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並沒有劍,李耀也沒有感知到她從乾坤戒中提取出飛劍的動作,反而覺得她本身就是一把劍,一把驟然崩裂成萬千星芒,恐怖到極點的劍!
星芒如瀑,瞬間籠罩整片荒島,每一處指甲蓋大小的空間都被絢爛無比的劍芒切割了數百次,空氣中盡是虛無縹緲卻又銳不可當的劍風殘痕!
沒錯,就是絢爛!
龍揚君的劍術竟然高明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境界,僅僅比李耀生平所見最可怕的劍手燕離人稍遜一線,一條幾乎感知不到的細線!
她的禦劍風格卻和燕離人完全不同。
燕離人的劍術,簡單,直接,凌厲,平時都深藏不露,只是以劍意鎖定,一旦他將劍意轉化成實質,真正出劍的一刹那,目標往往就無所遁逃。
那是一種樸實無華的劍法,帶著“大道至簡”的味道。
龍揚君的劍,卻是華麗,絢爛,璀璨,如火山,似飛瀑,宛若一萬顆星辰同時爆炸,綻放出無窮無盡的光和熱!
倘若剛才,李耀的右腳再往前踏出一毫米,亦∑長∑風∑文∑學,w︽ww.c¢fwx.ne△t或者左腿上有一束筋腱沒有徹底繃緊的話,這絢爛無雙的劍芒洪流就能將他徹底吞噬!
即便他在龍揚君異變的刹那,就不顧左腿骨是否會爆裂的風險,狠狠蹬踏大地,一面向後疾退,一面在荒島上轟出一條粗大的裂縫攻向龍揚君,亦只是將劍芒侵略如火的攻勢稍稍阻了一阻!
“嗤嗤嗤嗤!”
李耀就像是被一張最鋒利的漁網死死裹住,周身爆出了數百道嬰兒嘴唇般的傷口,鮮血如注!
特別是有幾十道劍芒死死纏繞住了他的雙手,根本不給他一絲一毫凝聚心神,施加手指細微動作,從乾坤戒中提取出法寶的機會!
李耀的心跳近乎凍結,卻又在一瞬間跳躍到了每分鍾超過五百次的超高頻率,將周身血液和靈能循環的速度提升到極限!
這是他來到古聖界之後,最凶險的一戰,甚至比他和燕離人之間的論劍都要凶險。
畢竟那時候,燕離人只有劍意,卻沒有殺意。
而現在,李耀卻能從龍揚君身上,感知到無邊無際,凌厲至極的殺意!
李耀只能一退再退,退至荒島邊緣。
荒島上所有犬牙交錯的礁石,統統都被龍揚君驚人的劍氣削平、斬碎,變成萬千小石子。
李耀退無可退,後方就是懸崖,倘若他選擇跳下懸崖的話,一定會有瞬間處在無處借力的尷尬狀態、
在龍揚君這般可怕的劍手面前,那絕對是將自己洗乾淨送上砧板,自尋死路的行為!
李耀只能低吼一聲,周身噴湧而出的血珠混合著小石子,化作一柄鮮血戰刀,朝龍揚君彈了過去!
龍揚君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哪裡還有半點兒惶恐不安的模樣,就像是一頭玩弄老鼠的貓兒,不偏不倚地迎著鮮血戰刀衝了上來,身形被鮮血戰刀乾脆利落斬成兩半之後,卻是逐漸化作兩團虛影!
李耀背後的懸崖之下,忽然爆出一團更加濃烈的深紅色劍氣!
李耀的瞳孔驟然收縮,根本不知道龍揚君究竟是什麽時候,騙過自己的感知,偷偷躲到懸崖之下去的!
然而下一瞬間他就意識到,這是一個陰險的騙局,龍揚君根本沒可能躲到懸崖之下,只不過是偷偷摸摸輸送了一道驚人的劍氣,趁著漫天星雨劍芒亂飛時,暗藏到了自己背後!
這是聲東擊西的老把戲!
龍揚君依舊在自己面前!
來不及了!
李耀竭盡所能向左側橫移,卻還是聽到自己胸骨“劈劈啪啪”爆裂的聲音,以及鮮血狂湧而出,如泣如訴的聲音!
他重重砸落在荒島邊緣,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劍氣在體內縱橫馳騁,將靈能循環路徑統統破壞,釋放出來的靈氣波動,亦是越來越微弱。
這時候,萬千繚繞於荒島之上的星芒,才逐一凝聚到了龍揚君的手裡,變成一柄仿佛由無數枚璀璨水晶凝結而成,光耀萬丈的長劍!
龍揚君一招重創李耀,並未趁勝追擊,反而從乾坤戒中彈出一道流光,在半空中變成一枚鵝蛋大小的渾圓法寶,四周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像是一個古怪的蜂巢。
從“蜂巢”的每一個孔洞中,都釋放出詭異的音波,“嗡嗡嗡嗡”之聲不絕於耳,令人血氣翻湧,極不好受!
