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純然指揮著宮女將攤在軟榻上如一灘爛泥的風夕拉起來,無奈風夕雖被拉起,卻是歪頭斜腰,雙眸緊閉,全身仿若無骨一般倚在宮女身上。
"凌兒,將那盤"珍珠糕"端來。"華純然淡淡的吩咐著。
此言一出果然湊效,只見風夕馬上站直身子,雙眸睜開,閃亮如星,哪裡還有一絲困頓疲倦。可也在風夕睜眸立身的那一剎那,滿室宮人都有一瞬間的怔呆,彷彿是陶瓷娃娃,睜眸的瞬間忽然注入了生命,剎時生動靈活,全身光華流溢!
在眾宮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時,但見風夕眼珠一轉,然後便見黃影一閃,室中已無風夕身影,而殿外卻傳來她歡快的叫喊聲,"凌兒,你走路太慢了,我來接你啦!你手中這"珍珠糕"我來端吧。"
"唉!"室內眾宮女皆發出一聲嘆息。
"這個風夕呀……"華純然嘆息的搖搖頭,心頭卻忽生警惕。
"老遠就能聽到你的叫囂聲,你何時能斯文點?"宮外傳來豐息優雅的聲音。
華純然聽得忙移步出宮,只見風夕正坐在欄杆上埋頭大吃,一旁站著看著她發呆的凌兒,而遠遠的走來那個修長的、優雅的黑色身影。
"豐公子,過來看看風姑娘,你定想不到風姑娘竟是如此美貌吧?"
華純然走近風夕,從她手中將"珍珠糕"拿過遞迴給凌兒,抬手拈帕拭去她嘴角的糕屑,拉她下欄站立於地。
"這只黑狐狸就會來壞我好事。"風夕喃喃抱怨,目光戀戀不捨的盯著凌兒手中的"珍珠糕"。
華純然將她轉過身面對迎面走來的豐息,看著一步一步慢慢而來的豐息,風夕眼珠一轉,忽然嫣然一笑,盈盈一拜,"見過豐公子。"
這一笑一拜間竟是禮節完美,儀態優雅。
豐息在約一丈距離的地方停步,看著婷婷而立的風夕,長眉清眸,玉面朱唇,如緞黑髮挽成風霧鬟,略飾珠釵,一襲鵝黃宮裝替代寬大的白衣,柔柔絲帶繫住纖纖細腰,襯得她身段修長玲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若空谷佳人,清雅絕世。
"豐公子覺得如何?"華純然目光緊緊盯於豐息面上,想從那獲得某種信息,奈何豐息卻一直是面帶淺笑,眼波不驚,彷彿眼前的風夕是再正常不過。
"有一句話叫"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可不就是說眼前之人嗎?"豐息低眸審視著手中的白玉短笛道。
"哈哈……華美人,你白費一番工夫呀!"風夕放聲而笑,頓時將那高雅的氣質破壞殆盡,手一伸,將頭上珠釵撥下,頓時一頭長發披散而下,花費近一個時辰梳成的頭髮便毀於一刻,身子一躍,坐回白玉欄上,兩隻腳互為踢踏,晃肩搖頭道,"我答應幫你就會幫你的,不必讓我來穿這件"龍袍"的。"
"豐公子真愛說笑。"華純然眉眼如花,心眼如花。
"公主有何事需要幫忙嗎?"豐息看向華純然道。
"沒……只是一件小事。"華純然微垂螓首,以袖掩容,獨留一雙美眸輕輕溜一眼豐息,其意濃如美酒,欲醉人心。
"哦。"豐息輕輕點頭,似並不在意,一揮手中玉笛道,"息近日在貴宮之琳瑯閣中尋得一久已失傳的古曲《珠玉買歌》,請公主一品如何?"
"純然之幸也。"華純然嫣然一笑。
"公主請。"
豐息微擺手,華純然一笑頷首,兩人往曲玉軒方向而去。
"珠玉買歌笑,糟糠養賢才。方知黃鵠舉,千里獨徘徊。"風夕看著遠去兩人的背影,搖頭晃腦輕吟著,手中輕輕撥弄著珠釵,臉上似笑非笑,"珠玉買歌笑……千里獨徘徊……"
三月二十五日,東朝第一美人純然公主的選親之日。
據說從東朝各國來向公主求親的人不下數萬,但最後經過華國太音大人的篩選,僅餘一百人,此一百人可喟精英中的精英,有武功高強的江湖奇士,有富甲天下的巨賈,也有他國朝中高官,有出身尊貴的王侯公子……皆是文才武功各逞風采!而公主今日便要在金華宮接見此一百人,到時公主將考其文才武功,擇最優者贈以金筆,點為駙馬。
沉寂肅靜的金華宮今日顯得有些熱鬧,到處可見侍從穿梭。
金華宮東邊有一湖泊,名攬蓮,湖的周圍繞湖建有水榭,而在湖中心又建有一座高約三丈的水亭,此亭名為採蓮台,顧名而思義,定要以為此湖定是種滿蓮花,其實不然,攬蓮湖中未種蓮花一株,只是因此亭其六柱從湖面伸出,成半月弧狀拱向中間,好似六瓣花瓣,而中以白玉石鋪頂,其頂卻又以琉璃裝飾,便似花之黃蕊,遠遠望去,便若湖中盛開的一朵蓮花。因此華王要將此宮賜與愛女純然公主,並請公主為此湖及亭命名時,純然公主便將此亭取名採蓮台,其湖便為攬蓮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