人那桌,其中有不少是與九十兩位殿下的親近之人,包括右相劉德安和上都府尹韓天剛等,皆是一副擔憂的神態。
兩位殿下離京了,如果白家真出了事,他們這些人能保得下兩位未來王妃嗎?
白明珠無意再理會君長寧,她只是苦苦哀求皇上:“放過臣妾吧!臣妾打從入宮那天起,就是皇上的人了呀!要不您把臣妾打入冷宮吧,臣妾寧願入冷宮也不想回白家!”
“你想的美!”這話還是君長寧說的,“為了活命你真是什麽招數都使得出來,白明珠,你就回白家去吧,跟你那群齷齪的娘家人一起去赴死,我君家會把你們統統都誅了!”
下方終於有人忍不住,高聲問了句:“皇上,究竟出了什麽事?為何要誅白家九族啊?”
不等天和帝說話,君長寧就歇斯底裡地大叫——“白興言他睡了皇妃!還生了兒子!如今的五皇子就是白興言跟李賢妃通~奸所生!他根本就不是皇家子嗣!”
隨著這一聲嘶吼,千秋萬歲殿上瞬間就安靜了。
白興言跟李賢妃?還生了五皇子?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可能會是這樣?五皇子怎麽可能不是皇上的兒子?白興言哪來的膽子?皇上又如何能被蒙騙多年?
還有,這一切六公主是如何知道的?如此秘聞,隱瞞了二十多年,為何在今晚被揭露了出來?這確是誅九族的大罪,可白家被誅了,天賜公主怎麽辦?未來的慎王妃又怎麽樣?
一時間,無數個疑問在人們心底掠起,就這還並不是全部,人們想到的太多太多了,甚至有人都已經腦補出一部宮廷倫~理大戲,更有甚者還想到了如果天賜公主和白家四小姐也被誅殺,十殿下和九殿下說不定就會反。到時候東秦大亂,血流成河。
想到這些事情的人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再抬頭去看天和帝,只見老皇帝的臉已經陰沉到了極點,如果這時候遞過去一把刀,他一定會殺了六公主這個親生女兒。
賓客們大吃一驚,後妃們也大吃一驚,甚至就連君靈犀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一出。
她隻知今晚父皇和母后都不大對勁,她九哥和十哥莫名奇妙地被突然調離京城。心裡頭一直在納悶這到底都是怎麽回事,也隱隱覺得今晚宮宴興許會不怎麽太平。
但再不太平也沒想到是這麽大的事,那個生得像狐狸一樣的五哥,不是她的親哥哥嗎?
如果白家因此被誅了九族,那紅忘怎麽辦?紅忘算不算白家人?
人們各懷心思,就連陳皇后也從鳳椅上站了起來。只是她並沒有多麽吃驚,很明顯這件事情她之前就已經知曉了。但知曉是一回事,被人當眾揭穿又是另一回事。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指出皇帝被人戴了綠帽子,這個皇上以後還怎麽當?
這種時候,她必須得站出來圓了這個場。
於是她起了身,步步往前,一直走到了君長寧對面,這才開口道:“六公主嫉惡如仇大義滅親,實乃國之典范。本宮念你出嫁在即,卻也將失去母妃,失去外祖一家,身世實在可憐。故本宮做主,送你一封號,讓這個封號伴你出嫁,隨你一起到寒甘去。希望你每每聽到自己的封號時,都能想到今日這一段往事,都能想到自己為了得到這個封號,費了多大力氣。”
陳皇后一邊說一邊做出思考狀,半晌才道:“便叫無義吧!無情無義無親無掛,你當得起這個封號,也只有你才當得起這個封號。無義公主,你該感到高興才是,畢竟不是所有公主都配得到一個封號的,也不是所有公主大婚之時都能得到稱號的。封號屬於加封,迄今為止,就連嫡公主也沒有封號,你該謝恩。”
“我呸!”君長寧當時就急了眼,“你才無情無義,你才無親無掛!不要以為你是皇后就可以隨意羞辱我,公主的封號是皇上給的,你不配!”
“本宮說配,就配。”陳皇后認真起來那是連天和帝都左右不了的,區區六公主,她還沒放在眼裡。“來人,擬懿旨,六公主的封號為無義,即日起和親寒甘,永不準回朝!”
一句永不準回朝,便意味著君長寧這一生都回不到東秦了,包括死。
君長寧瘋了,嗷嗷大喊,不停地咒罵,可惜無力回天。
天和帝一句話都不說,用沉默默許了這一切。只是在看向君長寧的目光裡也有那麽一瞬的心疼了不舍,可惜也是轉瞬即逝,特別是在君長寧吼出另外一句話時,更是狠狠地一個巴掌糊了上去,大罵一聲:“畜生!”
君長寧說的是:“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假兒子如今正跟他的親妹妹在顛~鸞~倒~鳳,君慕豐正在跟白燕語歡好,正在做不~倫之事!這就是報應,對你們全部的報應!”
老皇帝的巴掌糊得極狠,直接將君長寧從殿上打到殿下,一直打到了白鶴染的腳邊。
君長寧摔倒在地時掉了兩顆牙,再抬頭,看到的是白鶴染凶殘的目光。
君靈犀的聲音揚了起來,帶著極度地憤怒:“君長寧!你騙我說你有話要跟燕語談,你騙我說你們是表姐妹,要說說家裡的事,讓我把燕語交給你。我信了,沒想到你竟做出如此齷齪之事,你簡直不是人!君長寧,你不是人!”
白鶴染蹲下身上,盯盯地看著眼前被打掉了牙齒的六公主,一隻手如利爪般掐上了她的咽喉,指甲都陷進了肉裡。遠遠看去,就好像君長寧的脖子都要被她掐斷一般。
有人驚呼:“天賜公主,不可殺人啊!她還要嫁去寒甘,不能死!”
君長寧的目光裡也滿是恐懼,脖子上的疼痛讓她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她是真真切切地覺得白鶴染會殺死她,絕不留情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