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話從最初就沒存在過。而等到注意到的時候母親也已經死去。家人只有病倒著的妹妹一個人而已。
“沒事的喲,哥哥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
身為哥哥的少年將全部的愛,都灌注到了唯一家人妹妹的身上。將其舍棄什麼的,絲毫沒有考慮過。
但是,作為孤兒的生活用“貧困”以外的詞來形容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都沒有去買藥治病的餘裕。
盡管,少年從兒時就拚命工作著。薪水卻少的可憐,時不時還有被人賴賬的事發生。
肮髒的工作也好,辛苦的工作也罷,除了犯罪以外什麼都做過了。
因為只要被逮捕了的話就沒有任何人會去照顧妹妹了,這樣的風險絲毫犯不上。而且總的來說,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但確實的把錢存了起來。
已經只要再有一丁點的錢,請再給我們一丁點的時間。為了妹妹可以和我一同迎來十三歲的生日,為了那一天一定會買到藥的。
“非常對不起呢,歐尼醬。對不起……至今以來給你填了很多麻煩。真的是很對不起呢……”
在生日的前一天。留下這樣的遺言,妹妹死去了。
沒有任何人伸出過援手。如此簡單地因為疾病,伴隨著痛苦逝去了。她已經逝去了——我也一同逝去了。
在已經變得冰冷的妹妹麵前,少年自然而然的這樣想道。
“在城郊的有個從百年前樣子就未改變的守墓人。千萬不要靠近她,也不該知曉她的存在。那一定是魔女之類的東西。若是不經意地闖入了墓地深處,你會就這樣進入死者的行列之中——”
像這樣的傳言少年曾經聽過。
確實,那裏正是自己現在所渴望之地。
無親無故的妹妹首先就會被立刻送往那個墓地。讓曆史正統的神殿為其建造墓地什麼的,以少年的財產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安放於棺材內的妹妹,被裝上馬車的貨櫃之後馬上就向城外駛去。
少年也悄悄地搭乘了上去。在妹妹的旁邊,小聲送去“我也很快會去那裏”。
“那,那就是守墓人……”
在黑暗的森林墓地看到她的身姿時,少年自妹妹逝去這麼久的時間以來才剛察覺的悲傷以外的情感。
如雪般潔白的肌膚,以及在那之上的白發。只有瞳孔散發著真紅的光輝。
從只到肩口的白銀色妹妹頭窺視她的麵容,與曾經妹妹總有一天想要的娃娃相似。不僅是相類似的無機質感,還有那前所未見的美貌都一模一樣。
苗條身材上伸展而出的纖細手足,即便有著黑衣覆蓋也能夠明白描繪著女性特有線條的肉體,對於少年來說絲毫沒辦法移開視線。
但最令人驚訝的是,盡管只是像這樣的女性身體,卻只靠一只左手就將棺材抬起來搬運著。
右手上則是拿著有著類似月牙形刀刃的長柄武器,有著僅是觸碰其刀尖就能撕裂手指的可怕印象。
但正因是有著這樣非人所能擁有美貌和力量傳言中的她,才想讓她殺死自己。
如果是死在妹妹附近的話,一定會就這樣埋葬在其旁邊的吧。
根據這樣的預想,少年直到守墓人埋葬結束之前,都閉息凝神地隱蔽著。
棺材消失在了泥土之中。
妹妹從地上徹底消失了身姿的事實,終於讓悲痛的情感再一次的噴湧了上來。
但與此同時,終於體會到了自己快要死了的實感,為了驅散內心湧現的些許恐懼而搖晃了腦袋。
突然冷汗冒了出來,因說不定是高鳴的心跳聲讓守墓人發現了的緊張感而挺起了身子的時候。
「??? ???? ???? ???? ?????? ??????? ????? ???????? ???? ???」
聽到了守墓人的歌聲。
那是沒有絲毫樂器伴奏,僅由人聲所構成的鎮魂歌。
那個的歌詞是遙遠異國的詞彙,還是古代語,少年都完全沒法理解其中的含義。盡管如此,這還是——
“嗚……嗚……”
只是那旋律是滲透到我的內心深處那般的溫柔。那仿佛是在年幼的時候,聽到的母親的搖籃曲那樣。
“……謝謝……你”
少年領悟到,妹妹的靈魂已經被救贖了的事實。
伴隨如此優雅而美麗的音色,而被送往天國了吧。這怎麼可能不是一種幸福,怎麼可能不是一種救贖。
腦海裏複蘇的是,妹妹那正爽朗笑著的麵容。
啊啊,是這樣啊。妹妹她現在正展露著那樣的笑容踏上了去往那遙遠的天之彼方的旅途。
從心底,這樣堅信著。
貧困的生活,痛苦的病,回想起來,真是一件好事也沒有的人生也說不定。
但在最後的最後,妹妹則是在幸福中逝去的。
那樣的話比什麼都值得高興,對為了妹妹而生的自己的人生,也可以說是有了回報。
“唿……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我已經再也不覺得恐怖了。
“你是誰啊!”
