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回宮吧。”品琳心酸地道。原本仿如初蕾一般鮮活靈動的公主,此刻卻變得仿如這冬日的枯木,毫無生機。
“我看這棵樹已看了七天了,樹杈上的雪沒有融,反倒結成厚厚的冰樹了。”琅華目光痴呆地看著宮前一棵光禿禿的樹。
“公主……”品琳開口,聲音卻哽嚥著,咽喉一陣酸澀,便什麼也說不出口了。怎麼辦?先是修將軍,接著又是大王……這些噩耗一個接一個傳來,可是公主……這叫公主如何承受?!公主那麼的善良,連養的紅鸚鵡死了都會傷心得哭泣許久,聽到修將軍、大王逝去的消息,卻一滴淚也沒有流,只是像個反應遲鈍的木娃娃,似乎不明白那通報的侍者在說什麼,疑惑地眨眨眼,然後便呆板地靜坐、站立,眼眸看著遠方,卻沒有焦點,沒有神氣,像是一個只會呼吸的木偶!
“品琳,別難過。”
品琳忽覺得臉上有冰涼的觸感,才知道公主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身前,伸手拭去她臉上無聲流下的淚水。
“品琳,不要哭啊……”
琅華伸手輕輕擁住無聲哀泣的品琳,這些淚水是代自己流的吧?一顆心任是千瘡百孔,任是流血流膿,那淚卻已無法流出,只有日日夜夜的刺心烙骨的痛……日日夜夜無盡無頭的恨!
“公主……公主……你要好起來啊……品琳要你好起來……”
品琳的聲音因為哭泣而斷斷續續的,比起那已遠去的疼愛、思念卻要來得真切、溫暖……
“品琳,我會好的,我會好的。”琅華閉目,“只是這個地方啊,太冷了,徹心徹骨的冷啊!”
兩日後,琅華公主自白國王宮消失,宮中大驚,舉國尋訪,卻杳無蹤跡。此後也再無人知其消息。
而在風墨大軍相繼得利之時,皇國爭天騎也未有片刻安歇。
十一月十二日,皇朝領爭天騎往王域椋城進發。
十一月十八日,皇朝抵椋城,與椋城守將——東殊放大將軍之子——東陶野激戰七日,最後爭天騎攻破椋城,東陶野敗走蓼城。
十一月二十七日,皇朝攻往蓼城,與東陶野再戰,奈雙方實力懸殊,蓼城破。東陶野欲與城共亡,為家將所阻。皇朝入城,惜東陶野之能,曾遣人尋訪,卻生死未得,此後再無其蹤也。
十二月初,風雲騎大將齊恕、程知與墨羽騎大將喬謹、任穿雲各領五萬大軍,兵分兩路,前往黥城、裒城進發,名曰:“助兩城禦敵!”
十二月中,帝都一夜大雪,紛紛揚揚,至第二日晨,已是茫茫一片。
帝都郊外十里有一處“日方園”,乃昔年觀帝修建。觀帝乃東朝有名的賢君,生性節儉,是以“日方園”雖為皇家離宮,但樸實無華,簡約淡雅。觀帝一生好梅,“日方園”之東一座天然的山坡上遍種梅樹。或是想與這天花爭妍一番,紅梅一夜間綻放,一樹樹的如怒綻的焰火,紅白相間,冰火相交,仿如琉璃世界,璀璨晶瑩。
“夕兒,你出來很久了,還要在這裡站多久?”久微微微氣喘地爬上坡頂,雪地裡一行深深的腳印。
坡頂的一樹紅梅之下,靜靜地立著一人,素白的便服,令她幾與這白雪世界融為一體,唯有那漆黑的長發偶被寒風撩起,絲絲縷縷揚在半空。
“久微,陪我看一會兒梅花吧,你看它們開得多豔。”惜雲的聲音清冷如雪,目光絞在一枝梅上,卻又似穿透了梅樹,望得更深更遠。
“夕兒……”久微開口卻不知說什麼好,看著梅下的人,最後只是慢慢走近,將手中的雪裘披在她的肩上,與她並肩而立,同看一樹紅梅。
自入帝都,風王第二日即移駕至日方園“靜修養病”,因“病體虛弱”以致未能回宮;而息王則“宵旰憂勞”忙於整治朝務、撫慰劫後餘生的帝都百姓,以至未能抽出時間探望病中的風王。屈指算來,兩人已近一月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