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穿雲卻也輕鬆的笑笑道:"公子曾說過,若遇上白風黑息、玉無緣公子、皇國皇朝公子以及風國惜雲公主,不論勝負,只要能全身而退即記一功!"
"是嗎?"風夕手一揮,那長長白綾即飛回袖中,"蘭息公子竟如此瞧得起我們?"
"公子曾說,只這五人才配成為他的朋友或敵人。"任穿雲看一眼風夕,然後又似有深意的笑笑道,"若風女俠他日有緣到豐國,公子定會十里錦鋪相迎。"
在東朝,十里錦鋪為諸侯間互迎互送之最隆重的禮儀。風夕武功再厲害名聲再響亮,但也只是一平民百姓,怎麼樣也夠不上一國世子以此禮相迎,任穿雲此話不過是一種誇張的說法。
"十里錦鋪嗎,就怕會換成十里劍陣呢。"風夕聽得他如此推崇,卻不為所動,神色反倒淡淡的,"而你,若剛才不試,現在也不會想要"全身而退"吧?"
任穿雲聞言臉色微變,但隨即恢復自然,"穿雲平日常聽公子說起五位乃絕世高人,一直無緣相見,今日有幸得會風女俠,自是想請您指點一二,若有得罪,還望海涵。"
"是嗎?"風夕淡淡一問,忽然輕輕一躍,便立在枝上,底下眾人一見,不由皆神情戒備。
風夕掃一眼眾人,嘴角浮起一絲淺笑,然後看向任穿雲,"若非剛才你對燕瀛洲還有那麼一絲重英雄的意思,憑你剛才那想坐收漁翁之利的念頭,我便不會只指點你"一二"了。"
"穿雲多謝風女俠手下留情。"任穿雲垂首道,手卻不由自主的握緊銀槍。
"哈哈……有你這樣的手下,足見蘭息公子是何等厲害!他日有緣,風夕定會向蘭息公子親自請教。"風夕忽提起燕瀛洲飛身而去,轉眼便失去蹤跡,只有聲音遠遠傳來,"今日就少陪了,若有要玄尊令的,那便跟來吧!"
"將軍,就此作罷嗎?"見風夕遠去,任穿雲身後幾名下屬不由問道。
任穿雲揮手止住他們道:"白風夕不是你我能對付得了的,先回去請示公子再說。"
"是。"五人躬身。
"我們走。"任穿雲也不與其它人招呼,即領著屬下轉身離去。
待任穿雲走後,樹林中的諸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是散的好還是追的好。
最後任勳一揮手道:"各位,任某先走一步,玄尊令能否從白風夕手中奪得,便憑各自的運氣罷。"
說完即轉身離去,而那些人見他也走了,不一會兒便也作鳥獸四散,留下林中幾具屍首及雙腕斷去暈死於地的曾甫。
白國宣山。
天色才濛濛亮,天幕上還留著一彎淺淺殘月,只是已斂去所有光華,淡淡的晨光中,一層薄霧籠著宣山聳立如筆的高峰,此時的宣山幽靜如畫,偶爾會響起早起的啼鳥清脆的鳴叫聲。
宣山北峰之上一處山洞中,傳來一聲極淺的悶哼聲,那是臥於洞中的一名男子發出的,男子在發出這聲淺哼後,終於睜開了眼睛,先瞄了周圍一眼,然後便起身,只是才剛撐起雙臂,便發出痛呼聲。
"你醒了。" 一個清越而略帶一絲慵懶的嗓音響起。
男子循聲望去,只見洞口坐著一名女子,正面朝洞口背對於他梳理著一頭長長的黑髮,雖光線還暗,但梳子滑過時那黑髮便發出一抹幽藍的亮光。
"你是誰?"男子出聲問道,一開口即發現嗓子乾澀,聲音嘶啞難聽。
"燕瀛洲,對救命恩人是不是應該禮貌一點?"洞口的女子站起來並轉身走向他,手中握著一把木梳,掬一縷長發在胸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
"你救了我?"燕瀛洲反問一句,然後想起了暈迷前任穿雲那劃破長空的穿雲銀槍,馬上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不由慌忙往背後摸去,卻什麼也沒摸著,反碰著了傷口,引起一陣痛楚,也至此時才發現,自己上半身竟光溜溜的什麼也沒穿,底下也只餘一條裡褲。
"你在找那個嗎?"
女子手往他左旁一指,那裡有一堆碎布,布上還染著已乾透的血跡,碎布旁放著一個包袱。
"放心吧,我沒把它丟了也沒動過它。"女子似看穿他的心思道。
燕瀛洲抬首看向她,此時才發現這女子有一張清俊至極的臉,眉宇間透著一抹隨性之意,額際戴著一枚雪玉月牙,著一身寬寬鬆松的素白衣裳,那長長的黑髮並未挽成任何髮式,只是直直披在身後,整個人卻說不出的絕逸灑脫。
"白風夕?"燕瀛洲看著她額際那一枚雪玉月飾道。
"不是黑豐息。"風夕隨意一笑,然後道:"皇國"風霜雪雨"四將都像你這麼不怕死?我昨晚數了一下,除去那些舊疤,你身上一共有三十八道傷口,可你不但沒死,且只昏睡一晚就醒過來,而且狀態看起來還不錯,若是普通人,不死至少也得昏迷個三五天吧。"
"你數傷疤?"燕瀛洲一臉的怪異的問道,想起自己身上現在的衣著……
"是哦,你全身上下我都數了一遍。"風夕走近一步,收起手中梳子,然後好玩的看著他的臉上的表情,"要知道你受了那麼多外傷,我得給你止血上藥,當然就會看到那些傷疤,順帶數了一下而已。還有就是你那衣裳已成了一堆破布,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的把它剝下了,免得妨礙我替你上藥。"
話還沒說完,燕瀛洲已只覺得血氣上衝,臉上熱辣辣的。
"呀!你臉怎麼這麼紅紅的?難道發燒了?"風夕看著忽然驚叫一聲,然後還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下。
那清涼的手才觸及他額頭,燕瀛洲馬上便驚嚇般的後移,"你別碰我!"
"為什麼?"風夕一偏頭問道,然後帶著幾分詭異的笑看著他,"難道你不是發燒而是臉紅?臉紅是因為害羞?害羞是因為我把你全身都看遍了摸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