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讓人給王爺騰個大些的院子。」
姚幼清得知魏泓要搬來後院後說道。
「這……」
崔顥面色有些為難。
「後院最好的院子就是正院這裡,王爺畢竟是王府之主, 讓他住到別處……怕是不妥。」
言下之意要讓魏泓住正院。
姚幼清趕忙道:「我不是非要占著這個院子, 是因為這裡都是按照我喜歡的樣子佈置的, 一時半會要改也來不及,我怕王爺住不慣, 所以才想在別處給他騰個院子。既然如此,那我……」
「那倒不會。」
不等她說完, 崔顥便笑著打斷。
「王爺對住處從不挑剔的, 您之前跟我們一起趕路的時候應該就看出來了, 我多嘴說一句也只是因為以王爺的身份在自家內院卻住到別處不合適。」
「還有就是內院不方便讓小廝進進出出,王爺又不習慣讓婢女貼身伺候, 所以日常生活起居少不得需要王妃照顧一二,還請您擔待些時日,等前院修繕好了我就來請王爺回去。」
也就是說魏泓不僅要搬來內院,還要跟她住在一起,姚幼清想自己搬去別處的念頭也只能打消了。
「好, 」她點頭道, 「那崔大人讓人把王爺的東西搬來吧。我不知道王爺有什麼習慣,你們看著安排, 擺在哪裡合適, 我讓人騰地方。」
崔顥應諾, 立刻讓人把魏泓的東西搬了過來。
魏泓的東西其實不少, 但生活裡常用的並不多, 最終搬來的除了一些公文和書籍, 就只有幾套日常換洗的衣裳而已。
衣裳放在了內室,公文與書籍放在書房,全都安排好後姚幼清這裡基本沒什麼變化,還是原來那樣。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回頭王爺如果還需要些什麼別的我再讓人送來。」
崔顥說道。
既然現在與姚幼清說的是暫住,那自然不好把所有東西都搬來,以後慢慢挪就是了。
姚幼清並未多想,待一切收拾妥當後又問了一些關於魏泓日常生活習慣的問題,有沒有特別需要注意的,免得兩人住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因為日常瑣事產生什麼齟齬。
崔顥一一答了,姚幼清讓人記下,確定沒有什麼其他問題之後才讓人將他送了出去。
「瓊玉,剛剛崔大人說的那些都記好了嗎?」
崔顥走後她問了一句。
瓊玉點頭,將手上單子遞給了她。
上面從魏泓的飲食習慣到他平日裡的作息時間全部記錄得清清楚楚,姚幼清讓她將關於飲食的部分送到了後院的廚房,又將作息時間都告知院中的下人,以防魏泓住在這裡的期間他們伺候不周,既讓魏泓不愉快,也讓自己受到責罰。
瓊玉應聲去了,周媽媽則陪著姚幼清回了內室,待她坐下後問道:「王妃願意讓王爺搬來住?」
「願意啊,」姚幼清道,「反正只是住一小段時間,等前院修繕好了王爺就搬回去了,為何不願?」
「再說王爺成親後就將這內院給了我,自己搬去了前院,現在不過是想回來暫住一下而已,我又怎好為這種小事斤斤計較呢?」
周媽媽見她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搖頭失笑。
「可是房中忽然多出個人,王妃不會不習慣嗎?」
姚幼清將一旁一件已經做了一半的衣裳拿起來,皺著眉頭道:「肯定還是會有些不習慣的,不過我既然已經與王爺成了親,那習不習慣又怎樣呢?就像王爺也不一定習慣王府多出了一個我啊。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各自忍一忍就好了。」
說著轉頭問周媽媽,她在那件衣裳上面走的一條線是不是歪了點,要不要改一改。
周媽媽無奈,笑著跟她說起了衣裳的事,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
魏泓白日裡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來。
正院的下人顯然已經得到叮囑,見他進來並未吃驚,也沒像以前那樣問他過來有什麼事。
他回來得晚,姚幼清已經沐浴完畢,正在房中逗小可愛玩,聽到動靜起身迎了過來,仰著小臉道:「王爺,你回來了。」
魏泓嗯了一聲,視線落在她精緻的小臉上,又飛快地從她纖瘦的肩和細如柳的腰肢掃過,很快收了回來,走到衣架前抬起了手。
周媽媽要上前為他更衣,被他一眼瞪了回來:「出去。」
周媽媽一怔:「可是……」
話沒說完,看到魏泓的視線,明白他不想再說第二遍,只得躬身退了出去,臨走前看了姚幼清一眼,目光有些擔憂。
姚幼清聽崔顥說過魏泓不喜婢女貼身伺候,又見她將周媽媽趕了出去,自己卻還站在衣架前伸著手,就明白過來他是要她給他更衣,於是走過去伸手將他的外袍脫了下來。
