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德行了禮之後就恭謹地立在一旁,若是不刻意注意,一般人不會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存在感極低。
“你有什麽相問的就問他吧。”蕭靖西對任瑤期道。
任瑤期不由得驚訝,難不成這人還能什麽事情都知道?
蕭靖西似是知道任瑤期的想法,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見他如此,任瑤期便問了:“雷太夫人的外加柳家的人什麽時候能到雲陽城?”
同德低頭道:“回小姐,明日酉時之前能到。”
任瑤期看了蕭靖西一眼,蕭靖西笑著倒茶。
想了想,任瑤期又問道:“雷家打算讓雷太夫人擱棺幾時?”
“七日。”
大周朝的喪葬習俗,只要條件允許一般都是停棺七日,也有停十幾日甚至幾個月的,不過這是少數。尤其是夏日的時候,都是停七日。
任瑤期點了點頭,然後抬頭對蕭靖西道:“雷太夫人是怎麽死的?”
“為何要這麽問?”
任瑤期想了想,道:“我猜雷太夫人的屍身上應該沒有明顯的傷處或者中毒跡象。”
蕭靖西有些驚訝:“怎麽猜到的?”
任瑤期偏頭:“這不是很明顯嗎?柳家是來認人的,且明日就到了,即便雷太夫人已經去世,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想要想法子目睹一下遺容?明知來者不善,雷家還敢讓雷太夫人在家中停足七日再下葬,說明雷太夫人的屍身上看不出來她是自盡而亡的。”
蕭靖西看著任瑤期,忽而笑了:“有道理,而且你也猜得不錯。”
蕭靖西歎道:“雷太夫人雖然出生寒微,但是也確實算得上是一位人物。我派人去查證。得出的結論是她死於心脈斷裂。無論是因病還是因為外力,心脈斷裂面上都看不出端倪。”
任瑤期知道一些年紀大的人也有可能會因為意外而心脈斷裂而亡,不過聽蕭靖西的意思雷太夫人的心脈可能是因為外力作用而斷的。至於是怎麽查出來的,任瑤期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也不是重點。
“我沒什麽要問的了。”任瑤期點了點頭,謝過了同德。
蕭靖西雖然有些驚訝。卻也沒有說什麽,讓同德退下了。
“你若是為難,我們可以下棋定勝負。”蕭靖西提議道,“我讓你五枚棋子如何?”
蕭靖西知道任瑤期的實力,若是他讓她幾枚棋子。任瑤期不是沒有贏的機會。
任瑤期正在思考,聞言回過神來,還是搖了搖頭:“還是賭原來的那個吧。”
淡定如蕭靖西這會兒也不由得有些好奇起來:“你想如何幫雷家?”
任瑤期眨了眨眼。帶著些頑皮:“我讓雷霆明日一早安排雷太夫人下葬的話,他會有什麽反應?”
其實民間也有停棺三日的,但是世家大族不會這麽做。
蕭靖西沒有說話,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蕭靖琳卻是皺眉道:“你想要雷家在柳家人到來之前讓雷太夫人入土?這樣的話卻是是避開了柳家這個麻煩,不過……韓家會準麽?”
蕭靖西原本也是這麽想,不過看到任瑤期嘴角邊上狡黠的笑意,他不由得心中一動,垂眸片刻便明白了。
再次抬眼的時候。看著任瑤期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複雜:“好手段。”
任瑤期看他只是這麽一瞬就想明白了她的計劃,不由得有些挫敗,萬一敵人也像蕭靖西一眼心有九竅。她豈不是只能引頸就戮?