為了讓守墓人殺死自己,終於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這樣就連墳墓都不會有。為什麼,我必須要殺死你呢?”
守墓人因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而感到困惑。
身為城的住民的少年的出現也是那樣,因為那個只要進入墓地自己就會被殺的毫無根據的都市傳說。
總而言之,通過些許時間說明,總算是成功解開了誤會。
“對,對不起”
為了傳達言語以上抱歉心情而縮起身子的是,身為今天埋葬了女孩子哥哥的少年。
原來如此,的確是很相似呢。
雖然多少有些憔悴的樣子,但仔細看看的話他的麵容比起那個少女更可愛。(G:作者你到底是有多喜歡男娘啊?我好怕你哪天去犯罪而坑了)
然而因失去了雙胞胎的妹妹,而過於悲傷後想緊隨其後什麼的,真是個讓人為難的男孩呢。
“今天已經很晚了,現在回城太過危險了,就在這裏住一夜也可以。”
守墓人總動員起她那貧乏的常識,通過一宿一飯做起了對少年的照看。
他是第一個被招待到她所住的又舊又小神殿的來客。
“真的是謝謝你這樣的款待我。”
“好了,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那個……就只要最普通的夥食就可以了。”
“在城裏,都認為我是靠吃霞也活下去的麼。”(G:城裏人不識貨,這樣的病嬌妹子是我早抱回家了。)
和誰閑聊什麼,像這樣的經驗還是第一次。
從最初開始自己就是守墓人了,說到底像這樣和他人快樂的聊天的事是真的可以的嗎?
像這樣不曾想過的疑問也很快就消失了,在有著專斷的守墓人印象的少年麵前根本不用在意這樣的事情,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甚至兩人都可以相互吐槽了起來。
“熱水怎麼樣?”
“正好呢。那個,真的很對不起。連澡都讓我洗了……”
“不用那麼在意也沒關係。比起那個,你好象還有髒的地方,我來幫你洗吧。”
“哎~稍微等……”
就連世間被稱為“坦誠相待”的事情也試著做了。
有著這樣以後會和少年更加融洽的自信,但不知為何從浴室出來以後,他臉通紅的持續移開看向守墓人的視線。
稍微有點被打擊到了。
“那麼晚安了。”
“啊啊,晚安”
兩人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雖然感覺比往常來的都要狹小,但不可思議地並不覺得討厭。
“那個,真的是非常謝謝你。”
突然從少年那,聽到了今天都不知道是第幾次的道謝的話。
“妹妹被憑吊的時候。那首歌感覺非常優美,溫暖又溫柔。我想妹妹她一定是抱持著幸福的心情去往天國的,所以真的是非常謝謝你。”
“這,這樣啊……不,作為守墓人來說,那是理所當然的工作。好了,你不需要那麼在意……”
聽到這樣的話之後,胸中的鼓動格外的高鳴著,守墓人的她絲毫沒有辦法入睡。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情呢?在墮入睡眠的深淵,得到了答案。
“歌聲被稱讚什麼的,還是出生以來第一次……”
第二天。少年回城的時刻來臨了。
“非常感謝你,讓我借宿了一宿。”
“啊,啊啊……”
守墓人還在為新察覺到的情感困惑著。
對百年來一個人生活著的她來說,從未意識到自己所處於一個理所當然的孤獨環境中。
所以“寂寞”什麼的情感一直與她無緣。
知道現在這個和少年迎來離別的時候。
想要說些什麼來阻止他的離去。但完全想不到可以說什麼。
自己是守墓人,現在也好今後也好這是絕對不變的使命。
然後他還只是個孩子。接下來也會在那個大大的城裏生存下去,成為大人,然後老去,總有一天會逝去。
這次的事情只不過百年來未曾發生過得小插曲而已。所以說,已經不會和他再見第二次了。既沒有見麵的理由,更沒有見麵的必要。
“那個,我之後還可以來這裏嗎?”