從這枚古怪法寶表面綻放的光澤來看,其煉製工藝達到了相當驚人的程度,絕非古聖界的土著可以煉製出來,應該是和地圖核心一脈相承,都是女媧族的產物!
“此寶名叫‘音巢’,是一種相當古怪的法寶,並不是用來攻擊敵人,卻可以釋放出一種特殊的音波,將方圓數百米內所有的‘乾坤戒’統統都封死,使他們暫時失效,既沒辦法塞東西進去,也沒辦法將裡面的東西提取出來。”
龍揚君笑眯眯道,“靈鷲道友是赫赫有名的‘大周劍宗’,古聖界首屈一指的煉器大師,戰鬥時一定非常依賴各種千奇百怪的法寶。”
“你我的修為,原本就在伯仲之間,勝負生死僅僅取決於一些微小的細節,現在你身受重傷,又無法提取乾坤戒中的法寶,又有多少信心,能戰勝有秘劍在手的我呢?”
“靈鷲道友是聰明人,在這種情況下,沒必要再輕舉妄動,自尋死路了吧?”
“咳咳,咳咳咳咳!”
李耀吐出一口鮮血,舔了舔滿是血腥味的牙齒,像一頭落入陷阱的狼一樣盯著龍揚君,嘶聲道,“你不是龍揚君,根本沒有龍揚君這個人,你是王喜!”
王喜微微一笑道:“龍揚君也好,王喜也罷,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像我這樣的人,自然有無數種身份,無數個名字的,那又有什麽奇怪?”
“我早該想到!”
李耀苦笑道,“王喜這樣心機深沉,圖謀遠大的人,怎麽會將‘萬羅天星盤’和‘地圖核心’這樣的至寶,隨隨便便交給一名屬下,又怎麽會讓一名屬下知道他這麽多的秘密?而且,作為一名下屬而言,你也實在太囉嗦了!”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便是王喜,為什麽一開始不展露出真正的實力,卻要搞得如此狼狽?”
王喜淡淡道:“剛才都說了,我和靈鷲道友的實力在伯仲之間,倘若找不到對方的致命破綻,那是誰都奈何不了誰的,即便我一開始就展露出真正的實力,最多擊敗靈鷲道友,想要將你留下,卻是千難萬難!”
李耀的瞳孔驟然收縮:“從一開始,你就想將我留下?”
“當然!”
王喜笑道,“靈鷲道友是修真界新近崛起的超卓人物,短短半年不到就已經闖下偌大名號,我剛才說對道友仰慕已久,那可不是虛言啊!更何況,道友精通煉器術,對探索仙宮都大有幫助,倘若能和道友共襄盛舉,這次行動成功的機會,又大大增加了!”
“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機會,能請道友留步,大家開誠布公地好好聊聊!”
李耀咬牙道:“白蓮老母追趕上來時,難道不是最好的機會?”
“不是。”
王喜搖頭道,“修為達到你我這樣的境界,便不是人多就一定能留下的,靈鷲道友和齊中道等五大高手圍攻白蓮聖母,都沒能將她留下,我和白蓮聖母聯手對付你,又豈能一定留得住你?”
李耀眯起眼睛道:“那麽在焚風之中,你為何又不動手?”
“那仍舊不是最好的機會。”
王喜眼底綻放出了一抹瑰麗的光華,笑道,“更何況我都沒想到,靈鷲道友會瘋狂到直衝焚風的程度,那裡的變數實在太多,我仍舊沒有萬全的把握能留下道友!”
“只有到了這裡,靈鷲道友知道了大部分的秘密, 逐漸卸下防備和警惕,甚至準備來解開我身上的枷鎖時,才是最好的機會!”
“按照我原本的設想,應該可以一招製服靈鷲道友的,卻沒想到你對危險的警惕,高到如斯程度,倒是多費了一番手腳!”
“你”
李耀怔怔地看著角落裡的靈鷲枷鎖,喃喃道,“究竟是怎麽解開靈鷲枷鎖的?任何人,就算是元嬰期巔峰境界,也絕不可能這麽輕而易舉,從我的枷鎖中掙脫!”
王喜眼底的光華越來越亮,一字一頓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困得住我,別說一具小小的枷鎖,便是這片天地,都不行!”
李耀眼角的肌肉不斷跳動著,喉嚨沙啞道:“本上人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殺要剮都悉聽尊便,卻不知,王公要怎麽處置我?”
“不管靈鷲道友相信與否,我都是真心實意邀請靈鷲道友參與這次探索‘仙宮’的行動!”
王喜道,“畢竟‘四凶’中其余三個,都非易與之輩,即便我有精誠團結之心,卻難保他們沒有過河拆橋之意啊,能夠為自己增添一枚極重要的籌碼,當然很好!”
“只不過,我知道靈鷲道友肯定不會乖乖和我合作,心甘情願成為我的助手。”
“就算靈鷲道友現在指天發誓和我合作,我亦不會相信的。”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