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吃飯的動作一頓,凝眉思索了片刻後才道:「沒有啊,怎麼了?」
白敬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白姍面上劃過一抹失落,好半晌才搖了搖頭,她微斂眸光掩蓋住眼中的異樣,「沒什麼,就是問一問。」
連她老爸都不知道?!
看樣子要找到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她記得他說過他當初是因為看到她跟魏瀟然在一起很開心所以才沒來打擾她,那如果她跟魏瀟然分手了,他會不會主動出現在她面前呢?
可是轉念又想到她跟魏瀟然認識的時候她都已經二十二歲了,那之前的那麼多年為什麼他都不出現呢?
白姍一時間想不明白。
白姍家世代為醫,在她曾祖父那一代,他們白家在安陽市也算是一個大家了,家裡擁有本市最大的一個中藥鋪,住的也是安陽市的富人區,哪怕是到了她爺爺那一代,雖然因為西藥的普及讓白家有所沒落,可白家在安陽市依然算得上是顯貴,直到了她父親們這一代,家裡的基業落入那個不爭氣的大伯手中,將祖宗的家產都敗乾淨了不說還弄得個被判死刑的下場,白家的基業這才徹底沒落,不過白敬卻不想一身的醫學白費,所以自己開了個小診所,雖然不大,但是養活一家子人也足夠了。
白姍兒從小跟在爺爺和父親身邊認藥,後來又念的中醫大學,所以畢業之後便在家裡的診所幫忙,而他老哥白峰不僅精通中醫,還去過國外留學,回來之後白父讓他去大醫院,他卻不肯,執意要留著家裡的診所幫忙,白峰心思大,一心想重振白家基業,讓白家恢復以前的輝煌,白父勸不動他,也只有由著他了。
診所只有三層樓,醫生就只有白父和白家兄妹三人,三人輪流換班休息,因為沒什麼壓力,倒也不覺得累。
本來今天因為白姍要去旅行是輪到她休息的,不過她的旅行泡湯了,她又不想呆在家裡悶著,索性就讓白父在家休息,她和白峰去診所。
兄妹兩人剛到診所,護士小劉便急匆匆的跑過來沖二人道:「白醫生,後面的施工莫名其妙的停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自從白姍和魏瀟然在一起之後,魏瀟然時不時的就會給白家一些好處,比如資助白家診所一些醫藥用品,比如為白家的診所擴建住院樓。
白家診所後面正好有一塊空地,魏瀟然便將空地買下來說是要出資幫她們修個兩層的住院樓起來,如今住院樓已經修到一半了。
白峰和白姍自然是清楚施工為什麼會停下的,不過這是她們家的私事也不好跟小劉明說,白峰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以為然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小劉覺得這件事中有蹊蹺,不過她倒是也知趣的沒有再問了。
兄妹兩上了樓,來到辦公室裡,白峰這才向她道:「你跟魏瀟然是怎麼回事啊?我覺得他對你還是挺不錯的,出手也大方,你自己想想啊,如果後面的住院樓一修好,我們診所不知道又會多多少生意,如果沒什麼大事,你跟魏瀟然還是別鬧得太僵了,不然對我們來說也沒什麼好處。」
白姍將包包往桌上一扔,重重往沙發上一坐,輕飄飄的丟過來一句:「魏瀟然有老婆了。」
白峰就像被雷劈到一般,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道:「你說什麼?」
白姍聳了聳肩,「我說魏瀟然他是有老婆的人,你覺得這樣的人我不該跟他分手麼?」
白峰快步走到她跟前,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她,「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
白峰的面色一點點沉下來,他眉峰一凝,重重咒罵了一聲:「王八蛋!」說著便怒氣衝衝的向門外走去。
白姍是知道他脾氣的,見狀,立刻走上去攔在他跟前道:「你這是做什麼?」
「當然是找那個王八蛋算賬!他真當我們白家人都死光了麼?他將你當成什麼了,竟然這樣欺負人!」
