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天開始,向來偶像包袱一噸重的校霸同學,經常會出現譬如衣領不整、扣子扣錯的情況,偏偏他周圍的朋友都像是集體瞎了眼一樣,從來都看不到。
景辭一開始還不怎麼好意思提醒他,但久而久之,他就習慣了。
以至於現在碰到贏驕衣領翻卷的情況,他甚至已經可以自然地伸手幫忙整理了。
早自習,景辭把寫好的筆記放到贏驕桌子上:“差不多就是這些,你先看,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
贏驕低頭翻開那本厚厚的筆記本,雪白的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有的地方還用紅筆標了出來。
大章節、小章節和重點知識寫地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記的這麼認真,”贏驕挑眉看向他:“小同學,這麼想讓我跟你一起進步啊?”
贏驕的心情有些複雜。
景辭一開始說要給他整理筆記的時候,他沒怎麼當回事兒。後來見到小變態奮筆疾書的認真模樣特別有意思,就抱著好玩兒的心態繼續看熱鬧。
他沒想到,景辭是真的把這事記在了心上。
學習是什麼東西,贏驕已經好多年不知道了。
然而現在捧著這本沉甸甸的筆記本,他那一肚子的玩笑怎麼也開不下去了。
景辭抬眸看他:“你……”他抿了下唇:“不想看?”
“哪兒呢?”贏驕的喉結動了下,嘩啦嘩啦地翻著書頁:“不等式是吧?很簡單……”
那就好。
景辭松了口氣,在心裡算了算。從現在開始,自己就完全不欠贏驕的了,這次應該能成功和他劃清界限吧。
於是,贏驕發現,自從拿到筆記之後,景辭好像對他冷淡了不少。
但他也沒多想。
一來,景辭的性格本就不熱絡。二來,期中考試快要到了,景辭這幾天學習越發努力了,分不出精力來也有可能。
“哎景辭,你看到咱們學校論壇上的那個帖子了沒?”下課的時候,景辭去外面透氣,李宙忽然對他道:“超常班和重點班那幫逼不知道哪裡來的優越感,媽的氣死我了。”
“什麼帖子?”景辭正在想一道數學題,聞言,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現在是一顆紅心向學習吧。”李宙做賊一樣看看周圍,見沒多少人,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在螢幕上點了兩下,遞給景辭:“喏,就是這個說你裝學渣的帖子。”
他忿忿道:“本來走向挺正常的,後來不知道哪些傻-逼在上面逼逼,說咱們七班的人戲多,還有人開了賭局,賭你這次是考倒數第一還是倒數第二。”
原身在高二年級也挺有名的,考試總是交白卷,次次倒數第一,又熱愛打架鬥毆,再加上一頭標誌性的黃毛,不少人都知道他。
因此,在聽說他是真學霸偽學渣之後,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七班的學生是看到了景辭這一個月的表現,再加上他們好奇心重,借著近水樓臺去問了景辭不少題,景辭都會,這才慢慢接受了這件獵奇的事情。
但其他班的學生不知道啊,於是帖子後面,已經從嘲景辭發展成了嘲整個七班。
原來是這個帖子。
景辭接過手機,自從上次劉老師給他看過之後,他就再沒關注過了。
他往上翻了翻頁。
【三百八十樓:不愧是紈絝班,七班人的智商在這個帖子裡得到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清晰展現。】
【三百九十二樓:不是,我就納悶了,這麼荒謬的事情七班的人也能編的出來?說個題外話,景辭剪了頭髮之後是挺帥的,但臉跟智商沒什麼關係吧。】
【四百一十二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七班天秀!景辭學習好?我就想知道七班人眼中的學習好是什麼樣子?會背古詩嗎?還是會算一元二次方程?哈哈哈哈】
【四百一十五樓:傻逼,腦子被屎糊住了。景辭就是學習不錯,我們班主任都蓋章了,你們這些傻逼集體**個屁。】
【四百二十樓:七班班主任?那個熊嗎?哈哈哈哈哈,講真,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體育老師。】
【四百二十八樓:景辭學習好?也許吧,他這次考試大概能進全校前五百?噗。】
【四百四十四樓:景辭這考試總分要是能達到二百分,我就直播吃翔!】
……………………
饒是已經看過一遍,但再看的時候,李宙還是很氣:“要讓我知道這些人都是誰,放學就把他們拖巷子裡!說別的就算了,還攻擊老劉,媽的賤-人。”
劉老師刀子嘴豆腐心,一心為了學生,七班人都挺尊敬他的。
“還有這個,”李宙指著手機螢幕:“前五百?媽的,我們理科班總共才不到五百二十人。”
李宙越說越憤怒,他深呼吸了一下,十分認真地看著景辭:“你給我說個實話,景辭,你到底什麼水準?能不能進……”
他猶豫了下,一狠心說了個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名次:“前三百能不能有?”
