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剛剛親自送羅什錦和李楠他們出門,秦晗幾乎要以為盒子裡會蹦出人來,然後撒著花瓣跟她說生日快樂。
也就是因為這份詫異,她無意間忽略了他說的“補給你”這三個字,沒去細想。
“不拆開看看?”
“太大了。”
秦晗說的是禮盒,張鬱青卻笑著調侃了一句:“小姑娘,這句話夜深人靜再說,我會更喜歡聽。”
秦晗被他說得羞赧,裝作聽不懂地轉身去拆一個禮盒。
禮盒大得像放了個鞋櫃,拆開卻是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好幾款鞋子,放在亞克力做的透明鞋盒裡,每一雙都是適合她的號碼。
其實要說張鬱青有多浪漫,那也沒有的,禮盒很美,裡面的東西來來去去也都是穿的用的。
他覺得好的東西,總會買來給她。
讓秦晗更刻骨銘心的是她試過鞋子和裙子後,煥然一新,突然轉身,看清了張鬱青眼裡的神色。
他坐在床邊,手肘搭在腿上,弓著背看向她。
眼裡蘊藏了很多很多,類似於遺憾和懷念的情緒。
秦晗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一時愣住,連嘴裡那句“好看麽”都忘了問出來。
他那天說,要把秦晗不在他身邊的這幾年禮物也都補給她。
秦晗胸腔一暖,如有所感地想到他要說些什麽。
張鬱青笑了笑,說:“你去美國的第一年,美國是極寒。”
那年國內的新聞都有報過,美國大雪紛飛,交通擁堵得幾乎癱瘓。
張鬱青總惦記秦晗。
惦記那個出門騎車會把腿摔上、放風箏會把風箏掛在樹冠上的小姑娘,會不會在異國他鄉的極端天氣裡無從適應,會不會著涼,會不會生病。
後來是杜織來店裡,見他有些心不在焉,才狀似無意地透露給張鬱青,說秦晗的留學生宿舍供暖很好,還有壁爐。
而且因為交通不便,老師們選擇了網絡授課,學生都在宿舍裡,應該不會著涼。
他從來沒有和秦晗說過,自己有多麽掛念或者多麽想念。
秦晗窺見端倪,也只是因為無意間在儲物間裡看見了一些她的素描畫像,根據畫像後面的日期推斷,張鬱青也許惦記她。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張鬱青說起,有關於他們分開的那幾年的時光。
秦晗手裡還攥著一條從禮盒上拆下來的絲帶,怕自己掉眼淚,惶然轉身回去,眼淚砸在禮盒上面。
張鬱青把人抱起來,溫柔地揉著頭髮:“怎麽?感動了?”
秦晗哽咽著哭腔點頭:“你從來沒說過。”
“說什麽?”
“說你擔心什麽的......”
“說出來的不敵當時心情的百分之一。”
這話算是張鬱青這種人說得動聽的情話了,秦晗把臉往張鬱青懷裡埋,眼淚都蹭在他身上。
小姑娘甕聲甕氣:“對了張鬱青,我也有個秘密告訴你。”
“還有秘密呢?說說吧。”他眸子裡都是寵溺的笑。
“你記不記得我以前說過,初中時候遇見過一個投箭的小哥哥......”
秦晗還沒說完,張鬱青先笑起來:“知道,那人是我。”
“你怎麽知道?”
“猜的。”
也不是當下就猜到的,是秦晗剛上大學那會兒,有一天降溫,張鬱青從臥室出來隨意披了那件大學時的白色運動服。
羅什錦來時盯著他看了半天,然後想起了什麽似的,說:“有一次我穿這個,秦晗居然問我是不是師范大學的學生。”
張鬱青最開始是沒反應過來的。
但後來細想,秦晗真的沒什麽可能知道他們那一屆的班服,而且仔細回憶起大學生活,他也想起了僅有的那次和班級一起出去活動,確實有過投箭的項目。
他倒是也想過,會不會秦晗說的小哥哥是他的同學之類的。
不過杜織有一次來,給他看了那次活動的錄像,還說秦晗也看過。
那已經是她出國時候了,張鬱青才確定小姑娘嘴裡的小哥哥就是他。
也就沒機會聊起過這個話題。
“我本來是想等你生日才告訴你呢。”
秦晗眼睛轉了轉,裝得很隨意地問,“你生日是什麽時候呀?”
張鬱青笑著說,我就不過生日了。
他用的理由是,本來就比她年長幾歲呢,越過越老。
秦晗撇嘴。
他才不是那種會覺得自己老的人,一定是不想說。
張鬱青對所有人的生日都細心。
但始終沒人知道張鬱青的生日。
秦晗也是在領結婚證的那天,看了張鬱青的身份證號碼才知道的。
領結婚證那天是立夏,秦晗第一次見張鬱青穿白色襯衫。
羅什錦從後門匆匆忙忙跑進來,往張鬱青和秦晗一人手裡塞了一個蘋果。
蘋果又大又紅,顯然是羅什錦精心挑選過的。
大概是因為今天要領結婚證,秦晗有些緊張,整個人都有些怔怔的。
她露出不明所以的迷茫:“早餐還沒吃......”
吃什麽水果?
初夏的天氣很舒服,北北蹲在店門口衝著草叢裡的一隻小流浪貓“汪汪”叫了幾聲,甩著尾巴以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