“讓您這麽一說,我反倒不確定起來。”
蕭靖西微笑,安慰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蕭靖琳瞥了蕭靖西一眼,然後轉頭對紅纓道:“他該吃藥了,端上來吧。”
蕭靖西:“……”
任瑤期看了蕭靖琳一眼,忍不住想笑。她知道蕭靖琳可能是鬧別扭了,只是不知道是氣蕭靖西反應太快,還是氣他們說話忽略了她。
這個時候的蕭靖琳,才總算是有了一點與她少不多年歲的少女的樣子。雖然蕭郡主即便是鬧別扭,也是一臉的面無表情冷靜淡定。
紅纓立即就端了一碗藥過來,這個速度讓任瑤期覺得她們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了。
蕭靖西默不做聲地將碗裡的藥一飲而盡,沒有跟蕭靖琳一般見識。
任瑤期趁著他喝藥的時候,與蕭靖琳解釋了幾句。
紅纓將藥碗收拾了出去之後,回來道掌櫃的剛剛上來問可不可以上菜了。
他們之前說話耽誤了不少的時間,這時候正好到了吃飯的點兒。
蕭靖西點頭吩咐道:“傳吧。”
一說到吃,蕭靖琳立馬就打起了精神來了,對任瑤期道:“上次說了要與你來吃烤鴨的,不想被事情耽擱了。譚記的烤鴨十分有名,京都裡還有他們的分店,不過蕭靖西說京都的那一家還沒有雲陽城裡的這家味道地道。”
任瑤期沒有吃過雲陽城裡的譚記烤鴨,京都那一家的倒是曾經吃過。裴先生很喜歡譚記的鴨脖,平日裡在家小酌的時候,也總不忘讓她吩咐小廝去給他買一份回來當下酒菜。
想到這些往事,任瑤期的表情有些恍惚。比起在燕北的那十幾年,在京都的生活以及之後跟著裴先生外放的那幾年更加印象深刻。
菜很快就上來了,是紅纓與蕭靖琳另外一個丫鬟出去外間布的桌,並不假手酒樓的人,任瑤期相信廚房一定也有人盯著。
上幾次與蕭靖琳吃飯的時候並沒有這麽多的講究,任瑤期不由得看了蕭靖西一眼有些了然,不由得感歎燕北王府還真是個奇怪的地方養兒子比養閨女要講究多了。
蕭靖西十分敏銳,任瑤期看過去的視線立即就被他捕捉道了,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蕭靖琳看外頭布置得差不多了,便拉著任瑤期起身,然後面無表情地道:“她只是覺得你太嬌貴,沒有我好相處,沒有別的意思。”
任瑤期撇過了頭。
郡主,您真的是在幫我解釋麽?
任瑤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看到蕭靖西完美笑容下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任瑤期輕咳一聲,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兩句緩和一下氣氛:“我是想要跟蕭公子道一聲謝,因為多了我這一位女眷讓他費心了。”她承認嬌貴的是她,不是那位不好惹的公子。
不過蕭靖琳不領情,張嘴又要說什麽,任瑤期害怕她列舉什麽蕭靖西的“嬌貴”之處,忙拉著她快走幾步,一邊笑著打斷道:“我極少在外頭的酒樓裡用飯,說起來兩次出來還都是跟郡主一起呢。”
蕭靖琳到也沒有繼續,隻順著她的話道:“雲陽城裡能吃的酒樓也不太多,不過兩三家而已,以後我們都去試一試。”
蕭靖西慢吞吞的走了出來,臉上已經不見絲毫的窘迫。
因為他們有男有女,有不盡是血脈至親,不好在一張桌上用飯。所以丫鬟們搬來了三張案幾,任瑤期和蕭靖琳並排,蕭靖西坐對面。與一些宴席上的安排差不多。
想必蕭靖琳不喜歡這樣吃飯,所以才對蕭靖西的安排有微詞。
不過任瑤期也覺得,雖然在場除了他們三人和幾個丫鬟以外沒有外人,但是適當的規矩還是要守的。對於蕭靖西的安排她並不覺得不好。
譚記的招牌菜是烤鴨,配著烤的松脆的饢片,看上去就能讓人食指大動。她和蕭靖琳的矮幾上還有幾樣其他的熱菜。
到是蕭靖西的那一張案幾上擺著的菜色都極為清淡,看不到一點紅紅綠綠的顏色,大部分是素食。
任瑤期想起來,蕭靖西身體不好,想必平日裡需要忌口。
這一頓飯吃得並不算難受,即便是有了蕭靖西在場。
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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