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做他的母親,他若是回來了,告訴他……”
蕪浣起身,朝著石龍的方向慢慢走去。不過數米,她便被攔在石龍渾厚的仙力前,再也不能靠近一步。
她伸手,龍身觸手可及,卻永遠無法觸摸。
“他重活一世,前塵往事和他再也沒有關系了,這一次他活自己就好。”
蕪浣始終沒有轉身,她朝景昭的方向擺擺手。
“景昭,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我不會再守著他了。”
即使百年後蕪浣非神非仙,神力不再,可景昭知道,一旦做了決定,她便不會改變。
“是,景昭拜別母后。”
那俯向石龍的身影滄桑又悲涼,景昭跪下重重叩首,噙著眼淚悄然離開。
“暮光,我也……不配做你的妻子。”蕪浣終於放下想要觸碰龍身的手,嘶啞懺悔的聲音顫抖著響起,飄散在仙霧中。
石龍的雙眼望向遠方,哀重而寬厚,一如這百年。
蕪浣最後望了一眼沉睡的石龍,踉蹌著轉身朝仙妖結界深處的擎天柱而去。
你甘願為我忍受千萬年化身為石的孤獨,我卻不能放下尊嚴,我這一世,何配為你之妻?
她的身影依然佝僂,但卻多了一份執著的信念,她漸行漸遠,消失在結界深處。
後古歷第213年,上古真神留在三界的問天路終於被人踏足。
那人歷經九九雷劫,一身碎骨,半百枯發,跪於天路盡頭,敲響了問天鼓。
上古界門重啟的那一刻,璀璨的神力照耀世間。
聽聞,那日聞了消息趕去的諸天仙魔,只聽得上古界門裡一句淡淡的問音。
“當年神罰已降,你已無可再罰,如今還有何話要說?”
“我錯了。”跪於界門前的人影氣息奄奄,輕弱卻懺悔的聲音響徹雲端。
“神君,我做錯了。”
九天神雷可煉化萬物,她無仙力護身,走完這一程,肉身靈魂都已近散滅。
“蕪浣一生大錯,罪無可恕,實無顏苟且世間。”她朝著界門的方向重重叩首,身體慢慢變得透明,一點點消散。
“拜謝神君教養之恩,蕪浣死不足惜,隻願神君看在當年和他的師徒情誼上救救他,免他受千年萬年永生永世的孤獨。”
最後一個字飄散在天梯盡頭,曾經執掌三界六萬年的天后蕪浣在這一聲裡化為虛無,靈魂永滅。
許久,上古界門裡傳來低低一聲輕歎,神光消失,上古界門重新關閉,一切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
此後,亦不知是哪一日,待三界中人發現時,那座在仙妖結界鎮守了百年的石龍,消失了。
三界都在傳,天后的悔悟終於打動了上古真神,真神免去了天帝暮光千萬年的孤獨。
但沒有人知道,天帝的靈魂在打破桎梏後去了哪裡。
升入神界?抑或墮入輪回?
這都不重要了。
無論天后一生做錯過多少事,她終歸是暮光選擇守護的人。守護的人已經消失,那暮光亦沒有再存在的必要。
上古界,摘星閣。
炙陽為上古煮了一壺苦茶,遞到她手邊,瞧見她悵然的神情,笑道:“怎麽?送走暮光不忍了?”
上古接過茶,抿了一口,搖頭,“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和炙陽以真神之力將暮光封印在石龍內的靈魂喚醒,暮光已是上神,雖肉身已散,但仍可在上古界重新修煉化形,但他執意飲孟婆湯重入輪回,上古和炙陽隻得隨他。
重入六道輪回,從此以後,世間再無天帝暮光。
“你當初也算和他有師徒情誼,能想得通就好。”
“世間緣分聚散,執著或放下,都是自己的選擇。”上古淡淡道,她望向乾坤台的方向,目光一如過往數年般堅定。
炙陽心底歎了口氣,提起了元啟,“阿啟這小子呢?我聽靈涓上神說他把鳳族那隻小鳳凰的魂魄打碎,被鳳染一巴掌扇回大澤山關禁閉去了。”
上古是知道元啟的頑劣和無法無天的,聽著搖了搖頭,“他自小被鳳染和天啟慣著長大,才會闖出這些禍事來,關一關磨練心智也好。不過前些時日東華已經飛升,想必他也出了禁谷了。我替那小鳳凰算過命途,她和阿啟的緣分是命中注定,這些坎坷怕是避不了。”
“哦?”炙陽起了好奇心,“你算過了?那感情好,聽你這意思,這是兒媳婦都給定下來了?”
上古卻沒有點頭,她沉吟許久才道:“鳳隱的命格受阿啟影響,如今兩人命格混為一團,都被混沌之力籠罩,我算不出他們的未來。”
炙陽掩不住驚訝,“鳳隱的命格居然能被阿啟影響?”見上古點頭,他起身朝下界的方向望了望,“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縱使牽掛,他也要自己去經歷的,否則將來如何承擔神界的重任。”
他回頭瞧見上古半屈的腿,“你腿上的傷真的不治治?”
上古在乾坤台上一跪數年,落了舊疾,卻不肯用神力療傷。
“不用了,若不是腿上的傷提醒我,我都不記得等了他多久了。總要有些念想,才能等下去。”
炙陽想起一事,問:“我遣去紫月山的神差複命說天啟不在山中,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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