所以說這句話絕對是謊言。
“我已經不想再尾隨妹妹而去了,但我絕對不想忘記她的存在。”
像這樣恰當時機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有的。
“我還想再一次,聽到那一首歌。”
不,這絕對不是什麼謊話。既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晴朗的青空之下,稍微害羞似微笑著的少年,是的的確確的真實。
“恩,不論什麼時候來這,都歡迎你的到來。”
少年大概以三天來一次的頻率到墓地來。
“你好。”
“呀,稍等一下啊。”
對守墓人來說,有他在的日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理所當然。
性別不同也好,格外巨大的年齡差距也罷,這些絲毫沒有辦法阻礙兩人關係的加深。
然而,每當時間流逝,季節再一次輪回時,守墓人的心不斷地被少年所吸引著。
「??? ???? ???? ???? ?????? ??????? ????? ???????? ???? ???(白色的神明啊、請給予所有死者的靈魂安息、並不斷地用你的榮光照耀他們。)」
在妹妹墓前演奏那首鎮魂歌,是兩人慣例的儀式。
但隨著季節的變遷,那個歌聲也從一個慢慢變為了兩個聲音的重疊。
“已經完全記下來了呢。”
“但是,歌詞的意思還完全不明白呢。”
只是這樣看著因害羞而笑著的少年,守墓人的心中就被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幸福感給滿滿的充斥著。
“你的發音很完美了。而且,聲音也很優美。”
“啊,謝謝你”
哪怕少年是個音癡,她也會這樣說吧。
話雖如此,但真的是只是巧合,少年他確實有著歌唱的天賦。守墓人誇獎的話並不是什麼奉承,而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接著,時間進一步的流逝。
仔細算起來的話,兩人從相遇以來已經過去了一年了。
“那個,之前我在工作的酒館裏,歌唱了那首歌。那個,就這樣隨便唱它,真的非常抱歉。”
某天,少年為了那樣的事道歉而來到了墓地。
“那個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你自由地哼唱也沒有關係。”
本來那就不是什麼誰聽了會忌憚的東西,只是首古老到不能在古老的鎮魂歌罷了。既不是那之上的什麼,也不是在那之下的什麼。
比起那種事情,作為守墓人的她所教導的歌,讓他變的幸福起來這件事才更讓人感到歡喜。
總的說來,這雖然只是在酒館工作的雜工所唱的歌曲。但在客人麵前展露過後受到了相當的好評的樣子,每個月的薪水輕鬆的就超過了守墓人每個月所拿的供奉錢。(G:大概是這意思,歡迎不同解釋。)
對於守墓人到現在為止繼續過著的未曾改變的貧困生活,他想要給予一些幫助,卻被守墓人拒絕了。
那只是隨口一說的話呢,或者是男人那微博的意氣用事呢,還是說真心的保持著高潔的信念呢,對沒有心靈感應能力的守墓人來說並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但雖如此她還是知道一點的。想在城裏幸福的生活的話,至少最低限度的金錢是必須的。
對於是否能滿足那最低限度金錢收入的少年,守墓人抱持著相當大的不安。但意想不到的是,少年的生活反而因此而改善了。
“如果那首歌能讓你變得幸福的話,我對它就沒有那之上的奢求了。然後對我來說,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得到你的幸福。”
宛如上天受到了守墓人的祈願一般,少年的生活由此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少年因流利的歌唱著那首有著不可思議旋律的鎮魂歌,瞬間就在城內獲得了相當巨大的好評。
他那歌唱的才能毋庸置疑的是真材實料,那一定是守墓人想象以上的天才。
