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世子不受傷,那麼這所有的事便應由世子接掌的。”惜雲輕輕道,長吁一口氣,似有些感慨道,“這表面上看來,現在豐國管事的似乎是尋安侯,但實際上……以他那樣的人,這豐國啊,早就在他的掌中了!”
“既然這豐國早就在他掌中,而且以他的世子身份,豐國的王遲早都是他,那他為何……為何還要讓當日的局面出現,他完全可阻止那些刺客,那你們的和約之儀便能完美的完成,那樣……你與他……”久微看著惜雲,看著她眼中掠過的那一抹蒼涼,不由一頓,微微嘆息,“他何苦要這般?!”
“所以說你們不瞭解他。”惜雲微微苦笑,“之所以有和約當日之事,那都是因為他要干干凈凈的登上王位,而且他是一個不喜歡親自動手的人!”
“乾乾凈凈的?”久微呢喃著,要如何個干凈法?那個人到底有多深的心計?連夕兒也要算計嗎?
“快了,你很快就會看到的,到時你便明白什麼才叫干凈!”惜雲嘆道,垂首看著那送來的禮物,移步過去,“看看他到底送了什……”
話音在揭開輕紗的那一剎那消失了,怔怔看著紗下的水晶塔,那一刻,竟不知是感動還是悲哀,是要歡笑還是哭泣?
“這是……”久微上前一看也不由震驚,“世上竟然有這樣的花!”
輕紗之下是一六角水晶塔,塔中是一株黑白並蒂的蘭花,此時花已全開,花大如碗,花瓣竟似一彎彎的月牙,黑如夜,白如雪,白花墨蕊,黑花雪蕊,緊緊相依於一蒂之上,散發著一種如玉般的晶瑩光澤,如幻夢般美得惑人!
“他竟然種出了這樣的蘭花?!可是何苦又何必?!”只聽得惜雲喃喃道,伸手隔著水晶璧碰觸著那花朵,指尖竟是不受控的微微顫抖,眸光如煙霧迷濛的碧湖。
高高的台階,高高的朱漆柱,高高的殿宇,高高的屋簷……這裡所有的都特別高,那白玉青石的繡欄間刻有各種形狀的火焰圖案,那雕甍碧瓦間擁簇著一朵朵彤雲似的焰火,那屋角懸掛的金焰鈴朗日之下光芒炫耀刺人雙目……這裡是皇國的締焰宮,任何踏進此宮的人,那一刻都會為那種無形的氣勢所壓,不由自主的俯首!這是為皇國的第一代國主“無血焰王”而築建的,三百多年來,它高高矗立於皇王宮中,俯視著它的萬千子民!
華純然由宮人擁簇著慢慢穿行於這皇國王宮中,比之自小長大的華王宮,華麗富貴或比不上,但這裡莊嚴、肅穆卻是華王宮遠遠不及的,每一座宮殿都氣勢恢宏,帶著一種自高而下的傲岸,無形中便給人一種壓力,讓人拘束謹慎,不敢多行一步,亦不敢多言一語。
遠遠的即見一白衣人從締焰宮走出,這氣勢壓人的皇王宮卻無法束住那人,那人不論何時、不論何地都是縹緲得不似真人,那樣的儀容、那樣的氣質總讓人想到那碧落山上的仙人,可他卻偏偏遊走於這十丈軟紅中。看著他漸漸走來,華純然忽覺得這莊嚴大氣的皇王宮便如一幅富麗的畫,可那人卻是飄浮於畫之上的一抹白影,眨個眼,他或便飄逝了。
“公主來找皇朝?”玉無緣看著迎面而來的華純然微微點頭致意。
“是的,玉公子去哪呢?”華純然也微微一頷首。能自由穿梭於這個皇王宮的除皇國的王與世子外,大概也只有這個玉無緣了,便是自己,要去締焰宮也得讓人通傳一聲,而能夠直呼皇國世子名字的也只有這個玉無緣了!
“出宮走走。”玉無緣目光溜過宮人捧著的湯盅不由微微一笑,“皇朝此時應在東殿處理朝務,公主去那找他吧。”
“多謝公子指點。”華純然嫣然一笑。
“補湯應趁熱喝才有味道,公主快去罷。”玉無緣微微側身讓道。
“嗯。”華純然點點頭領著眾宮人走過,走至締焰宮宮門前忽然回首一視,卻只見一角白衣飄過宮門,然後消失無影。這個玉無緣,如天然白玉般高潔無瑕,卻也如那白玉一般,任你如何透視,只能看到純然的白色,他的思想、他的情感卻彷彿石化、彷彿靜止一般,你便是窺視千萬年也不得一絲一毫!
微微一嘆,丟開那個捉摸不透的人,轉首,卻見皇朝大步走來。
“拜見公子。”眾宮人拜服於地。
華純然也微微一屈身,“見過公子。”
“公主不必多禮。”皇朝伸手挽扶,“公主找朝何事?”
“純然見公子近來朝務繁忙,十分辛勞,所以便燉了一盅補湯,想讓公子補補身體。”華純然垂首似有些羞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