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何人竟敢與皇貴妃叫板?這個鄉試解元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聞言有一小部分人卻是抬起來頭打量起溫瑾睿和皇帝來。
雖然陛下似乎一直刻意刻意忽略溫瑾睿,但是他們可不像另外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一樣,以為溫瑾睿不過是個普通的小舉人。
果然,這話一出,原本以為皇貴妃會大怒將他一同拿下,誰知皇貴妃卻竟然默了聲響。
此刻老皇帝卻是出乎意料的開口了:「如此,可行。」
聽到這話,眾人皆是驚訝地看著他們。
司琂雖然狂妄自大衝撞了帝妃,但是司琂的本事到底如何,老皇帝心裡卻是心知肚明的,他雖然有幾分惱怒,卻還真捨不得司琂就這麼被處罰了。
更何況,求情的人,是那個人的兒子……
見到溫瑾睿出頭,大長公主卻是眉頭一挑,忽地開口道:「此罪可免,但是司琂以上犯下,溫世子貿然為罪友求情,便罰你革去舉人功名!這樣,你仍要擅自出頭麼?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聞言,宴席中的人立刻就炸了,這話可真是火藥味兒十足啊!
略為知情的人們面面相覷,眼神閃爍,明明是繼母與繼子的關係……卻冷淡如冰。
原本不為所動的司琂聽到這話臉色立刻就變了,他是狂妄自大,早在剛剛說完那話之後他就知道自己著了蘇玉宸的道,要罰他他無所謂,總之他斷然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可是這不代表他願意讓瑾睿為了他付出如此代價!
想到這裡,司琂臉上終於浮現出後悔的神色,急忙看向溫瑾睿,示意他不要管自己。
溫瑾睿定定地看了他兩眼,沉穩地回答道:「臣不後悔。」
司琂的臉色立刻就黑了,葉書離的臉色也跟著黑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拯救司琂,也不想把溫瑾睿搭進去啊!此刻心中也是忍不住對司琂有了幾分怨懟,這豬隊友!
聽到溫瑾睿的回答,大長公主笑了,老皇帝卻突然出了聲,盯著溫瑾睿的眼光有幾分顫動,沉沉地道:「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在此種情形下仍肯為了友人奮不顧身,可讚可賞。」
大長公主的笑容一下子僵了,隨後立刻面色恢復正常:「皇兄說的也是,那不如在場的其他人,不論是誰,只要能說出一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那此事便算揭過了。」
不讓溫瑾睿開口,那還會有誰替司琂出頭?
葉書離忍不住訝異地看向大長公主,她竟如此大膽,擅自發號施令,還敢與皇帝作對?
老皇帝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在發聲。
這一下,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擅自出聲,溫瑾睿是大皇子的人,現在出頭固然是能博得大皇子的好感,可是也就明擺著與三皇子還有大長公主做對了,誰會幹這種蠢事啊!
一片靜寂之中,無人出聲,大長公主見狀笑了,正要開口,卻聽得一個糯而清越的女聲靜靜地響起。
「臣女到是有一言。」
眾人連忙循聲望去,只見花燈映照之下,一個絕色之姿的紫衫美人站了起來,正是葉書離。
見她貿然出頭,溫瑾睿連忙皺眉看向她,裴琅也靜靜地看著葉書離,眼中閃過一絲幽深,好奇她會如何作答。
葉書離回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收起心中的緊張,神態自若地看著大長公主。
打量了她半響,大長公主顯然也認出了她,冷冷地道:「說。」
深吸一口氣,葉書離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沉穩:「臣女以為,方才三人的醫術之高明,應是司太醫位列第一,曹先生第二,雲先生第三。」
眾人微微皺眉,司琂也不由轉身看向她,只見大長公主笑了一聲說道:「理由?」
葉書離抬起頭認真地道:「宮中貴人們,甚至是陛下與皇后娘娘都誇獎過司太醫的醫術,向來司太醫的醫術定然不會差到哪裡去,當然,光有這些是不能說服沈公子的。」
「臣女以為,雲永思先生治病時,向來治在病情最為嚴重的時候,病人十分痛苦,甚而有性命危險,所以,雲大夫的名氣在京城向來最大。」
聽她誇讚雲永思,蘇玉宸勾起一抹笑,贊同地點了點頭。
「而曹大夫向來多為貧民窮人診治,深受百姓愛戴,他向來總治一些輕微小病,一治就好,所以,別人以為他只善醫理治小病,名氣就不如雲大夫大。」
宴席中的人們點了點頭,雲永思家底深厚,給達官貴人們看病都用的是最好的藥,曹華池不過平民子弟,不像他,只能用最普通的草藥去救治常人。
「然而司太醫治病,卻是常常治在病的發作前,我等極少聽說宮中貴人得過什麼大病,想來貴人們總是還未感到病的危害,司太醫便早有發現而診治痊癒了,所以名氣不如前兩位。」
葉書離一字一句地說完,在場的人都靜默了下來。
這一番話到是說的妙,明著將雲永思捧得最高,但話中隱藏的意思確實告訴人們,最厲害的是司琂!
並且,他們無從反駁。
誰敢說司琂的醫術不可信,那就是在打帝后的臉,畢竟他是帝后親口讚賞不絕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將他拘在宮中作為御醫第一人了。
裴琅點了點頭,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讚賞的神色。
大長公主沉下了臉沒有說話,老皇帝聞言卻是笑著點了點頭:「哈哈哈,的確如此,司琂的醫術就如她所說,往往朕還未感到不適,司琂便已攜著藥箱前來尋我了。」
連老皇帝都這麼說了,眾人忙跟著附和起來,直誇司琂醫術高超,而非懶得虛名。
三皇子也莫名收回了眼中陰鷙的神色,爽朗地大笑一聲:「好!說得好!葉三小姐總是能給人驚喜。」
眼見三皇子都誇了她,大長公主便收回了神色,淡淡地坐在了席間。
葉書離這一下可算是出盡了風頭,周圍打量的眼光不時地向她撇來,她卻似乎毫無察覺。
此事就此揭過,宮宴又恢復了熱鬧的場面,彷彿剛剛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
葉書離歎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