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書離的笑顏上,眼中沒有絲毫笑意,妙夏神情一僵,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訕訕地說道:「這……這還真是巧了……」
黑豆這時不知從哪兒竄進了屋裡,葉書離拿起那個簡陋的逗貓棒晃了晃,小傢伙便興奮地撲過來。
將逗貓棒丟向黑豆,葉書離沉下了臉,直直地看看著妙夏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麼?」
妙夏一驚,連忙跪在了地上:「姑娘您怎麼了?」
妙春妙秋二人茫然地對視一眼,不知道葉書離怎麼忽然變了臉色,唯有妙冬露出滿是擔憂的眼神。
重重地將顆碧綠珠子扔在地上,葉書離驀地站起來,滿眼失望道:「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
看著妙夏驚恐的眼神,葉書離緩緩說道:「你偷看了我的賬本,對不對?」
「姑娘……我……我……」妙夏顫抖著,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不明白葉書離怎麼就知道了是她。
「你翻了我的妝匣去拿賬本,那裡面放著逗貓棒,你拿賬本的時候被黑豆看見了,以為你要和它玩,所以才抓破了你的手,劃斷了你的手鏈,對吧?」
聞言另外三個丫頭俱是一驚,妙秋目瞪口呆地看著妙夏驚道:「姑娘……您說那內鬼就是妙夏?這怎麼可能!」
是啊,這怎麼可能。
妙夏是她四個丫鬟中最為乖巧聽話的一個,雖然膽子小卻老實憨厚,心眼也好,各方小丫鬟們都很喜歡她。
更主要的是,她並不識得太多字。
葉書離本以為這事最有可能下手的應該是心思較深又識字最多的妙冬,誰想到竟然會是最老實巴交的妙夏?
若不是她最後親眼看到妝匣中的那顆珠子,她也不願意相信這就是事實。
「是奴婢做的……姑娘,妙夏對不起您……」妙夏跪在地上,不停地流著眼淚嗚咽。
葉書離冷冷地看著她:「為什麼?是誰讓你做的?」
妙夏從未見過葉書離對她們露出這般表情,此刻心中嚇的不停跳動,只是一直哭。
妙冬擔憂地看著她們,連忙開口道:「妙夏你快說呀?是不是有苦衷的?姑娘問你話呢,你倘若有什麼委屈,說出來姑娘會原諒你的。」
妙夏眼裡是深深地不安和愧疚,茫然地看著她們,她做出這樣的事,姑娘真的還會原諒她麼?
葉書離咬了咬唇,心下複雜,扶著椅子把手的手指不由握緊。
沉默了半晌,妙夏仍是支支吾吾地哭泣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眼見葉書離臉色就要慢慢冷下去,妙冬連忙勸道:「姑娘剛剛說了,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她會替我們做主的,妙夏你就快說吧!」
妙冬心下焦急,葉書離剛剛那一番話便是在變相地告誡她們幾人,也是給妙夏一個機會,此時妙夏再不說,待葉書離耐心殆盡後就說什麼都晚了。
妙夏雖然膽小,卻不是蠢笨,想起剛剛葉書離刻意說出的幾句話,只覺得心裡稍稍安了安心。
隨後痛聲大哭起來,流著淚將事情緩緩說出:「姑娘……是薛盛安……」
葉書離面色一沉,眼中浮上寒色,又是他!
葉書離的春夏秋冬四個丫鬟中,除了妙夏以外,其他三人皆是家生子。妙夏與她們不同,她還有雙親與一個妹妹,每月的月錢一大半都要家裡人。
因為她膽小內向,妹妹活潑嘴甜,父母自小便偏疼妹妹,家裡的活基本上都是由她來做。
後來因為家中貧窮,只得將她賣了做丫鬟,幸運的是,人牙子見她雙手極巧,便賣給了文國公府,讓她來替葉書離綰髮。
她的手藝受到原主的喜愛,便一舉將她提拔為了大丫頭,家裡親人見她有了靠山,主子出手賞賜又大方,靠著她也是越過越好。
「三個月前……有一個富商看上了我妹妹,想聘她為妾。爹娘心下喜不自勝,便同意了此事,誰想到那人狼心狗肺,下流無恥,將我妹妹玩弄過後便送了回來……」
說到這裡,妙夏咬牙切齒起來:「誰想兩個月後,我妹妹竟查出了已有身孕,那富商卻不知所蹤,我爹娘沒有辦法只得讓妹妹打了孩子瞞下此事。卻不知怎地被別人得了消息,甚至還誘騙父親欠下巨債。」
「正當我們全家人六神無主之事,有個男人找到了我,說只要我平時日偷偷將您的一舉一動都遞出消息,便不會聲張我妹妹的事,甚至還會幫我爹還債。」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臉上滿是糾結與愧疚的淚水:「原本妙夏是不願意的……可是那人竟真的替我爹還了債,還告訴我們如果我不幫她,就讓妹妹身敗名裂,就連爹娘也跪在地上求我……」
「妙夏沒辦法看著妹妹落到那樣的地步,只能狠心應下了此事……」
葉書離聽完,臉色極其難看。
也就是說,差不多兩個月前對方就開始掌握她身邊的消息了?
思及此,她沉沉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對方是薛盛安?和你接頭的人是誰?」
妙夏不安地看著她,囁嚅道:「與我接頭的是個叫琥珀的男人,我便是從他那裡得知背後的主子是薛盛安……」
葉書離怒上心頭,狠狠將地上的茶杯往地上一砸厲聲說道:「你明知那薛盛安與我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為何還要向他屈服?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認為我會坐視不管麼!」
「姑娘息怒!妙夏也是沒有辦法……姑娘對妙夏的好,妙夏無以為報……」妙夏連忙趴在地上哭泣道。
她家姑娘兩次差點命喪對方之手,她如何不知薛盛安心狠手辣?只是錢財事小,名聲事大,她妹妹的事情只要一傳開,就一輩子都毀了……
葉書離就算可以替她們還債,卻無法堵住悠悠眾口……
努力強忍住心頭的怒氣,葉書離深吸一口氣,冷聲問道:「你這樣做了大概有多久了?你都告訴了對方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