省實驗去年的重本升學率是百分之九十四。
這是個相當恐怖的數字,即便李宙是學渣,也知道學校那些變態有多難超越。
來了將近一個月,景辭已經把這個世界高中所學的內容都流覽了一遍,也做過幾套試卷。
雖然難度比他從前學習的要大,但以往他在課餘時間,經常會找一些感興趣的理科知識來學習,不少內容他都接觸過,對他來說倒是沒什麼難度。
景辭覺得自己進全校前五十應該很輕鬆,但他向來謹慎,結果出來之前從來不提前嚷嚷。
聞言沒多說,只點了點頭:“應該可以。”
“好!”李宙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哥們兒就信你一次!”
他咬牙,搶過景辭手裡的手機,飛快的打字回帖——
【五百八十二樓:傻逼們別亂吠了!景辭這次考試肯定能進前三百名!不進我特麼的直播跟馮大禿搶喇叭!】
教導主任馮茂,雖然名字取自風華正茂。但很顯然,他辜負了這麼美好的寓意,年紀輕輕就禿了頂,哪怕他把頭髮留長了,全部往後梳,也能看到那一圈禿髮的痕跡。
馮茂最近正到處抓典型、抓紀律,敢跟他搶喇叭,那真是賭上了畢生的勇氣。
李宙這個回復一出,立刻掀起了一波**。
【五百八十三樓:樓上七班沙雕,鑒定無誤,希望你說到做到。】
【五百九十樓:貌似又有好戲看了,哈哈哈哈哈,吃瓜。】
【六百樓:別的不說,七班的學渣們還真是有自信哈哈哈哈哈哈。】
【六百零六樓:忽然迫不及待想要考試了呢,人生第一次。】
………………
李宙把回復一一翻給景辭看,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兄弟這條命都壓在你身上了。”
景辭:“……”
景辭面色複雜:“我會努力的。”
隨著考試一天天臨近,知道這個帖子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按捺不住好奇心,紛紛跑來七班看景辭。
一直到考試之前,景辭都像是初入動物園的大熊貓一樣,被各種人圍觀。
期中考試在十一月初,省實驗重視每一場考試,為此還特意把月末的假期推遲到了考試後。
省實驗的新教學樓裡,每間教室都安裝了監控。但這還不夠,為了防止作弊,高一和高二考試的時候要互換教室。
高一到高二的教室來考,而高二的考場則在高一。
考試那一天,李宙和何粥他們破天荒緊張了。
“塗卡筆帶了嗎?黑色水性筆呢?”李宙忙忙碌碌地圍在景辭身邊,像個助手一樣,幫他檢查這檢查那,一直不停的叨逼叨。
鄭闕也跟著瞎忙活,他一個壓根搞不清考試要帶什麼東西的人,抱著景辭的書包翻翻撿撿:“草稿紙夠了嗎?用不用我幫你再去買一摞?”
學校的小賣鋪特別會做生意,有特別剪裁好的草稿紙賣,一摞兩塊錢,特別方便。
“行了,都邊兒去,”見景辭都快被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砸懵了,贏驕一手一個,不耐煩地將他們丟開:“有你們什麼事?
他把景辭的書包拉好,背在身上:“準備好了?”
景辭在最後一個考場,高一二十四班考試。
幾個人裡,就鄭闕跟他是同一個考場。
“嗯。”景辭伸手想要他身上的書包接下來,“我自己背。”
贏驕躲了一下,沒理會,抬腳就往外走:“那走吧。”
“不用你,我自己來。”景辭跟上去,伸手握住書包帶就要往下拽。
“別鬧。”贏驕攥住他的手腕,轉頭笑道:“厲獅那些人就是二十四班的,你自己去不行。”
景辭的腳步一頓。
“別怕,沒事兒。”贏驕拉著他往前走:“有哥在呢。”
景辭抬頭看他,認真地解釋:“我沒怕。”
景辭性格不慫,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學習中,他從來沒怕過誰。
就算厲獅他們這次要搞事,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總能找到機會還回去。
“知道你厲害,你脾氣剛,行了吧。”贏驕失笑,轉彎下樓,提醒景辭:“脾氣剛的小同學,注意腳下臺階。”
景辭放開手,嗯了一聲,沒再堅持要自己背書包。
何粥他們面色麻木地跟在後面,權當自己眼瞎。
鄭闕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了,湊過去小聲對何粥道:“我怎麼記得厲獅是二十一班的呢。”
“就是二十一班。”何粥哼了一聲:“我還打算去他們班考試的時候嚇一嚇他。”
鄭闕一臉糾結:“那驕哥是……記錯了?”
何粥轉頭,慈愛地看著鄭闕:“你看不懂的都是套路,別問了。”
鄭闕“哦”了一聲,揉揉臉,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