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最後一步完成,收了手裡的紋身工具,才皺起眉心。
挺乖的小姑娘,怎麽還叛逆上了?
秦晗帶著丹丹一出去就是3個多小時。
張鬱青把紋身都做完了,顧客也走了,兩個小姑娘還沒回來。
他給秦晗打了個電話,卻發現秦晗的手機在桌上震動。
張鬱青皺了皺眉,擔心小姑娘們出什麽事,叫了羅什錦看店,自己出去找人。
遙南斜街確實是有一個小藍球場,離張鬱青的店不遠。
說是籃球場也不準確,其實就是有那麽一小片空地,放了兩個籃球架子。
籃筐上的網兜早都沒了,只有生鏽的鐵圈,但在那兒打球的也還是挺多的。
問題是,那個小破球場打球的人什麽德行張鬱青又不是不知道。
打熱了索性連衣服都不穿,說話髒字比羅什錦還多,有時候打著打著起衝突了,還能打一架。
就這,倆姑娘愣是能看好幾個小時不回家?。
有什麽可看的到底?
大熱天的,萬一中暑呢?
張鬱青過去時,發現自己白擔心了。
秦晗和丹丹坐在樹蔭下面的一塊大石頭上,一人端著一杯冰鎮烏梅汁,拿著梧桐葉扇風。
看起來愜意得很。
場上奔來跑去的都是赤著上身的男人,一個看上去也就18、19歲的男生進了球,秦晗和丹丹同時歡呼:“哇,好棒!”
張鬱青扯了扯唇角。
這種菜雞互啄的球技,他棒在哪兒?
沒想到秦晗和兩邊球員混得挺熟,還混岀個裁判的職位。
對面的一個男生笑了:“裁判得公正啊,怎麽隻給一邊球員加油,太不公平啦。”
秦晗拿了塊小磚頭,一本正經地在地上劃出磚紅色的數字。
她記好分數後才抬頭,傻乎乎的,不知道把哪年運動會的口號喊出來了:“拚搏拚搏,超越自我!”
丹丹也挺開心地跟著喊:“蘋果蘋果,炒的雞脖!”
一群打籃球的男生笑起來:
“裁判太可愛了,贏了球請你們吃冰淇淋吧。”
“操,你怎麽知道是你們隊贏,要是我們贏呢?”
“誰贏誰請,人家倆小姑娘給咱們記一上午分了。”
“那倒是,誰贏誰請!”
“街口大杯裝的冰淇凌,貴的哪種。”
秦晗手裡握著小磚頭,扭頭問丹丹:“丹丹喜歡什麽味道的冰淇淋?”
“丹丹喜歡草莓的。”
“那就草莓的吧,我也喜歡草莓。”
秦晗說完,發現被陽光晃得發白的地上,多了一道挺拔的影子。
她抬起頭,看見淡著一張臉的張鬱青:“你怎麽來了?”
張鬱青扯起唇角:“我來看看,我家兩個小白眼狼,是怎麽被別人的冰淇凌給騙走的。”
第34章 風扇 老當益壯,還能用一百年
其實被張鬱青拒絕的那天晚上, 秦晗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小時候,有一次爸爸從外省出差回來,風塵仆仆, 進屋連鞋子都沒換, 先擁抱了她和媽媽。
那次爸爸帶回來一本書,很厚很厚, 放在客廳的櫃子上。
爸爸出差時, 在車上或者飛機上,是靠看書來打發時間的,經常會帶回來各種書, 但那本秦晗的記憶最深。
因為爸爸說那本書的作者是愛新覺羅·溥儀。
秦晗還沒上小學, 雖然認識很多字, 但還沒接觸過歷史, 也沒聽過末代皇帝, 她隻覺得作者的名字好聽, 有很特別。
因為好奇,秦晗踮著腳想要把櫃子上的書拿下來。
櫃子太高, 她太矮, 怎麽拿都拿不到。
後來還是爸爸把她抱起來, 才拿到了那本書。
當時秦父和秦母都笑著,說“寶貝, 你看不懂的”。
小秦晗翻了幾頁,真的不懂,認字都困難。
那本書寫得相當難懂, 尤其是沒有歷史基礎在。
甚至到秦晗上了初中,翻開那本《我的前半生》,卻連第一段都沒讀完。
她看見了無數個陌生的字:“旻檸”“載湉”“奕譞”“兼祧”......
也看不懂什麽是病篤, 什麽是嗣皇帝。
那本書在秦晗的印象裡晦澀難懂,可是高二那年,偶爾有一天她在書店看見,拿起來翻了翻,居然又不覺得有什麽看不懂了。
夢到這件事,再醒來,秦晗忽然覺得,喜歡張鬱青這件事情,是要慢慢來的。
張鬱青說的對,她太小了。
也許不只是年齡,還有心理的成熟程度。
她和張鬱青,就像她小時候妄想踮腳去拿那本厚重的《我的前半生》。
她是踮腳的孩子,張鬱青是難懂的書籍。
秦晗想,總要等她足夠成熟,她才能完全讀懂張鬱青。
於是秦晗再去遙南斜街時,找了個借口,說自己去籃球場看籃球。
她需要有個理由,既能支撐她明目張膽地看張鬱青,也能走出張鬱青的視線范圍,吸收更多,學會更多。
有些成長是痛苦的,有些成長是愉快的。
秦晗現在就很愉快,她不想迫切地得到張鬱青,而是想要慢慢長大,長久喜歡。
她坐在籃球場,看那些男生們嬉笑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