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梅花?”隨憶看了眼抬頭問。
蕭子淵稀鬆平常的回答,“因為你生在臘月啊,臘月梅花開,為有暗香來。”
隨憶聽後什麼都沒說,神色如常的勾著唇抬著手腕,細細的端詳著銀飾上的花紋,一朵朵梅花做工精良,栩栩如生。
燈光下的側臉朦朧柔美,蕭子淵突然不想打破這份安靜,林辰曾經跟他說過,隨憶介意自己是臘月出生的,所以從來不過生日。而她自己也曾委婉的拒絕自己,說臘月羊守空房。現在來看,她對手腕上的東西似乎沒什麼抵觸,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徹底拋棄過去了?
她當真是香自苦寒來。
想到這裡蕭子淵情不自禁的抬頭去理她額前的碎髮,碎髮之後便是她清亮到極致的眼睛,蕭子淵看得出神,無意識的低低叫了一聲,“阿憶……”
看到隨憶看他蕭子淵才回神,才半真半假的笑起來,“我都回來這麼久了,別人竟然都以為我是單身,你這尊大佛是不是該現身了?
隨憶一臉奇怪,“上次我不是陪你去圍棋比賽了嗎?”
蕭子淵又去捏她的手,“不是那些人,是幾個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你願意見見他們嗎?”
隨憶抬眸看向蕭子淵,他清冽的聲音裡還帶著笑意,可早已收斂起了一貫的漫不經心,眉宇間鄭重而認真的詢問她的意見。
隨憶彎了眉眼,這樣一個肯如此尊重她在意她的男人,她拿什麼理由拒絕?
“好啊。”
第二天一向日理萬機的蕭部長難得賦閒在家陪未來夫人,而白衣天使隨醫生卻絲毫不解風情的伏案寫評職稱的醫學論文,霸占了書房裡蕭子淵搬來的電腦不說,還把電腦的主人趕去了客廳對著筆記本辦公。
到了醫學數據進行統計學處理的時候,隨憶就開始頭疼,繁瑣的數據,高深難懂的統計學原理和計算公式逼的隨憶每隔兩分鍾去廚房倒水喝,每隔三分鍾去一趟衛生間,每隔五分鍾歎一口氣。
蕭部長慵懶的陷在沙發裡看著一趟一趟輾轉於書房,客廳,廚房,衛生間的隨憶,歪著頭懶懶的笑著,出聲攔住正准備再去喝水的隨憶,“隨醫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隨憶眼前一亮拉著蕭子淵來到電腦旁,並且很狗腿的把椅子讓給蕭子淵坐,自己則站在一邊彎著腰,對著電腦把大概情況和想要的結果跟他說了說,而蕭子淵盯著電腦屏幕聽完後,便開始沉默。
隨憶站在一旁也不敢打擾,半天都沒得到回應,便小心翼翼的問,“你也不會啊?不會就算了,我……”
忽然蕭子淵把隨憶拉到腿上坐下,“你先坐下,我幫你編個計算軟件。”
她彎著腰,幾縷長髮垂下來掃在他頸側,心癢難耐,而鼻間又都是她香甜的氣息,一抬頭便看到她光滑白皙的下巴,誘惑著他,他忍了又忍才沒親上去,還怎麼靜得下心來聽她在說什麼?
隨憶被他圈在懷裡,看著他修長的十指不斷敲打著鍵盤,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間,她覺得脖子側面的某個地方馬上就要開始冒煙了,這種感覺讓她想起那個晚上,他也是這樣,沉重滾燙的呼吸就在耳邊,緊接著臉也開始火燒火燎的。
隨憶在蕭子淵腿上如坐針氈,突然掙扎站起來,支支吾吾的開口,“我渴了,要去喝水。”
然後落荒而逃。
蕭子淵停下忙碌的手指,看著她原本白皙的肌膚變成了粉紅,輕笑了一聲。
隨憶抱著杯子靠在廚房裡喝了小半杯涼開水降了降溫,才又泡了杯茶端到蕭子淵面前。
這次隨憶學乖了,沒等蕭子淵開口,就拉了張椅子放在旁邊,直到穩穩的坐了上去後才一臉若無其事的笑容看向蕭子淵。
蕭子淵抿了口茶水,對於她的心思了然於胸,笑了一下後繼續幹活。
他工作的時候認真專注,心無旁騖,而隨憶看著電腦屏幕上一行一行的火星文,一點都看不懂,便覺得有些無聊。東瞧瞧西看看一歪頭便看到蕭子淵恬靜沉毅的側臉,連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下一動,湊上去吻了一下。
觸上去唇上便感覺到柔軟微涼,他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
蕭子淵手上動作沒停,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揚,一開口便是戲謔,“這是美人計還是犒勞?”
