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噩长夜 第十章：仙人近侧

北宋，皇宫，紫宸殿。

整个大殿恢弘而典雅，奈何吴蚍蜉没什么文化，只能够用低调的奢华来形容了。

“我艹，这是金子铺地？”亚玛黛踩了踩地面道。

“这是某种特别烧制的砖，嗯，低调的奢华。”吴蚍蜉说道。

“我艹，这木头带着这么浓郁的香味，三战时都已经灭绝了。”亚玛黛敲了敲了面前的独桌道。

“这是某种特别砍伐的木头，嗯，低调的奢华。”吴蚍蜉说道。

“我艹，这些食物真是……”

“嗯，低调的奢华……”

徐诗兰无语的看着二人道：“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吧？要不直接杀了就是，何至于用这样的尬笑来掩饰你们的杀意呢？”

三人说话也没有避着左右，而楚明浩虽然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但是却乐呵呵的看着三人，也没任何阻拦的举动。

这话听得正在上菜的太监宫女们浑身都是冷汗，也让靠得近一些的左右大臣们满脸尴尬，也不知道是该说话才好，还是该陪笑才好，又或者干脆面无表情最好了？

两具黄金力士被吴蚍蜉一吼就炸，连同国师郭京都直接晕死了过去，然后……那两名幼童灵魂可不止是吴蚍蜉一人看到。

所有在场的人员全部都看到了！

虽然黄金力士残骸很快就自燃销毁，但是这一幕依然让吴蚍蜉等人心中有了某些猜测。

不过楚明浩却是什么都没说，甚至之后欣然同意了赵宋皇帝赵佶的宴席邀请，带着三人就来到了这紫宸殿中。

可是吴蚍蜉和亚玛黛却是忍不得，一个是三观正常，看到这种事情真是杀心立起，另一个则是成长于三战中，虽然看惯生死，却最是看不得小孩子出任何事情，这是三战里的铁律，所以两人那杀心真是明目张胆的爆发。

楚明浩就对二人说道：“我自有计较，别慌。”

两人这才稍微消停，可是眼神却都是恶狠狠的。

四人安坐，这宫殿内就有打量太监宫女开始布置，上菜，也有一些大臣前来安坐，他们对这四名奇装异服的人都很是好奇，不过这些大臣多是绿衣，少少几个则是绯衣。

吴蚍蜉对大宋只有大概知识认知，但是对宋朝的官服还是知道的，按照颜色而论，紫衣是高级官员，大概是三品或者四品以上，然后是绯衣，再次是绿衣。

随着这些中低级官员的到来，渐渐的开始有绯衣官员和紫衣官员到来，其中一些官员还远远的冲楚明浩恭敬拱手。

楚明浩就只是微笑的喝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配合他利用超脑弄出来的仙味，真的一下子唬住了所有人，甚至包括了吴蚍蜉和亚玛黛。

又隔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忽然就有鸣鞭声响，然后众臣都是恭敬站起，唯有楚明浩四人稳坐原地，紧接着仪仗簇拥着一个穿着皇帝制服的老人从殿后走来，随行的还有一名中年女子，数名皇子，一名公主，他们也都坐在了上位及周边。

到这时，整个皇家宴会其实都还算正常，那些中低级大臣们并不知道这一场宴会的真相，不过往日里上元节，赵宋官家也都会开宴，而且就是在这紫宸殿中，虽然比往日多了几个奇装异服之人，不过联想到最近北方战事，说不定这四人是北方义士之类。

只不过这时候却是如此粗鄙无礼，当下就有言官站出就要说话。

却不想赵佶先他们一步就微笑着对楚明浩道：“仙长能来，朕真是开心得很，请仙长欣赏一下我大宋之文华美食。”

说完，赵佶身旁的太监就清了清嗓子，准备呼唤在殿外的歌舞团之类进场表演，这时外面天色已经是黄昏之末，宫殿内也点上了灯笼烛光。

期间，赵佶甚至都没看一下那些站起来恭敬行礼的臣属。

楚明浩却是嘿的一笑，打断了太监的话道：“且慢来，我问你，那道士郭京何在？”