不論男女老少,都成為了那首歌的俘虜。
從酒館的雜工,到其專屬的歌手,在自身都還來得及反應就被強製轉職了的少年。但少年的收入變為了之前的十倍,不,百倍般的變化了。
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他一躍成為城裏的偶像。
“你好”
即便如此,少年現在依然還是像之前那樣拜訪著守墓人。
再一次看向他的全身,已經從卑微的孤兒打扮,變為了不知哪裏的貴族少爺般有點小華麗的樣子。
再仔細看看的話,還略化了淡淡的輕妝。少年那越發美麗的容貌,有著就連年輕的少女都無法比擬的光輝。
“啊啊。久等了喲——”
不論變得有多美麗,多麼的富有。少年依舊未曾改變的和守墓人交往著。
他的內心就如同初次相遇時候那樣,有著無與倫比的坦率,純真,真是個好孩子呢。
“——真的,很焦急在等待呢。”
正因如此,守墓的心中很是煩惱。
雖然少年成為偶像後的現在也依舊到這來。但那個頻率則從變成了三天一次,變為了五天一次,一周一次——這個不定期的頻度。
一方麵想要見他的想法越來越強烈,另一方麵這樣的機會變得越來越少。
暫時無法入睡的夜晚持續著。焦急的等待著,對他的思念將胸口焦灼著。
漸漸地感到,妨礙著自己和他相會那名為“城”這樣的存在真是可恨。
守墓人不斷地說給自己聽,不,不對,並不是那樣的。
“對我而言,只要他變得幸福就好了。”
不想他變得和他那妹妹一個結局。
“而我是無法給予他幸福的。”
自己是守墓人。放棄使命來開這裏是不被允許的事。
“像墓地這樣的地方,是無法生存下去的。”
他是個普通人。謳歌著自由,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縛著。
“這樣也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我是——”
由古代魔法而誕生的人造人的守墓人,是絕對沒辦法做到,像和人類白頭偕老這樣的事情的。
在迎來遙遠漫長數百年後的極限工作時間之前為止,是沒有辦法離開這間古代神殿的。就是那樣,被設定了的。
應該不會有人想在這樣令人鬱悶的墓地中度過一生的人存在的。何況,有著身為偶像那被定好的光輝未來就更——
“……怎麼了嗎?”
是時候要下定決心,迎接離別的時刻了。
“有說是我父親那樣的人出現了……”
隔了一個月未見的少年再次來拜訪的時候,說起了出生開始一次也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出現了這樣的話題。
“那個人的話,哎~多。有著讓人完全記不住那般長長的名字,但是好像是個非常偉大的貴族的樣子。”
接下來就是非常尋常的故事了。
那個貴族在十四年前到訪了這個城市,和這的某女子有了一夜的關係。
那個女子因此懷孕,生下了一對雙胞胎。
就只是這樣一件事。
“貴族麼?……”
更為戲劇性的事來了。據聽聞,那個人還是治理這個城市而新到任來的領主的樣子。
“恩,好像是至今為止都有著要事而沒辦法來這個城市的樣子。但真的是一直想來迎接母親和我們的樣子。”
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都弄不清楚。
對遠離塵世的守墓人來說,連城市的事情都不怎麼清楚。貴族社會什麼的,就更無從所知了。
但是貴族這樣的存在和平民有著絕對身份不同這樣的事情還是知道的。
無論是誰都憧憬的存在。
有著大大的屋子,美味的食物,華麗的衣服,伺候的仆人——榮華富貴的極致頂點,特權階級。要說在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無論是誰都沒有其他答案可以想到了。
“如果作為那個人的孩子被迎接的話,這裏我就——”
“去的話比較好。”
“哎?”
“是真正的父親吧。能夠回到家人所在的地方,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G:並不是有血緣就一定是家人的,作者你要不要這麼虐啊!)
