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
G城郊區,濟江老住宅區
這邊名義上叫老城區,但實際外面人一般都稱呼為貧民窟,因為這邊的房子還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建造的,原本是附近鋼鐵廠的員工住宿樓,可是鋼鐵廠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倒閉了,這片住宅區也已經有將近六十年的歷史了,房屋居住面積極小,最大不過五十平方,小的甚至只有十來平方,一家人窩在裡面住著,一切都仿佛上個世紀一般。
有錢的,早就搬走了。
剩下的,要麽是實在窮困潦倒沒錢出去,要麽就是老人,老人也分很多種,有孤寡老人,也有兒女不孝的,還有不喜歡跟兒女住在一起的,總之,各有各的難處。
喬木現在就住在這。
東角屋內,喬木躺在床上,看著床左邊滿滿的塑料瓶子,床右邊滿滿的廢紙紙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哪邊走,這屋子總共就十來個平方,裡面還有桌椅板凳和木床衣櫃,剩下的地方全部都被滿滿當當的垃圾給堆滿了,用垃圾來形容可能不是很恰當,準確來講應該算是可回收垃圾,所以原身應該是靠回收,或者說是撿這些垃圾為生。
喬木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索性也不下床了,直接開始接收起原身願望和過去幾十年的粗略記憶。
原身是個苦命人。
五十年代生人,準確來講是五九年出生,出生那年大旱,村裡面顆粒無收,原身雖然是足月順產出生,但因為母親奶水不足,再加上接下來兩年也不是什麽好年景,所以三五歲時還瘦的跟先天發育不良似的,後來的日子雖然沒那麽艱難了,但是她作為一個女孩,平常也分不到什麽好東西吃,只能算是將將餓不死罷了,十六歲就被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傷殘退伍兵人,因為家裡貪人家的退伍傷殘補貼。
嫁過去後,原身因為小時候基本沒吃飽過,所以身體很不好,身體發育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生育很是艱難,結婚六年才懷孕,本來以為懷孕生子後能有好日子過,可誰知道原身的丈夫因為擔心原身懷孕時沒有好東西吃,所以特地去附近山頭打獵,結果碰到了一群野豬沒能回來,那時候原身已經懷孕八個多月,將近九個月了,一下子被這消息刺激到,早產生了個兒子。
因為孩子早產,身體自然就不怎麽好,原身這時候為了養活自己的孩子,連月子都沒坐,就匆匆下田掙工分去了,可奈何恰逢屋漏連夜雨,孩子剛出生一個星期,原身就被她婆婆攆走,還被她婆婆說克夫什麽的,硬是讓她淨身出戶。
後來,原身擔心孩子會被婆婆搶走,終於硬氣了一次,連夜抱著孩子去了她那死去丈夫的工廠,也就是倒閉二十多年的那個鋼鐵廠。
也是碰到好人,鋼鐵廠的廠辦主任心好收留了原身,並且幫忙安排了一下,讓原身頂替了她丈夫的工作,只是換到了後勤廚房,同時還幫原身申請了一個單身宿舍。
之後原身雖然還跟婆婆那邊撕扯了好長時間,但是最終還是在鋼鐵廠那邊安定了下來,孩子也是正常的上廠辦小學,這種日子一直過到鋼鐵廠倒閉,所有人下崗。
鋼鐵廠是九九年倒閉的,原身拿了一筆錢,那是鋼鐵廠倒閉之後的補貼,包括原身當時住著的單身宿舍也一並當做補貼給了原身,本來那筆錢,原身是準備留著給她兒子上大專用的,可是同年,她兒子搞大了同班姑娘的肚子,人家姑娘家要三大件結婚,否則就去警察局告耍流氓,原身就這麽個兒子,那能怎麽辦,自然只能傾家蕩產的幫忙置辦三大件結婚,再加上對方還要大幾千塊彩禮,原身的那點補貼根本撐不住,結完婚就清空了。
大專自然是上不成了。
孩子生下來後,更是直接撂給了原身帶,他們夫妻倆說要去南方下海經商,臨走前還要了原身最後兩千塊積蓄,原身本來已經開始準備經營小食攤了,可是小孩子又哪能離的了人,最後也只能把那段時間準備好的小食車折價轉給了另一個人,自己在家安心帶孩子,平日裡也只能靠帶孩子的那點剩余時間做些零散活計,以便維持生計。
等孩子到上小學的年紀時,原身的兒子才過來接孩子,說是在南方終於穩定了下來,原身雖然感覺有些舍不得,但是因為想到南邊更好的教育,最終還是放手了。
之後,原身的兒子就再也沒有回來看過原身,但是原身想念孫子啊,所以,在她兒子第一年春節沒回家後,原身每年都會親自去兒子所在的南方城市看望孫子,但因為原身沒什麽錢,所以去的也不能太勤,一年基本也就只能去一次。
可每次看完孫子,原身都會很開心,最關鍵的是,她每年還能收到孫子準備的小禮物,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賀卡,手工製品之類的,但原身真的非常喜歡。
可是一五年,原身攢夠車費興匆匆的去了原來的地址找她兒子的時候,這才發現她兒子搬家了,打電話也是空號,原身直接和她兒子徹底的失聯了,問周圍鄰居,只知道她兒子好像欠了什麽債,出去躲債去了,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原身再也沒見過她那乖孫。
直到今年,原身通過去年兩百塊錢買的一個二手智能手機,看到原身的兒子兒媳在視頻裡面哭訴子女不孝,不贍養他們,同時還通過微訊看到她的乖孫子被好多好多人罵,甚至還被人扔臭雞蛋,顯得十分狼狽落魄的樣子的時候,一時之間氣急攻心,直接被當場氣死。
這才有了任務。
原身的願望也很簡單,那就是希望能夠保護孫子,不希望自己的孫子被別人汙蔑,希望自己的孫子能夠開開心心的,不要被別人罵。
喬木理清記憶後,立刻就明白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原生兒子孫子失聯的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追債又是個什麽情況,這應該才是問題最為關鍵核心的地方。
我保證,孫子是好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