赵佶脸色微微一变，十多名知情众臣脸色同样有变化，而不知情的其余臣属却是脸色一黑，甚至当场就有臣属出列，立刻就要喝问直言。

整个场中气氛立刻一变，但是楚明浩却仿佛不觉，他又是嘿嘿一笑，猛的站起，声音忽然变得浑厚，整个人身躯开始了无止尽的变高变大，而整个大殿内的灯光烛光在这一刻开始了变暗，仿佛楚明浩一个人就阻挡了所有的光明一般。

坐在楚明浩侧旁的吴蚍蜉感受最深，在这一刻他觉得楚明浩似乎有千米之高，那怕整个大殿都没有百米高，但是那种自身无比渺小的感觉却是极为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没有楚明浩一根手指大小。

整个大殿内外所有人全部都呆滞窒息，那种如见神灵的恐怖威压，那种自身渺小如蝼蚁的胆怯在这一刻全数爆发，他们甚至发现自己连动弹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老官儿，我且问你，道士郭京，何在！？”

声音浑厚，并不如何响亮，却仿佛是从九霄云外而来，滚滚而下，煌如天雷。

“在在在，仙人息怒，仙人息怒，妖道郭京已经授首，已经授首，仙人请收了这神通吧，吾等凡人承受不住，吾等凡人承受不住啊。”赵佶肝胆都要吓破了，但是与旁人不同，他却还可以说话，当下就惊慌失措的大声喊着，再也不敢摆那皇帝的谱。

随着赵佶说话，楚明浩似乎开始了变小，灯火也逐渐恢复了原样，前后数秒，所有人才惊骇的发现自己可以动弹，可以说话，而楚明浩依然安然坐于原地，就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是虚幻一般。

但这里是何处？他们又是何人？

这里可是皇宋核心，皇帝所在的皇宫，供奉有天子六玺，连通着镇国气运金龙，便是那国师郭京，在汴梁城外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撒豆成兵，来到这汴梁城后，若无皇帝允许，甚至连施展一个幻术都做不到。

而他们又何人？不敢说个个都是大儒，但是至少都是儒学精深，心中正有儒道正气护体，什么幻术幻觉，什么佛法道法，乃至是妖法鬼法对他们都是效果大打折扣，而且他们也都有分润气运金龙庇护，自也不怕这些神鬼之力。

可是刚刚那一幕却偏偏发生了，甚至连受国之重的皇帝都承受不住，仅能开口说话而已，这意味着眼前这个少年难道比皇宋一国亿万子民加起来还要强吗？

莫非真是仙人乎！？

无人敢动，无人敢言，唯有赵佶急急的对身旁跌落在地的太监首领吼道：“我刚刚不是吩咐将妖道郭京的人头奉上吗！？汝等坏事啊，还不快去！”

太监首领如梦初醒，立刻不停告罪，带着几个太监就往殿后跑了去。

楚明浩只是微笑着喝茶，也不言语，而场中也依然无人敢动，无人敢言，特别是那些殿中侍卫更是恨不得自己真的变成雕像更好。

场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许多人额头上已经积满了汗珠，可是却无人敢去擦拭。

就在这时，太监首领手捧一个银盘，银盘上则摆着一具头颅，正是那国师郭京之头，满脸惊骇错愕，就这样被砍下了脑袋奉到了殿上。

赵佶一见如此，立刻急急说道：“快奉给仙长！”

太监首领不敢耽搁，捧着银盘来到楚明浩桌前，跪下小心的将这头颅奉上，而楚明浩就看着这头颅，又若有所思的看了赵佶一眼，赵佶浑身上下立刻就被汗水打湿。

隔了几秒，殿中人却觉得过了几天几十天这么久，楚明浩忽然轻笑道：“正是妖道郭京的人头，皇帝陛下能辨善恶，能知忠奸，却是做得不错。”

赵佶这才浑身一松，当即就干笑道：“仙长夸赞，仙长夸赞，来来来，诸卿家都坐，都坐，也都来见见仙长。”

众臣这才如蒙大赦，个个拱手应是，然后又都冲楚明浩拱手，这才各自坐下，就方才那片刻之间，这些臣属们浑身也都被冷汗湿透了。

“上宴！”

“进舞！”

“起乐！”

就有太监高声叫喊，立刻的就从殿外有大群宫女进入，然后在这大殿中开始了轻舞，又有丝竹声慢悠悠响起。

这本是宫宴流程，众臣和皇帝皇子们都还在想着刚刚仙人的威势，然后就有眼尖之人发现，坐在仙人近侧的仙人子弟，那个一吼破邪的吴蚍蜉正死死盯着坐在康王赵构下侧的帝姬，也是所有帝姬中唯一来到现场的一位。

