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坐下來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林立生出了幾分警惕,這老頭該不會是知道些什麼吧?怎麼一過來什麼都不提,偏偏提到了那兩把匕首?帶著心頭的這一絲疑惑,林立很謹慎的點了點頭:「沒錯,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瓦裡安先生,這有什麼問題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瓦裡安臉上依然帶著笑容,看上去絲毫也不介意林立的無禮:「我只是覺得很好奇,那兩把匕首放在陳列室裡,也有一兩百年的時間了,一直沒什麼人問過,今天要不是布魯克提起,我都差點把它們忘了,所以我很好奇,費雷魔法師為什麼會看上它們……」
「這個……」林立很奇怪的看了瓦裡安一眼,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懷疑,這老頭會不會是喝多了,不然怎麼會問出這麼冒昧的話來?這兩把匕首雖然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可是大家非親非故的,甚至連認識都談不上,這老頭憑什麼認為自己一定會告訴他?
所以,林立很開心的問了一句:「瓦裡安先生,您覺得今天天氣怎麼樣?」
「……」瓦裡安被他這句話堵得,真.是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其實瓦裡安自己也知道,自己這麼問確實有些冒昧,只不過一來他真的很好奇,這兩把匕首在時光寄賣行放了一兩百年,從自己祖父那一代起,就沒一個鑒定師能看出他的來歷,身為時光寄賣行的繼承人,瓦裡安確實很想知道它們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二來也是沒想到這個年輕魔法師會這麼難纏,一開始的時候,瓦裡安可真沒想到會是這樣,自己好歹也在羅蘭城有點小名聲,一般年輕人見了自己,哪個不是有求必應?又哪會象這個年輕魔法師一樣,防賊一樣的防著自己,就好象生怕自己從他口袋裡偷錢似的……
其實這也怪不了瓦裡安,因為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眼前的這個傢夥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對於這個傢夥來說,什麼德高望重什麼大名鼎鼎,根本連一個銅板都不值,這傢夥天生就是不能吃虧的性格,管你什麼時光寄賣行的主人,管你什麼羅蘭城的傳奇人物,要是不給點好處出來,他連話都懶得跟你多說兩句,就更不用說問出什麼秘密了……
不過還好,瓦裡安畢竟是有涵.養的人,雖然一上來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卻也只是尷尬的笑了笑,並沒有怎麼生林立的氣。
「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敢這麼跟瓦裡安叔.叔說話!」不過瓦裡安不生氣,並不代表別人也不生氣。
拉索裡克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甚至還碰翻了幾隻放在桌邊的酒杯,此時的拉索裡克看起來確實很激動,一張胖臉長得通紅,雙手誇張的揮舞,若是膽子稍微小一些的話,只怕還真會被他嚇到。
可惜,林立的膽子一向不小……
所以當拉索裡克站起來的時候,林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好象在那張牙舞爪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一隻「嗡嗡」亂飛的蒼蠅一樣。
「閉嘴,拉索裡克,.你太沒有禮貌了。」瓦裡安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可是,瓦裡安叔叔……」拉索裡克雖然一向囂張跋扈,可是在瓦裡安面前他還不敢太過放肆,因為他心裡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就算是自己的父親在瓦裡安面前都是客客氣氣的,這個看起來有些瘦小的老人,可不僅僅是時光寄賣行的主人那麼簡單,他的身份與地位,要遠比外人看到的高出很多很多。
就在拉索裡克想為自己辯解幾句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有人正在拉扯自己的衣袖,悄悄回頭看了一眼,正看見同伴向自己比了個坐下的手勢,拉索裡克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帶著幾分不甘坐了下來,等到拉索裡克坐下之後,那年輕人才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費雷魔法師,拉索裡克這個人就是這樣,說話直爽慣了,要是有什麼不禮貌的地方,還請您千萬別往心裡去,我這在這裡先替他向您道個歉,不過有一點我覺得他沒有說錯,您剛才對瓦裡安先生的態度,確實缺乏必要的尊重……」