隨憶幡然驚醒,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了,似乎他身上有種致命的東西,引誘著她吻了上去。
被他取笑多了,隨憶也不甘示弱,任心跳如雷,面上還是微微一笑,“是禮尚往來。”
蕭子淵沒忍住笑了出來,“那我不介意你變本加厲。”
隨憶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不再戀戰,“你快點啊,我還等著呢。”
“好了”,蕭子淵演示了一遍之後,隨憶便按照他說的開始計算。
過了十幾分鍾後,隨憶小小的歡呼了一下,再看蕭子淵的時候眼裡不乏崇拜,“你真的是好厲害啊,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年機械學院裡那麼多飛揚跋扈的人都肯規規矩矩的叫你一聲蕭師兄,晚飯我多做幾個菜犒勞你!”
蕭子淵笑了下,“你也是規規矩矩的叫我蕭師兄的一員,難道不是因為我厲害而是因為別的?”
隨憶被問住,當年她肯乖乖的叫他一聲師兄,多半原因是想靠這個稱呼拉遠和他的距離。可是這個答案……
隨憶看了蕭子淵一眼後決定,這個答案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下一秒隨憶便皺起了眉頭,滿臉疑惑的問,“你是想說我是飛揚跋扈的人?”
“別人的飛揚跋扈在臉上,你的飛揚跋扈在心裡。”蕭子淵似乎想起了什麼笑了出來,“當年你剛進校的時候,多少人來找林辰,旁敲側擊的打聽你,林辰倒是不遮不掩的鼓勵他們,結果看到他們一個個灰溜溜的回來,林辰不知道笑得有多開心。”
隨憶眨了眨眼睛不想承認卻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輕咳了一聲,“我還是去做飯吧。”
蕭子淵攔住她,抬手看了眼時間,“晚飯不做了,一會兒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蕭子淵整日裡輾轉於各個飯局,對外面的飯菜他眼裡夾都不夾一下,說深惡痛絕是嚴重了點,但不屑一顧總是有的。
隨憶倒是好奇什麼地方的飯菜能讓蕭子淵稱得上“好吃的”。
天快黑的時候兩個人才出門,在城市的街道上七拐八拐的走了很久,車子停在了一條靜謐悠長的胡同口,兩個人走了幾步停在了一座四合院門前。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間,四合院門口兩側的燈籠已經亮起,照的門前紅通通的,隨憶細細的打量著。
這是一座經典的四合院,紅色的大門,灰色的房瓦,門前立著一棵參天大樹,門兩旁各蹲著一只石獅子,莊嚴肅穆,似乎預示著這裡住著的絕不是普通的人家。
隨憶雖然心裡好奇倒也沒多問,蕭子淵輕輕叩了叩門,很快裡面傳來一道童聲,“今天的桌已經預訂出去了,明兒個請早吧!”
稚聲稚氣裡不見絲毫的客氣。
蕭子淵和隨憶對視了一眼,又笑著叩了叩門,隔著門衝裡面喊,“開心果,是我!”
很快聽到凌亂的腳步聲,然後紅色的大門吱嘎一聲打開,裡面半大的小人氣鼓鼓的抗議,“誰又叫我開心果呢!我叫開心!不叫開心果!”
蕭子淵笑起來,蹲下來逗他,“好久不見,開心果,你好像又長胖了!”
正說著,身後便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開心,是誰啊?”
小男孩氣呼呼的轉頭衝裡面喊,“是蕭叔叔!”
緊接著一位老太太出現在門前,看到蕭子淵後忽然笑出來,“子淵?快進來!”
然後又看到隨憶,又特意看了一眼後招呼著,“孩子,快進來。”
蕭子淵進了門轉頭介紹,“周媽媽,這是隨憶,您叫她阿憶就行。”
說完在隨憶耳邊低聲說,“這是周媽媽。”
隨憶點了下頭笑著看向老太太,“周媽媽好。”
周媽媽立刻喜笑眉開,“好好好,快進來,想吃什麼周媽媽給你們做。開心啊,把門關上。”
小男孩聽話的去關門可還是氣不過的碎碎念,“又叫我開心果,每次都叫我開心果,我才不是開心果……”
三個大人被他逗笑,蕭子淵蹲下來什麼也沒說,只把手裡的東西塞到小男孩的懷裡。
小男孩本來還一臉不樂意,打開的瞬間眼前一亮,抱著蕭子淵的脖子笑起來,“蕭叔叔。”
蕭子淵順勢抱起他,聲音輕快,“快進屋,外面冷。”
隨憶和蕭子淵並肩走著,老太太在前面帶路,不時回頭和蕭子淵說著什麼。
果然如隨憶所想,這裡外面看起來其貌不揚,裡面卻別有洞天,雖不見奢華富貴,但卻別有一番清致素雅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