赵佶二十六女，永福帝姬赵佛保。

赵佶见此，心头一喜，暗自赞叹自己英明神武，果是将永福叫来了才好，不然今天这事可就大事不好了。

就在众臣心中想法不断，赵佶更是想着诸多的念头之时，楚明浩忽然开口道：“皇帝，受你此宴，可有何求？”

赵佶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强忍着心中求长生的欲念，只是带着恭敬的道：“何敢何敢，寡人能见真仙已经是大福大运，何敢有别念呢？”

楚明浩却是轻笑出声：“是生命就有所求，凡人如此，仙人如何能免？我带着三名子弟，出了南海蓬莱，就是为了给这三个不成器的子弟一个红尘炼心的历练，我都有所求，更何况你呢？”

南海，蓬莱……

诸臣都是立刻低头，强忍心中惊骇，而赵佶却不必如此，他立刻急问道：“可是那海外仙山蓬莱岛？”

楚明浩点头：“正是仙山蓬莱，不过那里有仙人禁制，非凡人可以踏足，我可没法现在回宴请于你。”

“不敢不敢。”赵佶立刻道。

楚明浩就露出思索的表情道：“那不如我与你定下个信约，我这三名子弟都不成器，既不会人间营生，也不会耕种作田，我怕他们饿死在这红尘。”

赵佶立刻就道：“怎可如此，寡人必会……”

“先听我说完。”

楚明浩就说道：“我让他们历练红尘五年，这五年里，你给他们一个住处，供他们饭食，他们反正也要时常失踪去猎杀邪魔妖鬼，也不会多麻烦于你，五年之后我来接回他们，就予你和你指定十人，每人五十年寿命如何？”

在场诸臣，太监，侍卫，宫女，乃至是皇子，皇后，皇帝，全部都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这声音之大甚至直接在这殿里回响起来，可是在场没人去理会这尴尬，只是全部都死死盯着了楚明浩。

不过赵佶先是狂喜，但是立刻心中的更大欲念就盛炽起来，可他还没说话，楚明浩也看了一眼身旁的吴蚍蜉，看着他死死盯着那个小姑娘，他就失声一笑，又说道：“当然了，若是有缘，未尝不能邀人进入蓬莱，只是莫作别的欲想，可好？”

赵佶心中自是喜极，当下就连连点头，甚至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不敢不敢，定尊仙旨，定尊仙旨！”

楚明浩只是微笑，这时吴蚍蜉也面无表情的从赵佛保脸上收回了视线，他正要对楚明浩说话，但是脑海里却响起了楚明浩的声音，而楚明浩的嘴唇并没有丝毫动弹。

“郭京没死，死的不过是形象如他的一具替身。”

“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但不能是你们的保姆，你们也需要战斗，历练，变强，未来才可以迎接更大的挑战与责任。”

“所以，我给你们一个综合型任务。”

“击杀郭京以及他身后的力量，同时将你们在此世的庇护所提升到五级，尽可能的清扫此世的一切邪诡，这里将可以作为你们未来征战别的梦世界的后勤大基地。”

“五年后我会回来，如我方才所言，如果你们任务达成……”

“那我就带你们去见识这瑰丽也诡异的大千世界，与我并肩去与那万千恐怖争斗一番！”

与此同时，楚明浩哈哈一笑，背着剑匣就站起身来，他手捧一盏酒液，对着赵佶和众臣微微一敬，所有人都立刻站起回礼。

“得皇帝一诺，我心中也是畅快，今日兴高，我且也给诸位表演一番。”

说完，楚明浩一步踏出就来到了宫殿门口，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看向了他。

他们就看到楚明浩一拍剑匣，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黑白天地的场景居然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经过。

所有人无法动弹，却可以看到一道璀璨如大日的剑光从剑匣里涌出，一闪之间就消失在了视野之内，然后在远处大校场位置，惊天动地的白光自地面倒灌向天际，仿佛星辰坠落到了凡间一般。

待到黑白天地消失之时，楚明浩也消失在了原地，唯留下一句高歌之声响彻汴梁。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去也去也！”

场中再也没有楚明浩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