不可以去阻止,也不能去挽留他。
他從此以後,就要走上貴族這最燦爛的道路。
和自己這樣的人偶一起,在這個陰暗的墓地終其一生什麼的是絕對不可以的。
對祈願少年幸福的守墓人來說,並沒有“是”以外的答案。
“我一定還會再來這裏的。”
“啊啊。”
“向妹妹獻上更加熟練的歌聲。”
“啊啊。”
“所以,那個時候還要再一起唱歌啊。”
“啊啊,約好了喲。我會永遠在這裏等待你的歸來的。”
然後兩人互相各別。
守墓人再一次變回了孤身一人。
但是,對與已經變得幸福的所愛之人交換了再會約定的她來說,每天用著比至今為止百年來都更像人類的表情度過著每一天。
自與少年離別,很快的就過了三個月。
“守墓人大人,這次也請多多關照了。”
今天也有一具死屍,被送到了她這來了。
一如往常地守墓人正打算向棺材伸出手,在這個時候。
“請稍等一下。這個人是拯救了城市的英雄。但是,屍體被損傷的很嚴重,已經是不能觀看的程度了。請一定不要再讓那個軀體曝露於世,拜托您了。”
大概是與怪物戰鬥而死的吧。說是城市的英雄的話,這樣想來是最為妥當的了。
不過,對一直徹底不涉及城市事務的守墓人來說,這是絲毫沒有關係的話題。
只是接收死屍,然後給予其妥善埋葬罷了。
嚴重損傷的屍體。也就是說,是受到了非常激烈的攻擊的,那樣在死的時候一定是殘留了很多痛苦的情感,這樣就很容易會變成不死者了。
只靠鎮魂歌還是會有萬一的吧,她想對於屍體直接釋放淨化魔法應該是必要的措施。
接下來在埋葬之前,將棺材徹底打開了的時刻——
“呐……”
那正是與少年魂牽夢繞的再會。
“這,這是,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是你!不,這樣愚蠢的事情不可能的!像這樣愚蠢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
正如搬運遺體而來的人所說那樣,根本是無法觀看那般殘酷的模樣。
但是,只有那個可愛又美麗的容貌,還依舊保持著原樣。
那個容貌是絕對不會遺忘的。只有那張臉,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啊啊,騙人的!騙人騙人!不可能!因為我,你,只是祈願你能夠變得幸福而已,為什麼——”
為什麼,會就這樣死了。
這個屍體上的傷痕是什麼。
說起來,為什麼連一件死時穿的衣服都沒有就這麼**的,像是被丟棄在棺材裏一般被放了進去啊?
就連死刑犯都有著比這強不少的葬禮。究竟是犯了什麼樣的大罪才會被給予這樣殘酷的死亡和屈辱啊?!
擔任守墓人的百年來,已經看過幾千幾萬的屍體了,但像是這麼淒慘的屍體還是第一次見到。
經曆了那樣最壯烈死狀的人,為什麼不得不是最愛的,唯一愛著的他啊!?
只是祈願著他的幸福,就連長時間的分別也接受了。
讓他成為自己的東西這樣的**也拚命的抵抗了。
但又為什麼他會成為這樣淒慘的模樣?
少年所持有的最大的魅力。也就只有那稀世的歌聲可以主張般的,在他的喉嚨裏,被烙印著一個家紋。
“啊啊,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
真正的父親、貴族、城市的英雄——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殘暴的貴族,看上了成為城市話題的偶像少年。
是不是他真正的父親都沒有關係,只是牽強附會也就可以了,這作為理由來說相當充分了。
必要的只有力量。如果有能夠破滅這個城市的權力——領主的地位,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活祭品,人柱,怎麼稱唿都好。總之,少年就是滿足了貴族**的一個餌食。
就那樣子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被告知,然後當然也沒有任何人會去想告訴他。
然後,他就這樣淒慘的犧牲了。
“……不……原諒”
這三個月來,他以被貴族玩弄的有趣玩物活著。
然後自己在這三個月間,就像個笨蛋一樣不停地期待著他的歸來。
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做不了。
他是如此的痛苦著。就在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痛苦著。
“……殺了!不可饒恕!”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絕對不可饒恕!
說著希望他幸福,從最初就放棄通過自己的雙手去實現,真是最愚蠢的選擇。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無論如何都不能饒恕他們,
“殺了他們!一個都不能放過——”
將他逼死的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
“唿!殺了他們!嗚唿嗚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聲響起充滿了憎恨的絕叫。
籠罩在此的怨念漸漸變強,變濃。於是,負之波動給予了這個墓地影響。
這一定是在此度過百年,不停憑吊著死者、給予靈魂安息的的她才能引起的現象的吧。
“啊……啊啊……”
宛如回應著守墓人的聲音般,死者複蘇了。
沒有血色的青白臉上,少年那空虛的眼睛睜開了。
同時,守墓人從哀怨的樣子回複到了一片平靜的表情,轉向了他。
沒有聚焦的少年視線,擠進了沉澱著血色瞳孔微笑著的守墓人。
“——呀,久等了的再會呢。只是三個月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身邊,敷敷~看來你好像相當寂寞的樣子呢。不,並不是在責怪你什麼的,只是我太高興了而已。”
以不死化再次活動的是與生前人物完全不同的存在,僅僅只是墮落成了怪物。
現在的少年,是被稱為僵屍的最低級的不死者怪物。
“啊啊,這樣啊。你和我約好要再一次一起唱歌的呢。那,來讓我們一起歌唱起來吧~”
但是守墓人,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將僵屍化了的少年緊緊抱住。
即便被她抱在胸口,他也已經再也不會因害羞而紅起臉頰了。
無論如何,再也沒辦法從那個口中聽到那並非魅惑作用的優美歌聲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響徹墓地的鎮魂歌——應該僅是如此,但因發狂的精神將旋律打亂,脫離,其中蘊含著的淨化效果也變質了。
本應鎮靜的歌聲反而對靈魂施以狂熱刺激,讓他們激動、狂暴,奏響著妨礙他們永眠的複活音色。
接著睜開雙眼的是,少年的妹妹。
通過已經成為詛咒的鎮魂歌,不,反魂歌,那幼小的軀體再次活動,衝破棺材,從土中走出。
“哈哈,啊哈哈,什麼嘛,最初就這樣做就好了呐。看,再一次和妹妹在一起生活吧!”