白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白峰這麼氣憤,自然是說明他在乎她這個妹妹的,她雖然高興,卻不忘勸道:「你要怎麼找他算賬?他們家可是有軍人背景的,你要怎麼跟他鬥?到時候別說找他算賬了,他沒將你剝層皮都不錯了。他這樣的人我們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能徹底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才最好,明白麼?」
白峰也不是那種意氣用事之徒,略想一想也明白過來,說話間他的情緒也平復的差不多了,遂走到衣架旁拿過白大褂穿上,一邊穿上一邊好似漫不經心的說:「魏瀟然對診所的資助我會全部換了現給他送回去的,要跟這種人劃清界限那就劃得乾淨一點。」
白姍滿意的點點頭,她的老哥很多時候還是挺給力的,而且家裡的財政大權都掌在他的手中,他是個精明的人,想來暫時不會被白爸爸知道。
「對了,爸媽那邊你要怎麼跟他們說?」白峰正要出去的腳步一頓,又轉頭向她問了一句。
「暫時先別告訴他們,能悄無聲息的斷了就好,我不想他們傷心,再說爸爸一向最愛面子,他若是知道我……當了別人的小三,他心頭會很難過的。」
白峰贊同的點點頭,「你現在什麼都別想了,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哥哥在呢。」
說真的,他這句話說得她心頭挺暖的,她這個老哥性格上有些彆扭,平日裡是很少說這些肉麻話的,能聽到他如此溫柔的對她說這些話,那簡直太難得了。
「哥,我真愛你。」白姍一點也不吝嗇對他的喜歡。
卻沒想到這句話竟換來白峰的一記白眼,「光嘴上說有什麼用,你若是愛我,幫我洗幾件衣服還來的實在一點。」
「洗就洗唄,那有什麼難的?」
白峰:「……」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感覺你今天跟吃錯了藥似的,都變得不像你。」
白姍正要反駁,他卻已經拉開門出去了。
望著那合上的房門,白姍溫柔一笑,或許人都是經歷過失去的痛苦之後才知道珍惜,還好,上天還給了她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讓她彌補曾經的虧欠,而她自然是要珍惜眼前的機會,更加愛著這些也同樣愛著她的人。
至於韓晉墨,他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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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瀟然的確是一個不喜歡糾纏的人,他的耐性也不會用在哄女人身上,在他看來白姍不過就是在跟他鬧脾氣,涼她幾天也就好了。
正好家裡那位這幾天催得頻繁,他便打算趁著跟白姍冷戰的時間回去看看父母,看看孩子,一來也算是一種交待,二來自然要冷著白姍幾天,讓她意識到她的任性換不了好果子吃,看她以後還不乖乖的。
魏瀟然正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助理陳尋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來,陳尋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依然緊閉雙眼的魏瀟然,這才松了一口氣,將車速放慢了一些,忙拿出手機接起來。
掛斷電話之後,陳尋見他依然睡得香,便也沒叫醒他,繼續開車,卻不想看似睡著了的魏瀟然卻從後面悠悠丟來一句:「怎麼了?」
陳尋身體一僵,雖然這件事說出來必然會影響魏少的心情,但他還是不得不說。
「是這樣的魏少,我聽說白小姐將你投到百家診所的資金都還回來了。」
閉目養神的魏瀟然猛然睜開雙眼,語氣突然冷凝了不少,「什麼?」
陳尋嚥了口唾沫,硬著頭皮道:「我……我也是剛剛才接到的電話。」
原本他讓人停止施工是想給她一個教訓的,他等著她來給他示好,卻不想她竟然將錢全部還給他?
白姍這麼做究竟是什麼目的?還沒有鬧夠麼?
魏瀟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跟白姍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她不是這種分不清輕重的人,就算是女孩子家的無理取鬧,但這麼做也實在是太過頭了。
難道她是鐵了心要跟他分手了?
