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晗有時候是有些勾人而不自知的瞬間。
因為她天真,所以可愛得渾然天成。
就像現在,她在晚風中紅著臉頰,額前碎發隨風輕輕浮動,她的眼波像清泉,紅潤的唇一開一合。
秦晗認認真真地說:“我不是縱容,是我也喜歡這樣。”
她性格文靜,聲音也小小的。
但眸光很亮,像映著星辰。
張鬱青揉著她的頭髮,人卻往後撤開一點,笑著說:“少說兩句吧。”
“為什麽?”
他不回答,隻說:“怎麽就這麽勾人呢。”
張鬱青的手機屏一直亮到電話自動掛斷,很快,新的一通電話又打過來。
鈴聲響起,這次他接了:“嗯?”
舊廠房周遭很靜,除了窸窣的自然聲再無他響,羅什錦的大嗓門也就格外清晰:“青哥!你領著秦晗去哪兒了?!秦晗手機響來著,好像是她媽媽打了電話來。”
其實秦晗很少和張鬱青提及她媽媽,總擔憂當年的事情他心有零星介懷。
但張鬱青神色如常:“我們在舊廠房,這就回去。”
“上那兒幹啥去了?烏七麻黑的,沒意思。”
羅什錦上貨時候總接觸外地人,說話居然帶了河南方言。
電話裡很快傳來李楠的聲音:“你覺得沒意思人家情侶覺得有意思就行唄,你怎麽這麽多事兒。”
兩人也不顧電話還通著,直接拌嘴起來。
張鬱青笑了笑,把電話掛斷,扭頭問秦晗:“會不會有些遺憾,沒看見螢火蟲。”
秦晗搖頭。
她不遺憾,總覺得剛剛張鬱青在她心裡種了什麽比螢火蟲更明亮的東西。
她會為張鬱青的擁抱激動,也會期待他的吻,對於那些更更親密的舉動,她緊張期盼又隱隱不安。
但當吻真的發生時,她忽然有種感覺:
他們就該是這樣。
張鬱青跳下廠房的窗台,把秦晗抱下來。
秦晗垂眸整理裙擺時,張鬱青在她身邊叫了她一聲:“小姑娘。”
“嗯?”
天上的半輪月亮依然隱在薄雲層裡,建築和樹影都是沒什麽顏色的,就像水墨畫。
秦晗抬眸時,張鬱青就站在這樣一片水墨畫裡,眉眼間都是笑意。
她忽然想起剛認識張鬱青時,總覺得張鬱青是住在遙南斜街裡面的百年千年的男狐狸精。
對誰都是笑笑的樣子。
張鬱青把半握著的手掌伸到秦晗面前,慢慢張開,手心裡飛出一隻亮晶晶的小家夥。
秦晗瞪大眼睛,驚喜地叫著:“是螢火蟲嗎!”
“嗯,螢火蟲。”
“它好美啊,真的像書裡寫的那樣,亮晶晶的。”
樓房裡長大的小姑娘,沒見過螢火蟲,蹦蹦噠噠地追在後面。
張鬱青擔心她摔倒,護在她身邊,手拉著她的手腕,笑著回應她:“沒你美。”
回到張鬱青店裡,秦晗給媽媽回了個電話。
媽媽倒是沒問她在哪兒,也沒問她晚上回不回家裡住,隻說明天是星期日,問秦晗明天要不要同她一起去逛街。
秦晗想起爸爸說要約杜院長吃飯的事情,隻說明天有一點點其他的安排。
店裡李楠用手機放了一首舒緩的輕音樂,北北晃動著它的大尾巴,逢人便拜拜,表達自己想吃罐頭的饞念。
張鬱青和秦晗說:“小姑娘,今天回家去睡吧。”
“為什麽呀?”
秦晗對於很多事情,都有小姑娘特有的純粹。
她覺得自己明天仍然想要見到張鬱青,所以住在這裡最好。
其他的,她倒是沒多想。
不過她不想,張鬱青已經幫她想到了。
“明天中午不是要跟著爸爸和杜織吃飯?”
張鬱青給北北叩開一盒肉罐頭,蹲下放在地上,“總不能叫你爸爸來我這兒接你,不太好。”
“可是爸爸以前不是來這兒接過我麽......”
秦晗想起高中畢業那會兒的事情。
張鬱青嚇唬人:“本來呢,留你在店裡住也不是不行,我還相當歡迎。但我今天好像不太控制得住自己,趁你睡著了忍不住過去親你也不是不可能。”
他頓了頓,繼續說,“親著親著呢,有點其他想法,那也還是有可能。”
北北吧唧吧唧吃著狗罐頭,羅什錦和李楠不知道因為什麽又在拌嘴。
沒人注意到這邊,有個人在嘴上耍流氓。
秦晗耳朵嗖地一下全紅了:“那、那我打個車......”
“打什麽車,專屬司機不是在麽。”
張鬱青拎起車鑰匙,“送你回去。”
星期日和杜院長的午飯沒有在秦晗學校附近的那家渠順樓,杜織今天正好在家,離秦晗家的位置不遠,點名想吃商場裡的一家酸湯魚,說是最近想吃這種酸辣酸辣的。
被請的人態度這麽大方,秦父做為請客的一方,也自然大方應下來。
秦晗跟著杜織和爸爸一起坐在商場的飯店裡,透過玻璃窗能看見商場裡逛街的人。
席間爸爸和杜院長都在聊助殘工作的事情,秦晗安安靜靜舀了一杓酸湯,吹開浮在上面的香菜,喝進嘴裡。
這家飯館是苗家菜系,酸湯魚做得特別地道。
秦晗剛把湯汁含進嘴裡,忽然透過窗子,看見一個熟悉的女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