「是嗎……」林立不動聲色的看了對方一眼,心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個傢夥多半跟自己的某個熟人有些關係,不然無怨無仇的,為什麼要一上來就說挑撥味這麼濃的話?這幾句話聽起來象是在替拉索裡克道歉,可是仔細一聽卻完全不是那個意思,道歉什麼的只不過是幌子,真正的重點其實還在最後一句。
「阿古斯,我的酒好象忘在那邊了,能不能麻煩你給我拿過來一下?」瓦裡安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好的,瓦裡安先生……」年輕人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笑容也似乎變得有些難看,不過他畢竟不是拉索裡克那種蠢貨,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就很乾脆的退出了這場談話。
「真是不好意思,費雷魔法師,小孩子年輕不懂事,還請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等到那個被叫做阿古斯的年輕人走遠之後,瓦裡安這才一臉歉意的笑了笑。
「呵呵,瓦裡安先生言重了……」瓦裡安的道歉很真誠,絲毫沒有扭扭捏捏的意思,這倒是讓林立對這個老人生出了幾分好感。
「我剛才提出的要求確實太冒昧了,不過有一點好請您千萬不要誤會,我之所以會如此關心那兩把匕首,並不是有什麼別的想法,這僅僅是出於一個鑒定師的好奇心,從我很小的時候起,我的父親就不斷告訴我,一個好的鑒定師,必須要保持旺盛的好奇心,永遠也不要對自己已經掌握的知識感到滿足。」
「您真的很想知道?」
「是的。」瓦裡安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林立想了想之後,把諾菲勒給叫了過來:「諾菲勒,天譴匕首借給我用一下。」
「是,主人。」諾菲勒什麼也沒問,默默的從腰間拔出兩把天譴匕首放在桌上。
「費雷魔法師,這一位是……」瓦裡安看了諾菲勒一眼,目光中一絲驚訝一閃而過。
「他叫諾菲勒,跟我從多蘭德一起過來的同伴。」諾菲勒的真實身份自然不能多說,林立隨口解釋了兩句之後,就拿起了其中一把天譴匕首:「瓦裡安先生,您覺得這兩把匕首,是用什麼金屬鍛造而成的?」
「這個……」瓦裡安想了想:「應該是地獄魔鐵吧,光彩暗淡,色澤黝黑,這正是地獄魔鐵的最大特徵。」
「不不不……」林立搖了搖頭,又將手中的匕首翻了過來,將刃口對著瓦裡安:「您再看仔細一些,這把匕首的刃口,可沒有魔鐵特有的鋒利。」
「那會不會是因為閑置的時間太長了?您也知道的,這兩把匕首放在陳列室裡已經有一兩百年了,這麼長的時間刃口變鈍也是很自然的事……」
「這跟時間長短沒什麼關係,魔法武器可不是普通武器,魔法元素天生具有流動性,這就決定了魔法武器的腐朽方式跟普通武器完全不同,普通武器的腐朽總是從刃口開始的,因為刃口總是最薄弱的地方,總是最容易受到潮濕的侵襲,但是魔法武器卻並不是這樣,刃口是魔法元素流動最劇烈的地方,一把魔法武器一旦鍛造成功,它的刃口必定是最後腐朽的,雖然結果是一樣的,但是過程卻是截然相反。」
「原來是這樣……」瓦裡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老實說,這個年輕魔法師所說的東西,其實並不複雜,相反,這都是很淺顯很常識的東西,瓦裡安只是稍稍回憶了一下,就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了,那些魔法武器和普通武器的腐朽過程,確實是完全不同。
不過,也正因為太過淺顯太過常識,瓦裡安才從來沒有去留意過,一件武器若是腐朽了,那也就意味著它已經成了廢品,誰又會對一件廢品多加留意?更何況,武器的腐朽過程動輒上百年,試問這個世界上又哪有那麼多蛋疼的人,會花上百年的時間去觀察武器的腐朽?
「那麼費雷魔法師,它們究竟是用什麼金屬鍛造而成的?」
「厄運精金,一種充滿缺陷的魔法金屬,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幾乎跟凡鐵沒什麼分別,在所有魔法金屬當中,它可以說是堅韌性最差的,如果不採用特殊工藝鍛造的話,只要稍微激烈一點的戰鬥就而已把它輕易折斷,你看看這刃口,一兩百年的時間就已經鈍成這樣了,除了厄運精金之外,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麼魔法金屬會變成這樣。」
林立說到這裡,稍稍頓了一頓:「不過厄運精金有一個優點卻是其他魔法金屬比不了的,那就是它幾乎可以容納無限的魔法元素,不管是多麼強大的魔力源泉,多麼兇猛的魔紋法陣,都完全不用擔心厄運精金會不堪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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