魏瀟然那俊朗的面容上表情瞬息萬變,眼看著就要到機場了,他卻是冷著臉不容拒絕的命令道:「原路返回。」
陳尋一臉為難,「可是太太那邊……」
魏瀟然沉冷著面色打斷他的話,「太太那邊我自有決斷,倒車!」
他們家魏少是個出了名的笑面虎,平日裡待人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很少有如此生氣的時候,可他一旦如此,那就表明他是真的生氣了,若是他再火上澆油,那他這條命也就不要了。
所以陳尋不敢再有什麼質疑,立刻便調車返回。
今天診所的病人不多,有幾個常駐病人都交給白峰搞定了,所以白姍便利用空閒時間將診所這些年的病人檔案都搬了來。
她不想放過任何尋找韓晉墨的線索。
正查得起勁,卻不想門竟被人從外面砰的一聲踹開,嚇得白姍猛地打了個哆嗦。
她以為是白峰跟病人發生了衝突拿門撒火,正要抬頭說他幾句,卻不想一抬頭竟對上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再看到出現再這裡的魏瀟然白姍的表情簡直像吃了蒼蠅般難看。
魏瀟然大步向她走過來,他面上帶著一抹好看的笑,眼中的光芒也柔和得不像話。
「能告訴我,你將錢還給我是什麼意思麼?」
白姍強忍住厭惡,好歹客氣的向他道:「既然分手了那自然是互不相欠了。」
魏瀟然俯身將雙手撐在桌面上,如此一來便拉進了兩人的距離,白姍立刻向後縮了縮跟他離遠一些。
魏瀟然見狀,目光微閃,臉上的笑意卻依然不變,說話的語氣中也帶著寵溺,「如果不願意去馬爾代夫,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去法國如何?我一個朋友在法國有酒莊,正好剛剛他打電話讓我去嘗嘗他新釀的紅酒,我們一起去可好?」
白姍心神一緊,瞬間就提高了警惕,「我哪兒也不去!」
魏瀟然嘴角的弧度加深,他笑得越發燦爛了,「姍兒,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放我的鴿子,你想放我鴿子,不過我不想給你機會。」
白姍還未回過神來,魏瀟然卻不由分說的拽著她的手就向門口走去,直到走了幾步白姍才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她想也不想,立刻便掙扎道:「魏瀟然,你放開我!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又何必再對我糾纏不休?!」
魏瀟然根本就不理她,逕自拉著她往樓下走去。
剛剛魏瀟然來的時候是走的後門,這時卻是堂而皇之的從大門出去。
正坐在大堂裡坐診的白峰一見這情景,幾乎是沒有多想,直接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大手往桌子上一撐,身體矯捷一跳,眨眼間,身體已從桌子那邊翻了過來。
「魏瀟然,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妹妹!」
魏瀟然早有準備,看也沒看他一眼,只丟下一句:「好好照顧我大舅子。」之後便直接拽著白姍上了車。
而在門外等候的幾個保鏢這時便紛紛閃身出來將欲上前的白峰攔下,白峰一個人根本不足以跟這些人抵抗,待得他能抽回神向門口看去時,那裝著他妹妹和魏瀟然的車子已經離開了。
白姍即便有再好的教養也被魏瀟然這種自以為是的強盜行為給磨沒了,她本來只想跟魏瀟然兩個好聚好散,從此天涯各自不相逢,卻沒想到魏瀟然竟然這麼難纏。
「魏瀟然!你究竟想做什麼?!」白姍已經是忍無可忍了,一上車便衝他怒吼出聲。
不同於她的暴怒,魏瀟然卻是好脾氣的向她道:「不是說了要帶你去法國麼?不要跟我鬧了知道麼姍兒?去了法國,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不想去!你放我回家!我要下車!」
魏瀟然見她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卻忍不住勾唇一笑,他長臂一伸想將她摟在懷中安慰一下的,卻不想他還未挨到她她卻一臉厭惡的躲開。
魏瀟然眉頭一緊,面色跟著沉了沉,語氣也不復剛剛那般柔和了,「白姍,既然我讓你上了車就不會讓你下車,不要再鬧了,不然我的脾氣被你鬧起來了,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處。」
魏瀟然就是這樣,時而霸道時而溫柔,霸道的時候讓人恨得牙癢癢,溫柔起來卻又要人命,而上一世她就是在他這種霸道的溫柔中越陷越深,可是這一世,面對他的霸道她只覺得憤怒,面對他的溫柔她只覺得噁心。
不過她也明白,跟魏瀟然這樣的人不能硬碰硬,否則吃虧的就是她,即便此刻她已經憤怒到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可為了避免觸碰到那最壞的結果她卻也只是深吸幾口氣將滿腔怒火都壓下去。
她目光平靜的望著他,語氣中卻帶著嘲諷,「魏先生,你這般在外面胡來你的老婆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