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鋒利的劍尖正抵在他頸前一寸處,順著長劍往上望去,劍尖前兩寸處是兩根沾著黑灰的手指,修長的中指與拇指輕鬆的捏住劍身,跳過手指再往上望去,是一隻握劍的手,秀氣、白凈、纖嫩的手指與前面的兩指有天壤之別,再順著那雙手望去,是潔白如雪的衣袖,順著手臂望去,是一張如雪的臉,雪花般潔凈、雪花般美麗、雪花般冰冷、也如雪花般脆弱,彷彿只要輕輕一彈,眼前這張臉便會飛去、融化!
"嚇傻了嗎?"耳邊傳來風夕淡淡的嘲諷。
"姐姐!"韓朴興奮的一把抱住風夕,所有的寒意便不驅而散,一顆上下跳躍不停的心也歸於原位。
"嗯。"
風夕輕輕應一聲,眼睛卻盯著眼前的人,這是男是女?除去那張臉,其餘看來應是男子……嗯……像是一個雪人!長發如雪、白衣如雪、肌膚如雪,還有那如雪般透明冰亮的眼睛,如雪般漠然冷冽的氣質,唯一的黑便是兩道入鬢的劍眉。
這般漂亮如雪的人不知是否也如雪般不堪一擊?
心念才動左手便一抬,屈指彈在劍身上,"叮"的一聲響,劍身震動,雪衣男子握劍的手抖了一下,但依然握得緊緊的,一雙雪般冰亮的眼睛死死盯住她,眼珠竟奇異的湧上一抹淺藍。
"咦?"風夕見此不由驚奇,這一指之力夾有五成功力,本以為雪衣男子定會寶劍脫手,誰知他竟握住了,看來內力不錯。
而雪衣男子卻更為震驚,眼前這個滿身塵土、滿臉黑灰、髒若土坑裡冒出來的山姑,竟這般輕鬆的就以兩指捏住了他全力刺出的一劍,而一彈指之力竟令自己手指發麻,若非運足全部功力於一手,寶劍怕不脫手飛去!她到底是何人?武林中何時出現了這麼一個武功厲害的女子?
"我鬆手,你收劍?又或……"風夕一偏首斜睨雪衣男子一眼,嘴角勾起,臉上浮起一絲淺笑,只是一張黑臉笑起來有幾分滑稽。
"又或是……我折斷它?!"
果然,從那雙漂亮的眼睛閃過一絲殺氣,而眼中淺藍加深,仿若雪原之上的那一抹藍空,而他整個人更是湧出一股銳氣,直逼她而來,仿若戰場上鬥志昂揚的鬥士!
好驕傲的人!心中不由喟嘆。
六、朝許夕諾可有期
"澗,收劍。"猛然身後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輕而淡,卻帶著一絲威嚴,仿若不怒而威的王者輕描淡寫的吩咐臣子。
那雪衣男子一聽,全身勁力馬上消去,眼中殺氣也退去,想要抽劍而退,劍尖卻捏在風夕手中,再使力抽一次,卻依然未能抽動分毫,雪衣男了眼中褪去的淺藍又湧上來,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風夕,似極想拔劍而戰,卻又十分忍耐。
"姑娘也放手如何?"那個聲音又響起,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命令,但並不令人反感,這人好似天生就是下命令的。
"不放又如何?"風夕頭也不回冷淡的答道。
"姐姐?"韓朴拉拉她的衣袖,不明白她此舉何意。
"那姑娘要如何才肯放手?"身後的聲音再次響起,帶有一絲忍耐與好奇。
"道歉!"風夕輕輕吐出,眼睛盯住雪衣男子。
"道歉?"身後的聲音似感到有幾分好笑。
"你的手下無故拔劍刺殺我弟弟,若非我及時趕到,他便已命喪於他劍下。"風夕依然未回頭,只是盯緊雪衣男子,與他緊緊對視,眼中懶洋洋的光芒瞬間化為凌凌冷光,"或許在你們眼中,人命如草芥,但在我眼中,弟弟勝世上任何珍寶!"
"令弟並未有分毫損傷,不是嗎?"身後的聲音冷了幾分。
"因為沒有受傷或喪命,所以那樣的行為也就無需道歉或負責,對嗎?"風夕眼中射出一抹利光,雪衣男子不由心頭一寒,但驕傲不認輸的性格不允許自己低頭,依然冷冷對視。
"既然如此……"風夕歪頭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陽光下閃耀如雪玉,"我也殺過不少人,但自問未曾殺過無辜之人,而現在,我也殺個陌生人試試!"
雪衣男子還未在她那一笑中回神,但覺手腕一痛,然後五指一麻,寶劍已脫手而去。
"公子小心!"雪衣男子回過神驚叫著,並不擔心自己,反倒提醒著主子。
"你也嘗嘗這滋味如何?"風夕口中輕叱,奪劍轉身,手腕一翻,長劍化為長虹直往身後人影刺去,這一連串的動作不過眨眼間的事,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但見劍光燦爛若九天驕陽,已直抵那人頸前。
身後那人眼見劍光刺來,看似輕巧無力,卻眨眼已至面前,寒意森森,這等身手已告之,來者不可忽視!身形快速往左一飄,這一劍便擦肩而過,但不待他喘一口氣,第二劍已如影相隨,直刺雙目。
那人料不到對手竟有如此之快的身手,避無可避之下,手腕一番,袖中藍光一閃,堪堪架住長劍,劍尖已離眼皮不到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