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鬱青笑著回了杜織的話,然後又看向秦晗,“記住沒?到家打電話。”
秦晗點點頭。
秦晗家非常注意安全問題,家裡司機不在時,秦晗打車的次數都不多,因為秦母說過,坐公交車更安全一些。
可但現在,她主動坐上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車。
秦晗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弄明白杜織和張鬱青的關系。
這種想法讓她燃起一身孤勇。
車裡有一種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其實杜織是那種讓人看著很舒服的知性女人。
可她和張鬱青到底是什麽樣的關系呢?
車子開出遙南斜街,秦晗也沒想好怎麽開口,只能安靜又別扭地坐在人家車裡。
憋了半天,也只是憋出一句:“謝謝你送我。”
杜織卻忽然問:“小秦晗,你喜歡張鬱青?”
秦晗的臉瞬間紅了,瞪著眼睛沒吭聲。
“那小子是招人喜歡,大學時候有不少女生追他,不過他忙得要死,沒空理。”
杜織應該是認識張鬱青很久了,字裡行間帶著一種對他的了解,秦晗忽然鼓起勇氣:“那你呢?”
“我什麽?”
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去秦晗家的方向剛好頂著落日。
陽光晃眼,杜織隨手摸起墨鏡,動作一頓,趁著紅綠燈轉身,把墨鏡扣在了秦晗臉上。
忽然接收到陌生人的善意,秦晗要出口的話也卡住了,半天才嘟囔著問:“你是不是......也追過他?”
杜織大笑著說:“怎麽可能。”
秦晗聽見杜織這麽說時,整個人都很緊張。
她的背繃得直直的,生怕杜織下一句出口會是“是他追的我”。
然而沒有。
杜織又翻出一個太陽鏡,給自己戴上:“我看著那麽年輕嗎?我可是他的老師。”
秦晗愣了愣:“老師?”
“對啊,大學老師。”
在秦晗回張鬱青店裡之前,杜織就知道秦晗的存在了。
張鬱青桌上有一本詩集,杜織問是誰的,張鬱青說是妹妹的。
當時杜織很詫異:“丹丹現在能看懂詩集了?”
張鬱青搖頭:“不是丹丹,一個小姑娘,今年才剛高考完。”
可能是因為杜織戴上了墨鏡。
也可能是因為秦晗剛走出校園,對老師有種天然的畏懼。
這會兒秦晗再看杜織,突然就不敢再亂說話了。
杜織倒是很隨和:“聽說你剛高考完,通知書下來了吧?什麽大學?”
“師范大學。”說完,秦晗忽然覺得不對。
張鬱青是師范大學的學生。
杜織是他的大學老師。
那杜織不就是師范大學的老師嗎?!
“這樣啊。”
杜織掃了秦晗一眼,忽然笑了,故意說,“放心,我不會是你的老師,但可能會是你的院長。”
秦晗瞬間正襟危坐,不敢再說話了。
還是杜織打破了車裡的沉默:“想聽聽張鬱青的事嗎?”
秦晗不敢說話,想了想,還是遵從本心地點了點頭。
“他是我見過的最自律的學生了。”杜織帶著些歎息的口吻說。
那時候張鬱青才大一,能進師大的哪個不是成績優異的,但張鬱青不止成績優異,他身上有種少年不該有的成熟。
軍訓之後,杜織找到張鬱青,跟他說:“張鬱青你給我當班長得了,幫我管管這幫剛入學的小猴崽子。”
那會兒杜織是真的頭疼。
剛入大學的學生最難管了,一個個像脫韁的野馬,覺得世界都是他們的。
杜織笑著問:“你猜他怎麽說?”
秦晗搖搖頭。
其實她心裡是有些設想的。
她想,張鬱青哪怕回絕,一定也是笑著的。
但杜織說:“他還挺不耐煩,直接和我說,老師你找別人吧,我沒空。”
秦晗感到意外。
她忽然意識到,也許那時候的張鬱青,是她所不熟悉的張鬱青。
“後來我才知道,他有5份不同的兼職。”
每天放學後的時間、周末、甚至早晨4點到8點這段時間,張鬱青都排滿了兼職。
很神奇,就他那麽忙,期末考試的總成績仍然是班裡第一名。
杜織看了秦晗一眼:“可惜他大一上完就退學了,我做為他的老師,一直覺得遺憾,真的很遺憾。”
是很遺憾啊。
秦晗戴著杜織的墨鏡,所有景象在她眼裡都變成了淡淡的茶色,她就在這座茶色的城市裡,替張鬱青感到可惜。
紅燈還沒過去,杜織一隻手扶著方向盤,空出一隻手伸向後座,拿起一個小型攝像機,丟給秦晗。
“裡面有我給他們班拍的視頻,你可以看,張鬱青隻參加過那一次集體活動。”
秦晗準備打開,杜織又笑著按住她的手,問她:“我是不是不該給你看呢?”
秦晗不明所以。
“這小子長得就夠出挑的了,我給他拍得還挺帥,你看完怕是要陷得更深了。小秦晗,你做好準備沒?”
秦晗幾乎毫不猶豫,打開攝像機。
視頻裡出現一群穿著白色運動服的男男女女,秦晗握著攝像機的手指緊了緊。
好像時空穿梭,回到了她初中時那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