她沒有伺候過人,成親前雖然學過,但畢竟沒親手做過,動作十分生疏,解個腰帶就解了半天。
其實魏泓只有以前在宮裡的時候才這麼讓人伺候,後來來了封地,自己經常在戰場和軍營裡跑,早沒那些麻煩的習慣了。
但剛剛見到姚幼清之後,他鬼使神差地就站在衣架邊張開了手。
這是姚鈺芝嬌生慣養的女兒,一看就沒做過這種事,動作有些笨拙,換做其他下人早被他呵斥到一邊去了。
但現在他卻覺得這樣慢慢來也挺好,低頭看著她幾乎貼在自己胸膛的發頂,聞著那因為彼此靠近而傳入鼻尖的熟悉幽香,一點也不著急。
她真的太瘦了,因為臨睡只穿著一身單衣就更顯單薄,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感覺稍稍用力就會折斷。
偏偏在這纖瘦之餘,身體又因女兒家的成長而產生了一些變化,衣襟微微隆起,有不明顯卻也不可忽視的曲線。
魏泓抬起的手稍稍收了收,做了個合攏的手勢,隔空估摸著她成長到了什麼地步,視線漸漸凝在那一處收不回來,直到女孩抬頭才也跟著抬起頭來看向別處。
外袍褪下之後,他讓人打了水進來準備沐浴。
下人把水打好便又被他遣退出去,他則抬腳走進淨房,沒有關門,等著姚幼清跟剛才一樣自覺地跟過來伺候他。
可是女孩子到底是臉皮薄,在原地踟躕許久也沒有動。
魏泓等了半天等不到人,也知道這確實是太為難她了,只得又走回去關了門,自己沐浴。
姚幼清見他沒有勉強自己,深深地鬆了口氣,吐了吐舌頭轉頭去看小可愛,卻發現小可愛不知為何正在房中焦躁地走來走去,口中還時不時發出一陣低低的嗚咽。
「你怎麼了?」
姚幼清問道。
小可愛汪汪叫了兩聲,似乎想表達什麼,奈何人狗語言不通,姚幼清根本就聽不懂。
它在房中越發焦躁起來,口中嗚嗚不停,等淨房那邊傳來動靜,房門打開裡面的人走出來的時候,整隻狗都僵住了,然後飛快地躥到自己的窩前,叼著自己的窩就往門口走。
奈何它狗小窩大,這動作對它來說著實有些難度,扭著身子連拖帶拽半晌才把自己的狗窩拖到了門口,然後轉身撓門。
姚幼清這回看明白了,它是想出去住,不想再住在這間屋子裡了。
她對魏泓尷尬地笑了笑,小聲解釋:「小可愛可能是跟我住慣了,不習慣屋子裡忽然多出個人。」
魏泓沒說話,走過去將房門打開。
小可愛立刻從門檻跳了出去,又轉頭來叼自己的狗窩,那狗窩卻被門檻卡住了,它扯了半天沒扯動,還是周媽媽低頭看到了給它拽了出來。
狗和狗窩一出門,魏泓便又把房門關上了,一句話都沒多說,拉著姚幼清走回床邊:「睡覺。」
說完便吹熄了房中燭火。
姚幼清睡覺習慣留一盞昏暗的夜燈,但他卻將所有燈全部熄滅了。
房中陷入黑暗,她摸著黑坐了下來,正想問問他習慣睡哪邊,就聽黑暗中男人的聲音沉沉傳來:「去裡面。」
姚幼清點頭,脫了鞋躺到床的內側,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進了被子裡。
魏泓在她身邊躺了下來,蓋上他們提前準備好的另一床被子。
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蓋著兩張被子,看著帳頂發呆,彼此都有些緊張,誰也沒有立刻睡著。
黑暗讓人的感官下意識敏感起來,眼睛為了看清東西而努力適應這樣的環境,耳朵為了聽清聲音不自覺地豎起,就連鼻子也比平常靈敏許多,不自覺地輕嗅來自身側的淡淡幽香。
魏泓的身體在這幽香中又開始燥熱起來,原本還能勉強克制的心緒漸漸躁動不安。
他稍稍挪了挪身子,皺著眉頭道:「用的什麼香粉?以後不要再用了。」
姚幼清微怔,然後低聲囁嚅:「沒有用香粉……」
沒用?
「那你身上這是什麼味道?」
女孩子因為他的話縮了縮脖子,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擋住了半張臉,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雖然因為黑暗他看的並不真切,但還是覺得她應該是臉紅了。
「我……我小時候生來帶香,所以娘親就想給我取個乳名叫香兒或者香香。」
「但是爹爹覺得俗氣,就……就給我取了個乳名叫凝兒,意為……凝香於骨。」
她說著又把被子拉高了一些,小聲嘟囔:「要我看還不如直接叫香兒呢。」
魏泓看著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兩隻眼睛,因為羞怯而微微閃動,睫毛如同輕羽,撩的他心頭一顫,呼吸瞬間凝滯。
「凝兒……」
他跟著重複一句。
「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