再次動著的妹妹屍體,未曾改變還是和那個少年很相似的可愛相貌。
但是,在棺材中已經度過了一年光陰。她的肉體到處都已經腐敗了,怎麼看都是不淨的不死者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唿唿~今天好像喉嚨不太好呢,不怎麼發的出聲音呢?啊啊,還是說對現在成為偶像的你來說,沒有大量的觀眾而感到不滿嗎?那不是問題,馬上就唿喚他們出來。看好了——”
守墓人進一步的挺高聲音,為了回應其聲音,從墓地中不斷的長出了骸骨的手。
整個百年來,連一次暴走都沒有的墓地,現在則因其主人守墓人而連根拔起了。
百年前的屍體也好,十年前的屍體也好,昨天的屍體也好,平等的安息被妨礙的了,再次被分配了在現世的苦役。
“恩~還不夠呐。好了,今後人數還會不斷增加的,首先就把城裏的所有人——”
左手輕輕抱著連聲呻吟都沒有的少年,右手則是握著愛用的薙刀,守墓人邁出了步伐。
“守墓的工作?啊啊。那個怎麼樣都好呢。對這個城市來說目的已經不必要了,作為守墓人的我也沒必要存在了。”
古老的使命崩壞了。即便是遙遠古代的命令,也無法再束縛住她的怨念了。
“那麼走吧!這一次一定要讓你幸福喲!”
然後守墓人邁向了外麵的世界。
只要是看到了的人都悉數斬殺,將其加入死者的行列。
「???? ?? ??????? ????? ??????? ????(黑色的女神喲,請向所有死者的靈魂)」
歌唱著,歌唱著,反魂之歌。
死者再也無法安眠。
複蘇者則是就這樣痛苦地對生者憎恨著、妒忌著,用手將其拉入不淨者的行列。
「????? ??????? ???????(永遠給予痛苦的責罰)
增加著,增加著,亡者的複蘇。
生命從城中消失,全都變為如燈火般虛偽的生命。
「???? ????? ?? ?????? ?? ????? ???(墮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前進著,前進著,死亡的行軍。
目標是城市的中心部。最高的人口密度。渴求著那最高尚的靈魂——貴族的靈魂。(G:這句我笑場了==、)
死者們無所畏懼。所以,他們的步伐一步也無法被停止。即便是高聳的城壁、深深的護城河,還是那些林立著的堅強士兵麵前也是無法阻礙他們的步伐。
「????? ??????(世界喲,終焉吧)」
這個城市雖然還存在於這個世上,但早已成為了彼世。
死者的國度,亡者的樂園。
在地獄頂點被演奏著的歌聲則——
“啊啊,終於,和我再一次歌唱了呐!”
不知不覺間變為了,守墓人與少年的二重奏。
於是梅麗複蘇了。
顛覆死亡的詛咒旋律喚醒了她的意誌,因被主人賦予了的黑色魔力再一次的站了起來。
睜開的眼睛散發著可怕的真紅光輝。沾滿鮮血的鬃毛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直立起來。滿身創傷的馬體不知不覺染上了深深的黑暗,將所有的傷痕埋沒。
梅麗已經再也不是普通的馬了,而且也並非什麼低級的僵屍馬。
那堂堂正正站立的姿勢,從全身迸發而出不詳的紅黑靈氣。然後,是那身上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怨念氣息。
她不僅僅是複蘇了而已,而是成為更強大的存在重生了。
那個名字令人意外的是,與其主人的別名相同——結果,梅麗她向高位的不死怪物『夢魘』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